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神秘符咒
程然睡得一點也不安穩,時不時地拿手去摸蹭脖頸、手臂和背部,眉宇緊鎖,似乎躺在床上已經變成了一種煎熬。
焦躁地躺了兩三分鐘,他實在是受不了,翻身起床,把被子掀開,探究地看了看床單。
窗外的日光投射進來,照在純白的床單上,那些細如牛毛的短針,幾乎與日光合為一體,用肉眼根本看不出來。
程然看了又看,始終沒有發現端倪,他頹然地搖了搖頭,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打開衣櫃翻出一件衣服,打算去浴室沖個澡。
就在他打開衣櫃門的時候,江爾藍輕輕地摁下了遙控開關,遺留在浴室中的小型暖氣機開始工作,無聲無息地為浴室緩緩加溫。
「陸大少,不要眨眼睛噢,很快你就知道我貼在牆上的東西是什麼了。」江爾藍拉了拉他的手,讓他靠過來一些,可以看清楚手機屏幕上的細節。
陸子航看見程然推開了浴室的門,微垂著頭走進去的,把襯衫脫掉,只留下一件工字背心,露出精壯而結實的肌肉,他忽然抬起頭來,一眼就瞥見了鏡子上的口紅印。
「程然,你欺我,騙我,我必十倍害你。」
鮮紅的一句話,呈映在鏡子里,彷彿還會往下滴血。
斜下方那個血紅的大寫字母「t」,像是一種無聲的宣誓,驚得程然嘴唇翕動,卻叫喊不出聲音,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在地板上,連忙攀住一旁的牆壁,堪堪站住。
驚懼未定地轉過頭,他又被嚇了一跳,明明空無一物的雪白瓷磚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張符咒,透過白茫茫的熱氣望過去,充滿了神秘感。
明黃的底色上,殷紅的硃砂像是體內的血液凝固而成,刺激著他的眼球。
程然身子僵硬,保持著現在的姿勢不敢動彈,雙目圓鼓,眼眶發紅,狠狠地盯住那張符咒。
「我給你看點好玩的。」江爾藍的目光里蕩漾著一絲玩味,調節了暖氣機的溫度控制。
隨著浴室里的溫度上下浮動,雖然只有幾度之差,那符咒卻呈現出若隱若現的趨勢。
「這也是紀思嘉家族企業出產的東西?」陸子航來了興趣,不僅是對這些玩物,也包括對紀思嘉的家族。
從紀思嘉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就著手調查過這個高挑颯爽的女人,可惜她的主戰場在國外,只查到一些皮毛。
「嗯,膠紙會根據溫度,而改變呈現的清晰度,低於一定溫度時,就是一張透明的膠紙,貼在牆上根本看不出來。而且,這種膠紙十分輕薄,一般人就算用手撫摸上去,也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江爾藍似乎很喜歡這東西,挑了挑眉,又補充道:「膠紙上的圖案,可以隨意印製,這張符咒的圖案,是紀思嘉委託家裡工廠,特意為程然定製的。」
江爾藍介紹的話音剛落,程然果然咽了一口水,大著膽子走上前,百般遲疑之下,向那道符咒伸出了手,仔細地摸了摸。
果然如江爾藍料想的那樣,什麼也沒摸到。
程然緩緩地向後退了兩步,望向符咒的目光中充滿了驚懼,他前腳剛踏出浴室的門,就頭也不回奪門而出,往樓下跑去,不敢再一個人待著。
「快,把東西收回來!」
說時遲那時快,趁著這一點時間,兩人進了程然卧室,分頭行動。
江爾藍回收床上的細針,而陸子航則被派去清理鏡面上的口紅印,順手把角落裡的小型暖氣機裝進黑口袋。
「那道符咒怎麼辦?」陸子航也試了試,的確摸不到存在,更別提掀起來了。
與膠紙放成一套售賣的,還有一個取下的工具,往膠紙上一按,就能把它吸住,輕而易舉地揭下來。
剛做完這一切,就聽得走廊上似乎有喧鬧的聲音,是程然兩母子過來了。
現在出門已經來不及,陸子航把目光瞄向了窗外,身手敏捷地攀上了窗檯,向江爾藍伸出手:「快上來!」
雖然看不到逃生的路在哪兒,但看到那雙湛黑的眸子,她就相信前方一定有路,她把紀梵希的小羊皮口紅故意扔到鏡子前的水盆上,握住了陸子航的手。
程家別墅的外牆,都安裝了空調,陸子航徑直踩上了空調外殼,能感覺箱體顫巍巍地抖了一下。
他不敢逗留,趕緊攀上了旁邊房間的窗檯,一躍而上,踩住窗欞,翻了進去。
整個過程,猶如行雲流水,不過眨眼之間,陸子航就出現在了隔壁的窗戶里,遙遙地向她伸出手來,小聲道:「慢慢過來,我會接住你。」
他的聲音實在太輕,飄進風裡,江爾藍只能憑藉他的口型,半蒙半猜出一個大概的意思。
