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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繼承者

  第二天,已經好幾年沒有睡過懶覺的安琪到中午才起床,洗漱完畢后她從路西法酒吧二樓走了下來,凌晨聚會後她聽從大叔的安排留宿在上面的空房間里。


  酒吧里沒有開燈,黑乎乎一片,她走入許湛的辦公室想與他道別,雖然她是個很不擅長道別的人,但還是想跟他說一聲。她仍穿著昨天的黑t恤黑牛仔褲,一個小背包,裡面多了一個信封。


  午後的陽光透過深色玻璃窗戶射進來,並沒有給這個灰白色的房間增添多少亮度,許湛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安琪走過去,映入她眼睛的是一張毫無戒備的熟睡的臉,衣服還是昨天的那套,估計他一夜沒睡。


  事實上,當她打開房門時他就已經醒了,知道進來的人是安琪,他裝睡是有點不想面對將要發生的事——和她告別。


  許湛和安琪之間並沒有男女之情的承諾,在需要隨時高度戒備、草木皆兵的棄子島上,很少有人會有什麼羅曼蒂克的心情。他們只是互相信任的同伴,他保護過安琪不受其他棄子的騷擾,冰雪聰明的安琪也以情報回報過他的人情,沒有以身相許,只有惺惺相惜。其實在旁人看來,在那樣的環境里絕對的信任就已算是愛情了。


  安琪在他身邊站了會兒,想把這張臉記得再牢一些,也許從此不會再見面。許湛突然睜開的雙眼把她嚇了一跳,因為這雙眼睛里包含了許多深思與洞穿,不像是剛從睡夢中醒來。


  「你有什麼計劃?」許湛問她。她拿到了檔案也就知道了幕後殺手集團的線索,應該會沿著這條線找過去,她不是魯莽之人,肯定會一邊暗中調查情況,一邊為復仇做準備。他就是想跟她好好談談這件事。


  「我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找出當年雇傭殺手殺害我全家的幕後黑手。」


  「有線索嗎?」


  「還在找,這次回來拿檔案就是為了上面的線索,順著聯繫人找過去應該會有進展。我也知道不會太容易。」


  「你有心理準備是好事,因為這裡面的疑點太多水很深。」許湛想了想,還是先不談追查的事情,他更想知道安琪之後的動向。「你自己有什麼打算?總要有一個落腳的地方,有方向嗎?」


  「江南城的老家已經回不去了,我暫時也不想回南邊,有一條線索和荒原城有關,所以我會留在這個城市。」


  「找了住的地方嗎?」許湛問得有些漫不經心,他不想表現太急切,雖然想安琪留下,可是以她的性子一定怕會連累同伴,必須用別的方式說服她。


  「還沒有,不過今天就會找到的,謝謝你給我檔案,還讓我留宿了一晚。」安琪笑得有些客套,昨夜太過釋放自己了,讓今天的離別有些難,她故意疏遠許湛為離開做鋪墊。


  「自己人客氣什麼,只是你走了鬼女和大叔要傷心了。」他們如果在就好了,一定比他許湛有更多勸人留下的說辭。


  「他們已經開始了新人生,我不想讓他們再涉入危險之中,現在想來島上的事好像一場夢,不過也不全是噩夢,交了你們這些朋友我才能熬過這兩年多,但是,夢已經醒了,還有現實要面對。」安琪這番話其實是說給自己聽的,她已經做好轉身離去的準備了。


  「既然你下定決心要走我也不攔你,只是我要告訴你一些事情。一個就是,其實我已經去查過你家的事情了。」


  無視安琪的驚訝,許湛表情嚴肅地繼續說:「我看了檔案上的聯繫人往下查了查,正好有一些做情報的朋友還算可靠,他們幫我找到了聯繫人,確實牽涉到一個職業殺手集團,但他們只是受雇做這件事情的,你要復仇的對象是雇傭殺手集團的人。這事並不簡單,首先派出的殺手已經死了,這條線索就斷了,她背後的殺手集團是處於暗處極端戒備的組織,很難接近,且會竭力保護客戶的信息,除非你有什麼籌碼與他們談。也就是說那個真正的黑手藏在更深的暗處,要揪出來更不容易,而且非常非常危險。這是其一,其二就是,這些檔案有點問題。」


  「檔案的問題?你是說上面的信息是假的?」安琪不解,剛才不是還說用上面的信息找到了殺手組織的線索嗎?

  「並不是假信息的問題,這只是我個人的直覺,這些檔案的存在有點怪異。你想,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不把重要資料存在電腦里加上重重密碼,卻列印出來放在信封里,這一點就詭異得很。我確實費了很多力氣才拿到手,不過既然拿得到手就說明存放方式有漏洞,可如果是日常會用的資料又放得太過隱蔽了。我懷疑裡面的信息雖然不全是假的,但是故意把人往什麼錯誤的方向引導,直接追過去的話,可能是死路一條。」許湛看安琪陷入沉思,停了下來。


  他們是什麼人?是被打上烙印的棄子,被丟棄被放逐的棋子,殺他們很容易,卻讓他們活著,說明多少還有利用價值。這些檔案也一樣,既然原本可以不存在,或者說不存在的話更有利於管理者,但它們卻存在了,其中必有深意。一味順著檔案行事,不還是被利用的棋子角色嗎?


