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夜 深冤(六)
見從邊隊這裡再問不出什麼來,柳天軒又和邊隊胡亂寒暄了幾句話,便拉著楊策走出了醫院。此時已是中午時分。楊策和柳天軒從早上到現在水米未進,肚子餓的「咕咕」直叫,倆人便找了個小飯館,隨便點了些菜,吃喝起來。悶頭吃了個八成飽,楊策抬頭看到,柳天軒正眼望前方發獃,楊策伸出一根手指在柳天軒面前晃了晃:「喂,怎麼了?傻掉了?」柳天軒瞥了楊策一眼,過了半響,才說道:「我只是想,看那冤鬼所為,似乎確有似海冤讎,但我好奇,是什麼原因讓他在二十年後再尋仇?其中還有什麼內幕嗎?」
楊策說道:「老柳,剛才在別墅的時候你不是還信心百倍,拿個小瓷瓶在我面前顯擺嗎?」
柳天軒聞聽此言,一臉得意之色,只見柳天軒拍了拍衣袋裡的那個小瓷瓶,說道:「這個追查索命冤鬼的方式可是我的原創。索命冤鬼有自主意識,他能向仇人索命,憑藉的全是那股怨氣。當他向仇人索命時,念道的就是當年遭受冤屈的種種,故其散落四周的怨氣或多或少的就帶有了他所受冤屈的信息片斷。當冤鬼離去,這些留在現場的怨氣在這些信息片斷的主導下,或向冤鬼藏身之處,或向其遭受冤屈之地飄去,只不過怨氣本屬陰,往往會被路上的陽氣慢慢沖淡,最終大多數在半路上便煙消雲散了。現在我把這些怨氣收集起來,放進一個密封的小盒子里,以這些怨氣驅動盒內的指針,就能指引我們找到同這冤鬼關係密切的地方,然後再慢慢抽絲剝繭的順著這些線索查下去,總能查到這冤鬼的來歷。不過,我看那些茅山道士肯定不會和這冤鬼善罷甘休,那冤鬼又上過那李真人的身,留下的信息更多,而追魂查蹤本就是茅山派的看家本領,只怕那群茅山道士會比我先找到那冤鬼的蹤跡。唉,也顧不了這麼多了,一切看天數吧。」
柳天軒講得眉飛色舞,楊策聽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等柳天軒住了嘴,楊策插口道:「柳大師,我真不懂你們這些行道,你給我講這些簡直就是對牛彈琴,我只關心,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你下一步想幹什麼?」
柳天軒微微一笑,摸著下巴,一副山人自有妙計,胸有成竹的模樣,對楊策說道:「今晚九點,你到天軒閣來,看本大師如何施法。」
晚上九點,天軒閣,楊策如約而至。楊策一進門,便看到柳天軒手握那小瓷瓶,嘴裡念念有詞,而桌子上點了一小截蠟燭,燭火如豆,乍一看,十分眼熟,再仔細看去,楊策大吃一驚,那所謂的蠟燭不就是陰燈嗎。楊策趕緊走上前去,對柳天軒說道:「你沒事點它幹什麼?你不怕再招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嗎?」
柳天軒聞言,不屑一顧的說道:「莫怕莫怕,哪有這麼多猛鬼惡靈出沒?我點這陰燈,就是聚些陰氣,養養這瓶中的怨氣,一會兒午夜時分還指望那些怨氣給我們帶路呢。」
楊策見柳天軒這樣說,愁眉苦臉的坐在了桌旁,只覺得四周涼颼颼、陰森森的,一動也不敢動。過了一個多小時,柳天軒才熄滅了陰燈,拿出了一個盒子,然後把那瓷瓶的瓶塞慢慢拔開了一個小口,對準那盒子的開口出,懟了上去。說來也怪,這一懟上去,就見那盒子里的指針亂動起來。當那指針慢慢停了下來,指向門外的時候,柳天軒才蓋緊了盒子,又重新封住了瓷瓶口。
做完這一切,柳天軒看了看錶,才晚上10點多鐘,就和楊策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便到了午夜時分,柳天軒拿起那小盒,拉著楊策便向外跑去。
楊策開著車,在柳天軒左右、右左的指揮下,七拐八拐來到了行海大廈。楊策在路邊停穩車,只見那盒子里的指針死死的指向行海大廈,一動也不再動了。
此時,柳天軒卻陷入了沉思,對楊策說道:「行海大廈?這是那冤鬼遭受冤屈之處還是殞命之地?」
楊策此時卻是說不出的興奮,不住的問柳天軒下一步該怎麼辦,就在這時,柳天軒忽然發現,行海大廈門口出現了四個鬼鬼祟祟的人,借著周圍昏暗的燈光,再仔細看去,那四人為首的一位身著羽衣道袍,頭上纏了一圈白紗布,分明就是中午大鬧醫院的宏遠道長。不消說,那三個人就是李真人和宏遠道長帶來的兩個道童。只見那四個頭碰頭的低語了幾句,便向行海大廈里走去。
柳天軒見此,對楊策說道:「這群茅山道士來行海大廈幹什麼?難道那冤鬼就藏在這個大廈里?」
楊策回道:「鬼知道這四個人來幹什麼,不行咱們偷偷進去探探底兒?」
柳天軒略一遲疑,同意了楊策的意見。倆人從車裡下來,溜著邊來到了行海大廈門口,趁著保安打盹的空檔,倆人混進了行海大廈裡面。只見樓道里漆黑一片,楊策有些泄氣的說:「我們只知道那四個老道進了這個大廈,但具體是哪個房間,我們不知道,這大廈有19層啊,難道我們要一層一層的找嗎?」
柳天軒雙手一攤,說道:「那沒辦法,這可沒有什麼終南捷徑,我們只能一層一層的找。」
楊策長嘆了口氣,跟在柳天軒後面,一層一層的查了過去。當他們走到第七層的時候,柳天軒忽然看到,一個小道童,端了盆水,正向走廊盡頭走去。柳天軒和楊策相視一笑,趕緊藏到暗處,目送那小道童走進了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里。
柳天軒和楊策溜著牆角,躡手躡腳的來到了走廊盡頭,把房門輕輕扒開了一條縫,向屋子裡邊望去。這間屋子應該是一個會議室,把桌椅一撤,顯得無比空蕩。屋子中間擺了個供桌,供桌上站立著一個身著羽衣,手拿拂塵的道士雕像,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但再仔細一看,那雕像眉宇間竟藏著一絲詭異奇邪的表情。供桌周圍被上百個點燃的蠟燭重重包圍,那宏遠老道和李真人,倆人則盤腿相向的坐在供桌前,倆人中間的地上,擺放著一個木頭做的小人,被黃符層層包裹。那宏遠道長和李真人雙目微閉,嘴裡念念有詞,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滾落下來,而那兩個道童,就時不時的用濕毛巾擦去宏遠道長、李真人臉上滾落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