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張不平
張秋相信這世上存在著一個至高無上的神,那就是青蓮聖母,遵行聖母教導的人,最終會到她的國,享受極樂長生。
因此她最終選擇留下,哪怕她力量微薄,她也不願拋棄李雲妙,她謹遵她的神的教導。
她的選擇出乎了李雲妙的意料,也讓李雲妙相當的感動,在這等危機之前,對方仍舊選擇不拋棄她,不論是處於善意還是出於對她的信任,都已經超越了世俗道德所能讓人們達到的高度。
至少李雲妙捫心自問,她做不到這一步。
張秋有信仰,所以她明知面臨著不可預測的未來,但還是能平靜地去面對生活,她依舊洗衣,做飯,去附近的山丘上撿柴,照看著自己喂的幾隻小雞。
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彷彿攻破了西里的強盜是不存在的一般。
李雲妙則仍受著身體的不適堅持打坐修行,她操縱著法力修復著一處又一處受傷的肌體。
一日無話,兩人互不打擾,好似對即將到來的強盜毫不知情。
第二天下午,盤膝坐在床上的李雲妙睜開雙眼,吐出一道霞光赤練般的濁氣,她的傷勢終於恢復地差不多了。
凝煞大成的修為,在加上她的虛落劍丸,李雲妙相信,不論是面對什麼樣的強盜,她都可以輕鬆應對。
而此時,白楊鎮八十里之外的溪河鎮,一群身穿黑袍,手拿各式兵器的騎士正在鎮上挨家挨戶的搜搶,揚起滿城煙沙。
……
靈煙聽到那群人的污言穢語,不僅不生氣,反而抓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二指夾起酒杯,使其在手中來回滾動。
他往酒杯吹了口氣,對謝潯笑道:「謝兄,你說這有的人為什麼明明眼睛生的很大,但是看到的東西很少呢?」
謝潯知道靈煙想氣那些人一下,但是對這種話術他卻不太擅長,只好無奈道:「因為有眼無珠?」
「不對,眼睛大小和眼珠有什麼關係。」靈煙搖搖頭,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那邊幾個漢子初時見靈煙不理會他們的挑釁,還以為這兩人是怕了他們,趕緊加緊了語言攻擊。
但謝潯的有眼無珠一出,卻都知道那兩個小白臉是在嘲諷自己,儘管並沒有聽出個道道來,還是忍不住要動手了。
那領頭的壯漢,一拍桌子,手提巨錘,怒目圓睜,站了起來,喝到:「你找死!」
然後也不管中間還隔著自己的小弟,一步跨出,從自己小弟頭上飛了過去。
他這一招名叫倒掛星河,藉助一躍之力和巨錘的重量使自己整個人顛倒過來,然後一錘砸下,正如萬鈞星河倒掛,從來沒有人能在他手上走上過一招。
他人還在空中,彷彿就已經看到面前這個長得像娘們一樣的小白臉被自己一錘砸成肉醬。
靈煙見他朝自己攻來,冷笑一聲,手中筷子一甩,竟然插到了那壯漢的屁股上,而他自己則已經從板凳上消失不見,閃到了一旁。
「謝兄,他眼睛那麼大卻看不到什麼東西,那是因為他陰竅長到了眼竅上,現在我就替他把陰竅通一通,免得肺中積火,傷了眼睛。」
壯漢這一錘沒有砸到人,屁股上還插了根筷子,落下來就沒有站穩,整個人落到桌子上摔了個七葷八素。
「可惜了我這桌好菜。」謝潯搖頭。
靈煙抓起這壯漢,將其從窗戶里扔了出去,壯漢的小弟一見他這陣式,哪兒敢多留,一眨眼就跑了個沒影兒。
「小二,給我重上一桌酒菜。」靈煙又叫道。
剛才他們這裡動靜很大,周圍吃飯的人都在圍觀,本來他們還以為會有一場好戲看,哪知道那壯漢中看不中用,這麼輕易就被靈煙給解決了,叫人好生遺憾。
小二很快就給謝潯他們重新上了菜,這時一個儒生打扮的青年端著一杯酒走了過來,向兩人敬酒道:
「在下張不平,是進京趕考的士子,也曾學過一些劍術,方才見到這位公子大發神威,心裡佩服,叨擾了。」
言罷,張不平仰頭,將酒一口悶掉。
謝潯朝這張不平看去,其腰間果然懸著一把古樸的長劍,再仔細觀察,其虎口有如霜雪,顯然其所言對劍術有所涉及並非虛言。
靈煙舉杯道:「在下靈煙,這位是謝潯,張公子說我大發神威,實在是抬舉啊,那廝武功平平,恐怕連奇經八脈都沒打通,不過是仗著一身巨力逞凶,打敗他實在算不得什麼光榮之舉,只是我見他實在聒噪,這才出手教訓下他。」
張不平聽了這番話很震驚,道:「我對武功一道並不了解,原來那壯漢這般不堪么。」
靈煙笑道:「不錯,看來教張公子你劍術的師傅不怎麼用心啊。」
張不平正要說話,謝潯卻插話道:「我猜張兄的劍術定然是自己學的,可對否。」
張不平連忙點頭道:「對對對,謝兄怎麼知道?」
謝潯解釋道:「我觀張公子哥氣息,其實比那廝還要強上一分,對武功,江湖卻是一竅不通,故而有此猜測。」
「什麼,我比那人還厲害?」張不平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謝潯笑著解釋道:「我說的是你的內功境界比他要高,若是真要打的話,你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聽到這個話,張不平反而鬆了口氣,道:「我就說呢,我怎麼可能比他還厲害。」
靈煙修為尚為入竅,還在打通十二正經,因此他也沒有看出張不平的底細,此時聽了謝潯的話,道:「想不到張兄也是一個高手,我的眼力看來還是不行啊。」
張不平對武功本來就很感興趣,此時遇到謝潯和靈煙這兩個高手,大為欣喜,幾人談興上來,張不平乾脆叫小二將酒菜給搬到謝潯這桌來,三人並作一桌。
從交談中謝潯得知,原來這張不平少時曾經在一本舊書中發現了一張劍譜,他覺得好玩,讀書閑暇時就練劍以自娛。
沒想到後來竟修出了氣感,只是他苦讀經義,交遊的都是些學者儒生,對劍法的了解也止步於套路上,真動起手來,連臨街賣肉的屠夫都不如,他便也以為自己的武功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