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糖醋烏泥魚
三號包廂外。
金福輕輕敲了敲門，恭聲道：「羅翰林，您的糖醋魚打包好了。」
「進來。」
周錚一聽，就知道是那位白袍中年人的聲音。
金福推開門，提著捆好的打包荷葉走了進去，周錚在後面跟著。
只見席上至少擺了七八盤菜肴，只有一看就知道是糖醋魚的盤子里一片狼藉，裡面只剩下一具殘缺的魚骨架，至於其他的菜肴，幾乎沒被動過。
「羅翰林，這是您要的糖醋魚。」
金福小心的將打包荷葉放到桌上，又往後一指周錚，介紹道，「這位就是做糖醋魚的周錚。」
從金福和周錚走入包廂時起，羅翰林和那黑衫老者的眼光立即就注視在周錚身上，表情中帶著疑惑，此時聽金福一介紹，兩人臉上同時閃過一抹驚詫，互相看了一眼。
羅翰林擺了擺手：「你下去吧。」
「是。」金福應了一聲，回身走出包廂，輕輕把門合上。
包廂里只剩下周錚，羅翰林和那黑衫老者三人。
羅翰林儒雅的臉上神情很奇特，似乎覺得某些事情難以置信，周錚實在太年輕了，竟然還只是個少年，他本想著能做出如此美味的糖醋魚的，必然是個廚藝精湛的老廚師。
指了指席上那個狼藉的盤子，羅翰林微微皺眉，問道：「這糖醋魚真是你做的？」
「是的。」周錚應道。
以周錚如今的身份，跟這羅翰林可謂相差十萬八千里，但是周錚之前生長於官宦之家，現在的周錚又來自現代，應答間顯得不亢不卑，遠不同於剛才金福的畢恭畢敬。
而這種從容的表現，立即讓羅翰林大為欣賞。
他本來似乎頗為不信的表情也隨之變了，變得充滿了讚賞，顯然在羅翰林的意識里，能做出如此美味糖醋魚的人，具有如此的廚藝，本來就不會是普通人，而根據周錚的反應，眼前的這盤糖醋魚，應該就是出自這名少年之手。
「你是新來的大廚？」
羅翰林笑問道，「如此年紀就能有這麼高超的廚藝，於掌柜眼光可以啊。」
「不是。」
周錚搖了搖頭，「我是后廚打雜的，剛才大廚師傅身體不舒服，我幫忙做了一道糖醋魚。」
「啊？！」
聞言，羅翰林，連同旁邊那黑衫老者全都猛地一愣。
在他們的想法中，以周錚的這種廚藝，在這飯館里的地位毫無疑問應該是高高在上的，甚至掌柜都必然會對周錚萬般巴結。
而他竟然只是一個后廚打雜的！
周錚的回答，實在大大出乎了兩人的意料。
不過羅翰林和那黑衫老者畢竟見多識廣，臉上的驚愕很快隱去，羅翰林深深看了周錚一眼，點頭道：「原來如此。」
說著，他往袖管里一摸，手伸出，道：「你做的糖醋魚很不錯，這是賞你的，拿著吧。」
在他的手裡，赫然是兩塊碎銀。
周錚眼睛一亮。
這簡直是雪中送炭！這羅翰林比掌柜可爽快多了。
當下周錚絲毫不推辭，走上一步，接過碎銀，躬身道：「多謝羅翰林。」
掂量著手裡的碎銀，怎麼也有一兩多重，周錚心裡簡直樂開了花，臉上卻依舊平靜。
羅翰林笑道：「其他沒什麼事了，你下去吧。」
「是。」周錚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包廂。
待周錚走後，一旁一直沒吭聲的黑衫老者似笑非笑的看著羅翰林，捋了捋灰白的鬍鬚，問道：「羅公子是不是有了什麼想法？」
羅翰林正在沉吟著，聞言驚醒過來，笑道：「什麼都瞞不過黃大夫。」
……
回到后廚。
掌柜，金福，還有大廚師傅都在。
掌柜一見周錚進來就立即問道：「周錚，羅翰林跟你說了什麼？」
「什麼也沒說，就隨便問了兩句。」周錚攤手道。
兩塊碎銀早被周錚結結實實的揣在了懷裡，對這件事，周錚自然不會透露。
掌柜舒了口氣，小眼一轉，滿臉堆笑道：「周錚，你剛才說的要預付工錢的事，我已經考慮好了，你什麼時候……」
