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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蛇鼠一窩

  「媽的,小偷是嗎,看老子不折斷你的手!」


  「這賊人,趁我不注意偷了我的家傳玉佩……」竹紋衣男子氣憤得手都在抖,「那可是我爹臨死的時候傳給我的,以後還要傳給我兒子」。


  「真是太可惡了!」


  「有手有腳居然做賊!臭不要臉!」


  眾人點頭,皆是鄙夷。


  「快交出來!」


  眾人圍住邋遢男子。


  「你們……」邋遢男子看似一頭霧水,只驚懼地往後退。


  「你什麼你,快點把這個大兄弟的玉佩交出來!不然揍不死你!」一人怒喝。


  「什麼玉佩啊?」邋遢男茫然不知所措。


  「咱們搜,搜出來看他還能抵賴?」另一人往手掌上啐了口口水,氣勢洶洶地上前。


  邋遢男一愣,突然瞠目指著他們大叫:「你們要冤枉我!你們要冤枉我!」他轉身想逃,卻被人牆堵住。


  一名身穿普藍色如意紋綉邊棉袍的中年男子插話道:「各位,咱們樟清縣歷來公道,斷無冤枉人之事,既然各執一詞……」


  「沒偷他跑什麼?」


  「就是作賊心虛!」


  「跟這種人渣說那麼多做啥,直接搜便是。」


  「搜出來看還能抵賴個啥!」


  幾人交頭接耳,七嘴八舌商量好了,便是上前,一人架住左臂,一人架住右臂,任他反抗不得。


  「你們,你們,你們……你們……」邋遢男又驚又恐,唇舌打結,「我沒……」反駁的聲音卻在對方從他衣襟摸出一塊碧綠色的玉佩時瞬間凝住。


  眥目欲裂。


  「大兄弟,可是這塊?」搜佩之人,手執玉佩側身問竹紋男。


  他欣喜異常,「對,就是這塊,這個萬字結可是我太婆親自編的,後頭用紅絲做了個標記,正是「王」姓。」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想要接回家傳之物,卻被擋開。


  執佩之人正是那名穿普藍色棉袍的男子,他將玉佩翻過來,見果然有紅絲所繡的「王」字,又高舉與眾人看過。見大家紛紛點頭,才將玉佩交還竹紋男。


  「多謝這位大哥。」竹紋男雖然有點不高興,但失而復得,感激之情還是溢於言表。


  「小偷,我呸,先前還不認,這會兒你怎麼交待?」


  「報官去,和他廢話什麼?」


  「對,一定要繩之於法,不然咱們縣天天都這個小偷那個賊的。」


  「說得對。」


  一時之間又是群情洶湧,異口同聲要將邋遢男扭送官府。


  大楚朝用重典治國,凡是偷竊搶者,一經定罪,切其左手拇指,貶為奴籍,發配到官家礦場做工,至死方休。


  竹紋男拍拍身上的灰塵,鄭重地將家傳玉佩系在腰間,再三向眾人致謝,也同意大家將小偷繩之於法。


  邋遢男臉如死灰,死死要盯住他腰間的玉佩,沒有再辯解一句,就像折翼后等待死亡降臨的鳥。


  行人再罵幾句,也漸散去,剩下幾個熱心腸的,要和竹紋男一起去報官,做證。


  「慢。」一聲清脆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幾人望去,自散去的人群中,走出一個瘦弱的女娃兒。


  「我丟了一個寶貝,就在他身上,你們也行行好,幫我搜出來,我也要把壞人繩之於法。」來人正是金滿堂,邊說邊拍著小手,那傲然的姿態擺明是挑釁。


  「小屁孩子鬧騰什麼,快回家去。」其中一人擺擺手,未與她一般見識。


  「咱們用事實說話,不鬧也不罵。」金滿堂不慌不忙,目光落在竹紋男系在左側的灰色繡花荷包上。


  竹紋男聽罷,表情明顯一頓,兀自沉思:剛追過來時出了點岔子,被個莽撞的小乞丐給絆了一跤,難道是那個時候……


  他心中一驚,驚詫地看向金滿堂,見她老神在在,心裡也是沒底,忽地回頭對著普藍色棉袍的男子拱手道:「兄弟,多謝你們仗義相助,鄙人與這位小姑娘恐怕有些誤會,需時解決。」


  那人雙眼一眯,張口欲言卻被打斷,只聽得另一人道:「咦,這個不就是那個……好生眼熟……」


  他作沉思狀,別人也仔細打量。


  「哦!」片刻,一人恍然大悟,猛一擊掌指著金滿堂道:「她就是那金滿堂,這個小偷與她有幾分相似,難道這人是那個爛賭鬼賣兒賣女的金松?!」


  「哼哼,」又一人冷笑道:「好種不出破瓜,爛藤沒好花,看來這父女是蛇鼠一窩,一人作案不成,另一人來誣陷,好渾水摸魚!」


  聽此等難堪之話,金滿堂縱是脾氣再好,也禁不住變了臉色,叱道:「我不管你們幾個是見義勇為還是幹嘛,我爹真是小偷也罷,我只管我的東西!老子丟了東西,就在這人身上,就得要回來!」


  「你這黃口小兒信口雌黃的本事不小!」


  「有其父必有其子。看來也是沒飽飯吃,想吃牢飯了。」


  架著金松的兩人綳起了臉。


  說罷,就有人想上前捉金滿堂,卻聽普藍色棉袍男子道:」諸位且慢。」


  他頓了頓,少頃,才又對金滿堂道:「今念你年歲尚小,且不與你計較。你去罷。」


  他擺擺手,招呼幾人離開。


  看似仁義道德。


  金滿堂卻大怒,「放你娘的狗屁,今個兒不給老子搜個清楚,絕不罷休!」


  「嘿,倒是讓老子見識見識你怎麼個不罷休?」先前想捉金滿堂的人猛地回首,捊起袖管。


  金滿堂倏地側身,怒氣騰騰的目光盯向一個賣布匹的攤擋,「東哥!」再不出來,她要咬人了。


  幾人臉色一滯,竹紋男已經暗暗捂上了荷包。


  按理說陳東若在附近,若是真有隱情,他也早該把這些把戲看穿,挺身而出才對。


  誰料半晌,陳東還沒露面,幾人暗鬆口氣。竹紋男更是籍機錯身打開荷包,想看看內里到底變了什麼乾坤。


  只見裡面都是銀錠,也沒異樣,他暗鬆一口氣,但一想到自己居然以為真會被小孩子擺上一道,又露出自嘲的笑容來。


  「你,你是,滿堂?」金松驚訝地說,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乾淨利落,眼神銳利的女娃兒。


  金滿堂一直留意著這些人的動靜,根本沒心思理會他。經過剛才那一出,才敢肯定這幾個人是一夥的。原本只是恰巧瞅見著竹紋衣男子悄然地把玉佩放進金松襟內,情急之下才從包廂跳下來追趕。


  這父親也確實蠢,穿得又不厚,居然感覺不出異物。


  她有些懊惱,陳東再不出現,要怎麼救人?


  金滿堂腦瓜子迅速轉起來,忽地冷笑:鬆一口氣?這是確定沒有他人之物在荷包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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