  「你如果相信我,就留下來,我會幫你的,畢竟我在這個城市已經有些基礎……」許湛沒有說完就被從密室里出來的大叔打斷了。大叔有些激動地說:「監控里看到有個人進了酒吧大門,這張臉還挺熟悉的,你們猜是誰?」


  既然他們兩人都認識,那一定就是棄子島上的人了。大叔的問題剛拋出還沒達到懸念效果,那人就自己推開門走了進來。大概棄子島上出來的人都有些找路的本領,知道什麼地方適合藏人藏東西。


  來人名叫李蕭全。


  許湛其實已經猜到了,因為這個李蕭全在被送到棄子島之前,是荒原城首富家族李氏財團的繼承人,說到會出現在這個城市的棄子,第一個就會想到他。不過,此時再見面,李蕭全已然和棄子島上判若兩人。只見他一身花哨高調的名牌服飾,戴著金光燦燦的配飾,很難想象他在來路西法酒吧的路上竟然沒有被搶劫,大概是帶了保鏢,白天倒也安全些。


  門口確實有兩個體型壯碩的大漢守著,加長豪華車因為開不進來停在了夜市街外面,街上白天基本沒有人,但還是引來一些好奇之徒駐足打量。大叔出去讓兩個保鏢進到酒吧里等著,站外面太醒目,讓什麼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就不好了。棄子還是見不得光。


  「你們都在啊,哈哈,真是懷念,當然我不是說懷念棄子島上的日子,那裡簡直就是地獄啊!」李蕭全到島上一共待了約半年時間,短暫的囚禁生活還沒有磨平他毛躁浮誇的個性,出來后性格變得更跳脫。總體來說,這個李蕭全實打實一副公子哥兒德行,有些天真,也有深宅大院複雜人事中打磨出來的圓滑。許湛和安琪以前雖然幫過他幾次,但總覺得與他不是一路,所以也沒有與他建立同伴般的信任關係。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有什麼事嗎?」許湛往前走了一步,把安琪往後面擋了擋,既像是上前歡迎,又像是劃清界限,對李蕭全大大咧咧闖入他們的世界有些防備。


  「我也是偶然知道你在這裡的,荒原城是我的地盤嘛,」他朝許湛眨了眨眼,並不透露消息源頭。


  許湛心裡盤了盤,能流出他信息的渠道也只有老陳,老陳雖是萬事通,但對許湛是百分百不會算計的,他會信任李蕭全應該有他的考量,就姑且聽一聽他要說什麼吧。安琪則一向看不上他自以為是的狡猾勁。


  「我就開門見山說了,大家都是熟人。」他多看了許湛身後的安琪幾眼。以前天使可是他的女神,雖然他李蕭全也算見識過環肥燕瘦,但在小島上有這樣正的妞還是驚艷到他了,可惜天使不太拿正眼瞧他,而且身邊還總跟著一個丑得讓人害怕的鬼女。現在到了這荒原城,又是不一樣的境況了,李氏財團繼承人的光環和實力還怕什麼女人不跟他?可這天使還是沒給他什麼好臉色,估計是不清楚他的身家吧。


  「你有事快說吧,」許湛有些不高興李蕭全眼神亂飄。


  「是這樣的,我從島上出來后,高調回來荒原城引起不小的波瀾,對外我說自己失憶了一段時間,其實我是故意這麼做,想從各方人馬的反應里查出到底是誰把我關到棄子島上去的。」李蕭全一提起棄子島這三個字,就滿臉厭惡和害怕,這半年來的經歷使他對那人恨之入骨。


  「我懷疑的目標有兩個,是同父異母的姐姐和哥哥,兩人都是嫡出,卻不知怎麼得罪了父親被取消了繼承權,半年前他宣布我當他的繼承人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我想他們兩個應該是最恨我的人,最希望我立刻消失,不過又不敢殺我,畢竟我身上有李家的血脈,於是就把我送去棄子島了。我這次回來他們兩個最為震驚,應該八九不離十。」


  「那你找我是想做什麼?除掉他們?我可不是殺手。」原來李蕭全是庶出的,難怪看起來格調不高,品味也比較暴發戶,不像頂級富貴人家出身。


  「我可不敢動他們,只是想調查清楚抓他們一個把柄,可是,最近我覺得自己又處在危險中了。」他一臉神神秘秘,習慣性往窗外望了望,不過深色玻璃擋著也看不見什麼。


  「我覺得自己在被人跟蹤,那個把我關到島上的人好像又想出手了,這次估計下手會更狠。我希望你能幫我查清到底是誰在主使這一切。當然,錢不是問題。」


  許湛的臉色不太好看,這沒什麼涵養的富二代想拿錢砸人可找錯人了,他有點想拒絕。「我又不是開偵探社的,你花錢找個正規的名偵探幫你查吧,以你的實力也不難。」


  「湛哥,你別這麼狠心嘛。我不希望把棄子島上的事情告訴別人,這事我只相信你一個。你可是把我們大家從島上救出來的大恩人,既然救了一次那就再救一次唄。以後有什麼用得上我的地方我李蕭全一定做牛做馬回報……」


  許湛剛想打斷他滿嘴跑馬,安琪卻開口了:「你的事情我們會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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