「不用了。」
周錚搖了搖頭，「我現在又不需要預借工錢了。」
有了那一兩多的兩塊碎銀，已足夠購買需要的那兩種藥材，周錚自然對預借工錢沒了興趣。
掌柜一愕，接著心下大喜，對於嗜錢如命的他來說，這無疑是個大喜訊，臉上卻立即裝出一副遺憾的表情，喟然道：「唉，我本來打算這就將工錢預付給你的，既然你又不需要了，那就算了。」
他一副關心的模樣：「這樣吧，你什麼時候需要預付工錢了，什麼時候就再告訴我。」
「多謝掌柜了。」
周錚搖了搖頭，「預付工錢暫時不需要了，不過有件事還需要掌柜幫忙一下。」
掌柜立刻緊張的問道：「什麼事？」
周錚指了指裝魚的木桶：「我想用裡面的一條魚，為自己做一道糖醋魚，不知掌柜能不能送我一條魚？」
掌柜立即大鬆了口氣。
他本還以為周錚得到羅翰林的看重，要提出比預付工錢還要棘手的要求，沒想到只是要求用一條魚，這才值幾個錢？這再簡單不過了。
「好，好，沒問題，你隨便挑都行。」
掌柜忙不迭的點頭，笑眯眯的道，「等過會兒飯館忙的差不多，后廚空閑下來之後，你隨時可以開始做。」
「謝謝掌柜。」
「哪裡的話。」
掌柜很大方的胖手一揮，又道，「既然沒什麼事了，大家接著幹活吧。」說完，喜滋滋的背著手走出了后廚。
金福看了看周錚，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也離開了后廚。
大廚師傅老李一聲不吭的又將油鍋放到了火上，繼續炒菜。
……
很快，已是下午。
客人都已離開，飯館從中午時分的喧鬧中恢復了冷清。
大廚師傅老李中午吃壞了肚子，又忙活了一中午，早已回到後院宿舍里歇著，很多夥計也回到各自的宿舍里歇息，只有兩個夥計在飯館里坐著打盹。
后廚里只剩下周錚一人。
在將最後一個菜盤洗刷乾淨，又將后廚打掃了一遍后，周錚洗了下手，立即快步走出了飯館，前往中午時去過的那家藥鋪。
不多時，周錚已又出現在了后廚里。
他此時臉上滿是興奮，在懷裡一掏，已是掏出了兩個小小的藥包，將藥包放到案板上拆開，紫丁花瓣和碧草根立即顯露出來。
紫丁花瓣跟玫瑰花瓣模樣相似，不過卻是呈現深紫色，猛一看像是黑色，散發著一種古怪的味道，有些沖鼻。
碧草根則跟普通的草根非常相像，只是顏色要比普通草根深綠一些，如果不仔細分辨，幾乎無法辨別。
周錚一共買了七錢紫丁花瓣和三錢碧草根，在木桶里看到那條烏泥魚的時候，他就已斷定用這些份量的紫丁花瓣和碧草根正好。
不過雖然這兩種藥材加起來才僅僅一兩重，卻已幾乎將周錚的身家花光。
現在在周錚的懷裡，不過只剩下小半塊碎銀。
周錚搖了搖頭，轉身走到木桶前，將裡面那條烏泥魚撈出來，往案板上一放，二話不說直接就開始做起了糖醋魚。
后廚里立即布滿了菜香。
很快，一盤熱氣騰騰的糖醋烏泥魚已經出鍋。
「這也沒什麼區別啊。」
打量著這盤糖醋烏泥魚，雖然特意用了烏泥魚，又摻入了紫丁花瓣和碧草根，但是跟周錚之前做過的那三盤糖醋鯉魚，好像也沒什麼不同，至少從外表上看來是如此，只是小上了很多而已。
「宿主服用之後，自然會明白！嘿嘿。」
想起系統的話，周錚搓了搓手，躍躍欲試，「我倒要看看這糖醋烏泥魚到底有什麼用？」
「在這裡有點不妥，還是去柴房裡保險。」周錚剛拿起一雙筷子，剛要夾起一塊魚肉，忽然手一頓的想道。
下午時分雖然客人很少，但是如果在自己吃糖醋烏泥魚的時候忽然來了客人，那大廚師傅就要立即開火炒菜，這樣一來，后廚顯然不太方便。
周錚一隻手端起糖醋烏泥魚，又隨手拎起一個小凳子，走出了后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