望著半懸在外牆上的空調機箱,江爾藍深吸了一口氣,耳畔聽得程然母子的聲音已經到了卧室門口,她把心一橫,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
許是她體重較輕,機箱並沒有搖晃欲墜的跡象,讓她能慢騰騰地邁過去,最後拉住陸子航的手,被提進了隔壁屋子。
程然卧室的隔壁,正是他的書房,兩人不欲逗留,聽著卧室里傳來的爭執聲,悄悄溜下了樓,矮身鑽進小樓旁邊的樹叢里,從側邊爬出鐵絲網,徹底出了程家別墅的範圍。
一番折騰下來,江爾藍累得夠嗆,思量著這附近是別墅街區,少有人煙走動,顧不得保護形象,倚著樹榦準備席地而坐。
「別,地上涼。」陸子航拉住了她,自己先行坐下,拍了拍並在一起的雙腿,讓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有了一層人肉坐墊,江爾藍坐得舒舒服服,掏出手機,倚在男人的懷裡一起看程家的動態。
程然和卓淑珍之間起了爭執,從言語中,江爾藍粗略推斷,她以為兒子出現了幻覺,並不相信他的話。
程然使了蠻力,直接把她推出了卧室,狠狠地甩上門,咆哮一聲:「既然你不相信我說的話,那也不要一個一個『兒子』,聽得我噁心!我只是你的復仇工具,不是你的兒子!」
這麼多年來,被卓淑珍灌輸了無數復仇理論的程然,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他衝進浴室,左右四顧,忽然發現了鏡子前的口紅,眼神里的火苗倏然熄滅,又沉入了驚懼的暗海里。
這支口紅他從來沒見過,方才還沒有,怎麼會突然出現?
程然神情警醒,上下左右都看了個遍,手裡攥著那支口紅,骨節突出,手背的青筋暴起,似乎要把它捏碎。
「蠢豬一個!」陸子航輕蔑地瞥了一眼,冷哼了一聲。
江爾藍莞爾一笑,程然不是蠢,他只是做多了虧心事,又生性多疑,反倒把自己帶進溝里了。
程然靜靜地觀察了好幾分鐘,也沒發生任何異樣,他風一般地衝出浴室,跑到衣架旁,費力地在衣服里掏出了一張名片。
他舔了舔乾裂的唇,臉上浮現出一種豁出去的神情,急急地撥通了喇嘛的聯繫方式。
「大師,我是程然,就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喇嘛打斷了,似乎早已猜到了他會找上來:「上午在商場外見過的程居士?你可是遇上了什麼事情,需要幫助?」
「對,我……我遇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程然欲言又止,既驚又怕,打電話的時候也不住地左右張望,彷彿成了一隻驚弓之鳥。
「來百樂酒店,我等你。」喇嘛的話,自帶一股飄渺感,像是很從遠的地方飄過來。
程然面色一凜,事到如今,連母親也覺得他是出現了幻覺,不肯相信他的話。除了相信這個無所不知的喇嘛,他似乎無路可走。
他一分鐘都不想在這間屋子裡繼續待下去,立刻穿上外套,拿了車鑰匙,把手裡那支口紅丟進了外套口袋,連頭髮都顧不上梳理,急不可耐地奔出了門。
「耶,大魚上鉤了!」江爾藍輕笑一聲,臉上的笑意卻泛著一股蒼茫之意。
她在心裡說,爸,你看著吧,我會一點一點報了江家的仇!
「我看見程然的車從路口疾馳而過,咱們現在做什麼?」陸子航的腿有點背坐麻了,他站起身,甩了甩腿。
「打道回府!」
「哎,不去圍觀那老喇嘛怎麼整治程然了?」陸子航略有幾分驚奇,玩心被勾引起來,還沒盡興。
江爾藍搖了搖頭,無奈地把他塞進黑色奧迪車,「走吧,還得去接諾諾。再說,之後的事情都是按計劃行事,沒什麼可驚喜的。」
陸子航一個急轉彎,把奧迪開上了大道,匯入無數開向市中心的車流,嘴上還記掛著後續發展:「那你跟我說說,之後的計劃是什麼?」
江爾藍坐在他的旁邊,一面整理著口袋裡的整蠱玩具,淡淡開口:「無非是給他一堆符咒貼得滿家都是,再燃上幾枝熏香,燒得人頭暈腦脹才好。」
「完了?」陸子航挑眸,繞了這麼大一圈子,就為了讓程家貼滿明黃硃砂的符咒?
呵,還不如他趁夜招一班藍翔挖掘機學徒過來,把程家鏟成廢墟,更解氣一些!tqr1
「一步步來,故弄玄虛的鋪墊做好了,再哄得他連夜去澳門一趟,在賭桌上消解煞氣……」江爾藍的語氣微涼。
至於,程然會不會就此沾染上賭癮,會不會被拍到參賭的照片,流傳到媒體大眾手裡,就不是江爾藍關心的了。
「藍藍,你在東南亞那五年到底是怎麼過的?我感覺,你似乎變了許多。」
陸子航斟酌著說,身側的女人似乎比以前更足智多謀了,換作五年前,她絕對設計不出這樣的謀划,一步步看著敵人踏進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