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葉青站在那，大腦一陣犯暈，自己怎麼會這麼奇怪，似是被下了蠱一樣。自己上次這麼衝動還是在大學初遇江繁的時候。
葉青望向背對著燈光的身影，那一瞬間，葉青覺得他的身形很高大，透著一股桀驁。
「你叫什麼名字？」
「木言成！」
「木言成！」葉青不自覺輕聲念叨，這個名字好文氣，「言成」，「鹽城」，難道他是那兒的人嗎？
與木言成告別之後，葉青往回返，經過一個不起眼的轉角處，看到江繁與程文遙相對而立，他們都在吸煙。葉青有些吃驚，江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吸煙的？怎麼她從來都不知道？也許是他們二人神情都有些嚴肅，葉青下意識隱藏了自己的身影。
「這是個機會，江繁，別再猶豫了。」程文遙吐了口煙圈。
「這事可大可小。稍不留意，後果很嚴重。」江繁的語氣甚是沉重。
「風險肯定有，要不然，這樣的機會哪會輪到你、我？那個女人根本就是得了便宜就賣乖，都四年了，早想什麼了，現在想起來，還不是知道他馬上要升遷！」
葉青沒聽清江繁的回答，他似乎問了什麼，只聽到程文遙說道：「這個，應該沒問題。」
「另外一個當事人，我也要見。」江繁的語氣淡淡的，一種遙遠但又肯定的態度。
「我可以讓那邊安排。」
「不！我要單獨見。」
「你想……，江繁……。」
江繁似乎阻止了程文遙，「照我說的做，我要單獨見當事人。」
程文遙沉默了很久，葉青不知道他是同意了還是沒同意。
江繁繼續說：「今天就這樣，我去找青青。」
葉青聽了這話，立刻放輕腳步往回走了幾步，再轉身迎面看到江繁，她略笑笑：「你怎麼出來了？」
江繁露出釋然的笑容：「我來找你，白小飛回去那麼久了，也沒見你回來，我有點擔心。」
葉青側頭看向江繁。
江繁個子挺高，很瘦，有點古代書生玉樹臨風的氣質。他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帥氣中又帶著一抹溫柔！戴著銀色金屬邊的眼睛，很文氣。隨著他工作時日越久，越加的沉穩。
「我在外面透透氣。」
江繁輕輕牽著葉青的手，將手指攥在指間，來來回回揉捏：「辛苦你陪著我。」
「同學聚會，機會難得，沒有辛苦。」
「馬上就結束了，一會兒送你回家。」
葉青點點頭：「程文遙，他，變化還挺大。」
江繁略一頓：「怎麼？」
「他比以前話多了些，也比以前隨和。」
「是么！」
「是的！他以前不太愛聊。」
「人都會變，我們也一樣。要是還象從前在學校那樣單純，怎麼在社會生存。就連白小飛看著都比以前穩重多了。」
「是啊，可能因為現在有學生叫她老師了。」
「她今天花了不少心思。」
「看出來了？」
「都寫在臉上呢！」這時兩人站定，面對面相望，江繁輕輕撫了一下葉青耳側的頭髮，「你比她穩重多了。她表現得太明顯，文遙不一定喜歡。」
葉青臉一紅，又隱隱的替白小飛擔心：「他說不喜歡了？」
「那倒沒有。有人痴戀，多有面兒的事兒。男人都好面兒，也有點賤皮子，對他太好，就不知道珍惜了。」
葉青略低低頭沒說話，江繁這樣說白小飛讓她有些不舒服。
「剛才你和白小飛剛來的時候，是不是遇到點麻煩？」
「小飛跟你說的。」
「那個男孩你認識？」
葉青感嘆江繁的敏感，因為白小飛似乎根本沒想到這一層：「他白天在我們公司大廈做清潔工。」
「這樣啊！不過，以後就算認識，也當心些，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惹上那些人，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江繁語氣中的關心讓葉青忘記了剛才的不舒服。
「可是，當年，你也不認識我，還不是幫我了？」葉青柔柔的說。
「怎麼能一樣呢？我是男人，再說，那時也是你救我在先。」
葉青略低低頭：「我並沒做什麼。那孩子怪可憐的，白天被主管罵，晚上還被人打。只因為他身有殘疾嗎？」
江繁的神色略冷：「這世間本來就弱肉強食，哪裡來的道理可言。」
「可又不是自己想這樣，天災人禍，哪一樣都是不可預料的，如果把這一切只歸結在自然法則，太殘忍了些。」
「世間萬物本就如此，達爾文早就證實了這一點。」江繁的語氣中帶著一股森然。說這話的時候，他不自覺就想到自己在事務所處處被人壓制，被人忽視。他的驕傲、他的雄心都不允許一直被人踩踏。他要變強、變得高高在上。
「可是達爾文證實的是動物世界，人類世界不應如此。」
「人類世界有何不同？人，只不過是自然的一份子，所有的自然法則在人類世界同樣合理，同樣適用。以前不過是自然在幫助人類進行優勝劣汰，現在，人，可以互相之間進行這個過程。」
葉青略皺眉：「你是說用法律嗎？」
江繁神色越加低沉：「法律？！」說完這個詞，江繁停頓了很久，才緩緩說道，「也許吧！」
「你做律師，可以幫很多人的。」
「幫？大家活著本身就不易了，哪來那麼多精神！」
「可是人之所以稱之為人，是因為有感情，能夠同情、幫助比自己弱的人。」
「就算是幫，也應該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以不傷害自己為前提。」
葉青心裡頓感沉重，覺得江繁說的話她有些聽不懂了，他是變相的指責她多管閑事嗎？從蘇紅珊出現她所感受到的無力感，現在再次湧現。
「江繁，你的世界里我真的容得下身嗎？」葉青在心裡冒出這樣的問話。
「怎麼又不說話了？」江繁低聲說。
「哦，走廊里那個人是誰？你和程文遙是去見他？」
江繁淡淡的回應：「一個，客戶，諮詢些事情。」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此時江繁的沉默讓葉青感覺很不好，似是他們今天所有的話題都超不過三個回合，剛剛江繁自然法則的解讀讓她有些感覺怪怪的。她學習理科，社會學知識的理解沒有江繁透徹，她的回答更多的基於本能。江繁有心事，她知道，可她同樣有心事。她很想知道蘇紅珊是怎麼想的，也很想知道江繁是怎麼想的，他們到底還能不能走下去，他找她做女友，真的只是為了躲避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