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所謂和談
明嘉二十五年秋
鍾離啻在容虹的半個月,將胡奴打退到呼倫峽谷之外,把控了西北的大部分地域。
北疆的局勢一天天變化,胡奴想重新奪回玉界山,更加困難了。
血川在那日敗潰而逃,回到王庭時,自己的大哥便已經坐上了汗位。血川的大哥重善並不是正妃所生,而是先汗在王子時期的私生子。後來汗王登基,被接回汗庭,也受到了正統的王族教育。
但是重單的弟弟們,私下裡是不怎麼看得起他這個哥哥的,對重單也只是表面上的尊敬。
而且重單性格易怒,弟弟們對他怨言頗多。
這次重單能上位,自然是借了外力的。
只是這外力是什麼,他這些弟弟現在並不知情。
血川一回到王庭便被以忤逆汗王的罪名給抓捕起來。這時,重單的幾個弟弟打著血川是王胭脂的嫡長子,不得對其用刑的理由,組織反對重單。重單對這些兄弟也沒留什麼情面,但準備抓起來時,這些人里便有人將自己的軍隊集結,公然反抗新汗。
胡奴因為老汗王沒有指定繼承人,這十幾個兒子便開始更加激烈的內鬥,而這場內鬥的結果,是胡奴汗王的兒子們,各自為王,將原本貌離神合的胡奴五國,變成了大小不等的十幾個小邦。
這樣一來,胡奴對北疆的威脅算是稍稍減弱。鍾離啻這人對這樣的八卦原本沒什麼興趣,但是因為是從邊疆傳來的消息,到底是八百里加急的東西,多少還是要看幾眼的。
「小王爺!」
鍾離啻本來在專註地看著本急訊,猛然被人一叫,嚇了一跳,這個人顫抖了一下。
「末將該死,驚嚇到小王爺了!」
鍾離啻這時轉頭一看,是劉璟垣,抱著一摞類似於訊件的東西。
「劉將軍客氣,是本王不好,方才走神,沒注意到!」
鍾離啻指了指桌子,劉璟垣便順著他的意思,將那一摞物件放下。
「這時西北新的訊息。胡奴如今被分裂,這時若是攻入汗庭,便可將其一網打盡。」
劉璟垣從中拿出一封,叫鍾離啻來看。
鍾離啻將那已經解封了的信件打開,看到的是關於胡奴如何如何虛弱的描述。在看信之前,鍾離啻示意劉璟垣坐下。
於是劉璟垣便坐在鍾離啻對面,等他看完那信。鍾離啻看得認真,那幾百字的信件,鍾離啻足足看了半刻鐘。
「北疆,終歸不是那麼容易便能得到一統。」鍾離啻看著劉璟垣,道。
「就算是強盛如太祖時期,對胡奴,也一向是採取平和的態度,若是一味求一統,胡奴在三百年前便被滅國了,何必在此等著它兵強馬壯了來擾我玉界山!」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想怎樣便能怎樣的。胡奴五國,整個疆域有我大半個大淵的大小,便是果然要攻入王庭,這麼大的疆域,該如何管理?如何讓胡奴人適應我大淵的制度?」
便是對北疆,淵都想控制也是十分困難的,白家這麼多年在北疆,幾乎就形成了一個小朝廷,何況是比北疆更偏遠的胡奴!
劉璟垣自然是知道這道理的,便問:「那依照王爺的意思,是咱們收回玉界山五郡便不再推進了?」
鍾離啻搖搖頭:「不,咱們要推進,咱們在北疆,始終要給胡奴一個壓力,那便是咱們一直都比他胡奴強大,隨時便能將胡奴吞併了。」
劉璟垣這時有些不明白:「若是這樣,萬一胡奴狗急跳牆怎麼辦?」
鍾離啻這時笑笑:「不會的。只要每日給些吃食,狗這東西,還是很好安撫的。北疆在胡奴眼裡只要夠強大,那他便不敢輕易進犯我大淵邊界,更不敢覬覦我玉界山大片國土!」
一個國家,只有強盛起來,她周邊的這些國家,才會安分,才不會對這個國家的人、資源產生貪婪的心理。
這樣的宗旨,原太祖便說過。
大淵若不是後期衰落,胡奴哪裡敢來佔了玉界山二十多年?
鍾離啻這般,算是在胡奴面前立了威。
果然,在小雪日,胡奴便派來了使者來議和。他們都要求見見北疆的新晉大元帥小王爺鍾離君詣,但是北疆這幾個老將卻是這麼回答的:「我們小王爺日理萬機忙得很,連我們都沒見過幾次,哪裡是你們想見就能見得著的?」
這幾個使臣面面相覷,道:「若是不見小王爺,這議和之事,該如何談?」
「這事情好說,你們有什麼話說給我聽,到時候我給我們小王爺傳達。放心,我這人記性好!」
這時,從正門走入一個俊美的白臉小將,打著哈欠問:「這麼多人圍在這裡,是有什麼大事情發生嗎?胡奴又攻城了?」
這時,眾人面面相覷。
胡奴使臣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人,發現這人生得極好看,倒不像是個行軍打仗的將軍,反而像一個書堂里的書生。
「這位便是淵國的小王爺?」這使臣在看到鍾離啻腰間掛著的如意佩,便大概斷定了這人的來歷,於是行禮,報上姓名和目的。
鍾離啻聽完「嗯」一聲,道:「原來是和談來的啊,咦?你們這些不識貨的,快去端茶來,給幾位使臣上座!」
晉忠杜竭誠等人互相看看,覺得不對啊,不是人家來找咱們和談的嘛,小王爺幹嘛突然這麼客氣?
不過當著這些使臣的面,這話是不能問的,於是去叫端茶過來。
在談判桌上,他們才看出了鍾離啻的用意。
「幾位嘗嘗,這可是我大淵上好的黃山毛峰,味道清雅,是好東西。」
鍾離啻笑笑,很殷勤地邀請這幾人喝茶。
茶是好茶,這些使臣倒是想著鍾離啻到底是小孩子,不懂些談判規矩,不知道自己這頭本來可以拿大,卻非要這般。
對北疆劃界時,這些人故意互相看看,想把最北部的昆仲縣劃歸胡奴。鍾離啻笑笑,立刻叫人撤了茶水。
「小王爺這時何意?」
這幾人看著鍾離啻突然變了臉色,覺得似乎有些古怪。
這時,這些北疆的老將立刻心領神會,一同起來爭著,這塊是我們的,這塊應該劃過來,因為以前是我們大淵的……
鍾離啻對這樣的場面也沒加控制,只叫他們這樣吵,自己在那裡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