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夜 深山迷霧(十八)
從進入寧山那一刻起,他們遇到的所有怪事都和霧有關,一起霧,必出事,這霧說起就起,起得毫無徵兆,說散就散,散得去勢匆匆,絕非自然形成,而是邪祟作案的工具,那麼,只要找到這霧從何而起,因何而起,應該就能找到幕後真相。但,那又談何容易。柳天軒忽然想起,那天為尋找老朱去的那個山坡,從那山坡向下望去,那個曾差點困死他們的勞動改造基地旁邊就是一個村落,聽喬主任說過,方圓幾十里,就這麼一個村子,那村子里生活著百十口子人,和外界幾乎沒有什麼聯繫。思忖至此,柳天軒心中一動,其實當時他已經對那個村落有所懷疑,想去勘察一番,只是由於各種怪事接踵而來,一直疲於奔命,才把這個心思放了下來,現在靜下心來細細思索,那村子還真有些可疑。
想到這裡,柳天軒決定先到那村子周圍去看一看。一路披荊斬棘,柳天軒來到幾天前曾到過的那個山坡前,此時已是中午時分,從那山坡上遠遠的望去,那村子里毫無生氣,沒有炊煙升起,也沒有村民走動,一片死寂。柳天軒又仔細查看了一下村子周圍,發現從這個山坡上除了穿過坡下那片槐樹林外,並沒有到達那個村子的路徑,若迂迴到山腳之下,則天黑也走不到村子的邊上。但那片槐樹林長得也太過於詭異,大中午天讓柳天軒一眼望去,還心生惡寒。柳天軒掏出黑鐵玄尺,尺子竟直直的指向槐樹林,柳天軒幾下決心想穿過坡下的這片槐樹林,但一邁出腳步,即感到心驚膽戰的不安,幾次均是如此,直把柳天軒的勇氣消磨得一乾二淨。柳天軒知道,今天無論如何也無法到達山腳下的那個村落,他靜靜的站在山坡上,遠遠的望著它,村子還是十分安靜,沒有人走動,甚至連動物的身影也看不到,彷彿那是一處被人遺棄的荒村,但村邊小路上,那被踏平的荒草,又表明,那裡還有人生活。柳天軒在山坡上又靜靜的待了一會兒,眼見再無其他收穫,便轉身向培訓基地走去。
柳天軒回到培訓基地已是黃昏時分,老遠便見楊策倚靠在一輛警車之上,東張西望。楊策一看到他,便很是激動的迎上前來,說道:「老柳,你再不回來,我可真要找你去了。」
柳天軒皺了皺眉頭,說道:「別貧了,說正事,這警車是怎麼回事兒?」
楊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這不管我的事兒,是那喬主任吃飽喝足了之後,迷們似得喊著非要報警,我是各種攔啊,可萬萬沒想到,他趁我撒尿的空,就跑到辦公室里報了警。這不,警察剛到,正盤問喬主任和小張呢,要不是他們看在我也是警察的份上,才不會放我在這裡悠閑自在呢。」
柳天軒此時沒心情和楊策貧,徑直向培訓基地裡面走去。楊策緊隨其後,對柳天軒開啟了十萬個為什麼的模式。柳天軒此時心事重重,也懶得搭理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他的話,向宿舍走去。
一進大樓,柳天軒就被驚雷一般大喝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個滿臉鬍子茬的中年男子,正是縣刑警隊的雷隊長。
雷隊一把抓住柳天軒的衣裳,厲聲道:「你是誰?從哪裡來的?來幹什麼?」
楊策趕緊給雷隊遞了根煙,賠笑說道:「這是我的同事,和我一起來的。」
雷隊聽楊策這麼說,以為柳天軒也是警察,放緩了語氣,說道:「你們不要亂走動,在案子沒有查清之前,你們可能都是嫌疑人。」
柳天軒正要發作,楊策拉了拉他的衣角,悄悄說道:「這雷隊大小是個頭頭兒,只要不妨礙咱們查案,咱們犯不著得罪他。」
柳天軒稍稍壓了下怒火,和楊策一起回到了房間,柳天軒把一天調查的結果和楊策仔細的說了一遍,楊策也認為那村子有點兒問題。他倆正商量第二天怎樣想辦法到那村子里去看一看的時候,傳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呀。」楊策大聲問道。但門外無人回答,而敲門聲更加激烈起來,楊策罵罵咧咧的站起身來去開房門,房門一開,就見喬主任一臉焦急的站在門外,喬主任一見楊策,便緊緊抱住他,哀求道:「求求你,楊領導,救救我的外甥小張,再這樣下去,他會瘋的。」楊策趕緊把喬主任迎了進來,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喬主任張口結舌的把事情說了一遍。原來,那雷隊來了之後,便把矛頭全指向了小張,把小張當成嫌疑人一審再審,反覆問小張問題,三、四個小時過去了,還沒有把小張放出來,倒是在房門外面,時不時會聽見小張弱弱的抗辯聲和哭泣聲以及雷隊的咆哮聲。自老王死後,小張精神就一直不好,喬主任怕時間一長,小張會被雷隊他們逼得精神全面崩潰,幾次向雷隊說情,雷隊不僅沒放過小張,反而變本加厲,加強了審訊的強度,喬主任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來找楊策幫忙,希望能以警察的身份和雷隊交涉一下,看雷隊賣不賣個面子。
楊策一聽暴跳如雷,說道:「這雷隊也太過分了,他沒腦子嗎?小張怎麼會是兇手?事情發生時,小張一直和我們在一起,這暫且不說,小張又有什麼本事,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把一個人的血肉、骨骼連渣都不剩的吸干,只剩下一張人皮。」
柳天軒冷笑一聲,說道:「喬主任,這怪不得別人,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是你自己引火燒身,造成的這個結果。雷隊他們接到報警,不得不來這窮山惡水之地,心裡沒有氣才怪,而現場的幾個人,你,喬主任大小是個主任,老楊又是警察,他們都不敢太造次,只有這個小張,不過是個小電工,臨時工,他們不把這一肚子氣撒到他身上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