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七 呼吸
但是死人不見得就不危險,恰恰相反,若是讓烈陽火轉變完成,恐怕比他活著的時候還要危險數百倍。
謝潯不敢耽擱,彎弓如滿月,對著烈陽火又是一箭射出。
如今兩人相隔不過十來步,謝潯的力量何其之大?這一箭若是落實了,就連長安城的城牆他都有自信給射穿,更不要說是烈陽火的血肉之軀了。
不過事情顯然沒有這麼簡單,創造這門邪術的人已經對各種情況都做出了應對之策,謝潯的箭剛剛從他的手中射出,接觸到紅色的沙塵,便開始漸漸消融。
「這倒也是應有之義,若是弓弩能突破這沙塵的話,那就算沒有我這樣的高手,多找一些弓箭手也是能打斷正在變化的怪物的。」
弓箭一離開謝潯的身體,就失去看玉玦的保護,被腐蝕掉不足為奇,事實上,越是靠近沙塵的內部,腐蝕性就越強,這一點,謝潯從玉玦消耗的法力上就能感受到。
「看來只能貼近打了。」謝潯一見勢頭不對,當即把夜磯收進了九柳袋中,改換青烏巨劍。
可他終究慢了一步,還未到烈陽火面前,就見烈陽火動了。
而他此時的眼睛也不復先前的黯淡模樣,而是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在這紅色廢墟當中,顯得恐怖異常。
謝潯當然不會被他的模樣嚇到,最多就是心裡有點不舒服罷了。
用天眼來看,這烈陽火仍舊是一個死物,可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這烈陽火卻是死而復生了。
他好像根本沒看到謝潯在朝他攻擊一般,負手而立,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道:「謝公子,怎麼樣,沒想到吧,沒想到我烈陽火還能死而復生吧?接下來,就讓你見識下某家的本事!」
若他還是活著那副模樣的話,這笑容興許還能迷倒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可惜,他如今這副模樣,笑的雖然燦爛,卻好似地獄的惡鬼一般,除了叫人惡寒,再生不出其他感想。
「裝神弄鬼而已,你這樣不人不鬼的東西,我可不是第一次見!」謝潯可不會停下來同他啰嗦,說話的同時,就已經欺身上前,劍鋒直逼烈陽火的要害之處。
他知道烈陽火經過這邪術轉變,必然與此前已不可同日而語,故而一出手,就是最凌厲的殺招。
而烈陽火也絲毫沒有讓他失望,甚至還有些超出了謝潯的預料,后發而先至,擋下了謝潯這一招。
烈陽火變化之後,倒是與當初的祁氏兄弟有些相視,力大無窮不說,而且皮膚堅硬,青烏巨劍砍在上面,也只留下了一絲白印。
而且他比祁氏兄弟要厲害的多,祁氏兄弟殭屍化之後僅僅是力氣變大,速度變快而已,但他們拳腳功夫粗淺,只是空有一身蠻力。
烈陽火卻是不同,他本來就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甚至能憑藉入竅修為對戰天人境界的白浪滄而不落下風。
儘管這當中有《自然經》歸元秘法的功勞,可也說明,烈陽火單論招數的精妙,甚至還要在白浪滄之上。
「也不知道血氣對他有用沒有。」謝潯不禁暗自想到,對付其目前的烈陽火,他還並未有覺得吃力,可想要解決掉他,也還不容易,若是烈陽火和祁氏兄弟一樣,害怕血氣旺盛之物的話,那倒是少了謝潯不少麻煩。
謝潯剛興起這個念頭,就見烈陽火那邊又有了變化。
竟然是血霧術,這是血魔派的法術,謝潯在對付魔教聖使時遇到過,那時他是憑藉夜磯強大的力量才反敗為勝。
說起來,現在圍繞在兩人身邊的這些沙塵的性質倒也與血霧術製造出來的血霧有些相似。
自從烈陽火轉變完成之後,紅色的沙塵就在逐漸減少,沒想到烈陽火竟然又再度用出了類似的招數。
而烈陽火的血霧術與魔教聖使的血霧術又有不同,那兩人的血霧其實是藏在袖子中的一件法器,相當血腥殘忍的手法煉製而成。
烈陽火的血霧術卻是損害的他自己身體,那些血霧乃是他的一隻手臂轉化而成!
謝潯曾經見識過血霧術的厲害,雖然他有玉玦,但他可不敢自信說玉玦能夠破掉血霧術,這畢竟與沙塵不一樣,於是他也只得暫時避其鋒芒。
同樣的,這也讓他打消了用精血去攻擊烈陽火的想法。
血魔宗的法術要是會被血氣破壞掉,那就當真是個笑話了。
不過好在如今的他也不是當初那個初入竅的江湖菜鳥了。
如今的他,不僅修為大進,武藝更非當初可比。
更關鍵的是,踏入感應境后,他有了小範圍內改變天相的能力。
他可是記得,這血霧術有個很大的缺點,那就是會受到氣流的干擾,這也是他當初能夠打敗血魔派兩大聖使的原因。
謝潯周身三百六十五齣穴竅張開,法力在其中按照玉門經的路線快速運轉,這時他身上的每個毛孔,每個穴竅都彷彿有了生命一般,一開一合,跟隨著天地的脈動而呼吸。
這是一種神奇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謝潯能夠精細的控制身體周圍的天地靈氣以及一切細小之物,欲想取之,必先與之,想要改變天地,就要先與天地融為一體,堡壘總是從內部被攻破,謝潯這種操縱之法,遠比白浪滄那夜在樹林中操縱風雨的辦法高明的多。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與修行的道理相同。
修道之人妄圖長生久視,這本身就不符合天地的規律,因此鍊氣士在脫節境才會遭受三災九劫,成就元神之時更是有天劫降下。
也正因此,在成道之前,修道之人更會力圖使自身與天地融為一體,先與天地妥協,待力量積蓄起來之後,才試圖去擺脫天地束縛。
當然,這一理論是謝潯自己根據他掌握的修行理論總結出來的,道書上對修行的描述,那又是另一套理論。
而謝潯之所以能掌握這一操縱之法,並對修行有了自己淺薄的理解,這還源於他在江陵城外棲霞山上小住時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