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七 平安
感應境之後,法力的量就會停止增加,修為想要精進的話,就只能靠凝煞來增強法力的質量。
謝潯暫時還無法凝煞,故而在棲霞山上那段時間,他除了習弄武藝和法術,做的另一件事就是習慣感應境帶來的種種神異。
作為感應境的標誌,操縱天象變化自然也是謝潯修行的一個重點。
這種與天地相融,使自身氣息變化與天地脈動混而為一的手段,就是在那時領悟到的。
謝潯閉上了眼,可是周圍的景象卻都清晰地呈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這有點類似與神念放出時感應到的景象,但是其本質卻又完全不同。
神念感應到的景象是以他為中心,去觀察到的整個天地,而他現在感受到的景象卻是他作為天地的一份子所感受到的「自身」的一部分。
自己看自己與別人看到的自己自然有所不同,但卻都不是最完整,最準確的,兩者結合起來,則更能接近事物的真實面貌。
當然,謝潯的目的並不是用這種狀態來觀察天地,他進入這種狀態是為了操縱天象變化,感應到周圍的景象,只是這種狀態附帶的一點好處罷了。
謝潯大袖一揮,口中輕喝:「風來!」
風不知從何而起,卻在頃刻間就充塞了整個天地,烈陽火的血霧被吹的不斷向後流動。
血霧術作為一種法術,烈陽火當然能夠操縱它流動的方向,可當它受到外界的影響時,烈陽火操縱其流動所需要耗費的力量也會隨之而增加。
他必須克服外界環境所產生的阻礙。
這樣一來,兩人的較量就成了法力高低的對決。
「謝家小兒,竟然想要與我比拼法力,你以為你早我幾天進入感應境,法力就一定深厚過我嗎?」
「你既然這麼有自信,那我就遂了你的心愿。」烈陽火冷哼一聲,加大了法力輸出。
謝潯當然沒有輕視烈陽火。
由於烈陽火的特殊狀態,所以謝潯無法準確的判斷他如今具體修為,但從先前的交手來看,烈陽火的肉身至少已經超越了普通的感應境高手,大概和謝潯曾經對付過的銀屍差不多,也就是說,大概相當於凝煞高手的肉身。
至於法力方面,就算差一些,那至少也與感應境高手相當。
不過,不管他是相當於感應境還是相當於凝煞境,謝潯都沒有絲毫畏懼。
若是比拼法力,誰能與整個天地抗衡?
感應境高手雖然號稱天人交感,能夠源源不斷地從天地靈氣間得到補充,但補充也是有一定的速度限制的。
而謝潯如今的狀態,卻等於是以自身為支點,用法力去撬動周遭的天地靈氣為己所用,消耗消耗約等於無,光憑呼吸之間吸收的靈氣就足以不足消耗。
烈陽火如今就等於是在以自己對抗周圍的天地,落敗只是遲早的事。
而且在狂風吹拂之下,烈陽火甚至連逃避都做不到,他一旦斷絕了對血霧術的法力支持,這些血霧頃刻間就會隨風消散,損失了手臂不說,甚至可能反過來傷到他自己。
經過一段時間的消耗,烈陽火法力已經耗去了一大半,可對面的謝潯還是一副輕鬆的模樣,這時候,他也終於發現了不對。
「怎麼可能,現在我可是相當於凝煞境的修士,怎的法力還不及你深厚?」烈陽火難以相信,沙啞的嗓音有一些顫抖。
不過如今他已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況,卻是再也由不得自己,只能陪著謝潯這樣耗下去。
他眼中露出一絲悲慟與瘋狂,大叫道:「難道我烈陽火今日終究還是要殞命於此么,鬼老天啊,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竟然要這樣對我?」
謝潯沒想到烈陽火會忽然露出這一面,卻又想起了當初楚陌死前的那副模樣,不也正好與面前的烈陽火相似?
旋即他又想到了皇帝對他說過的那番關於天地鼎革的話,「魔教,反應的就是走投無路之人的求變之心么?」
他心中升起一絲悲哀,但他不可能停手,對付這些魔教之人,不管他們有什麼樣的過去與不幸,也不值得謝潯停手。
烈陽火沒有說自己究竟遭遇了什麼樣的不公,反倒是開始及譏諷起謝潯來:「你以為把我解決了就萬事大吉了么?謝家小子,你其實也很天真,現在,你帶來的那些人,大概一個都沒能剩下吧,今日就算我死去,你能逃出生天,可你謝家的兒郎們,也要留下來與我陪葬。」
「什麼!」聽到這話,謝潯差點心防失守,從天人合一的狀態中解除出來。
好在他定性還不錯,及時收攝住心神,繼續操縱著大風與烈陽火較力,消磨著他所剩不多的法力。
見到謝潯很快平靜下來,烈陽火不禁有些失望,他剛才固然沒有說謊,可說出事實真相,不甘只是表面,想要令謝潯神思不定,好藉機突破眼下的困局才是他主要的目的。
「這小子的心性修鍊的倒還不錯,看來果真是天要亡我。」烈陽火暗道,儘管他目前實際上已經是死人一個了,但他神智仍在,還能操縱身體,力量也比活著的時候更加強大,所以烈陽火完全沒把自己當作是一個死人。
而另一邊,謝潯雖然著急,卻也不敢慌張,怕給烈陽火尋到機會。
「我還是太大意了,這魔教是血魔派的下宗,烈陽火也只是他們的棋子罷了,這堡中有幾個血魔派弟子才正常,如今我和白浪滄都不在,恐怕五叔他們真的已經遇害了。」
他自責,可越是如此,他越要結束烈陽火的生命。
既然發生了的事已經無法挽回,那活著的人更要做好將來的事,不能讓亡者白白犧牲。
生者悲苦,死人平安,這是千百年來江湖恩仇不變的旋律。
何況,他心中隱隱還存在著一些僥倖,烈陽火他們費盡心思將自己和白浪滄支開,這至少說明了在此地的血魔宗之人也不是特彆強大,否則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