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跟你表白？可他……不是要出國了嗎？」
「是啊！我也沒想到。」白小飛略帶些許嬌羞，「我本來只是想他要走了，送件禮物做個念相，可沒成想他跟我說，『英國研究生讀著快，算著語言，1年多也就回來了，能等著我嗎？』」
「青青，」白小飛抱著葉青的胳膊，甩來甩去，「我就知道，他心裡喜歡我。」
葉青被白小飛搖得胳膊發酸：「你慢點。然後呢？」
「然後啊！我們一起吃飯，散步，他又送我回家。他跟我說了好些話，我知道文遙他有些自卑，青青，你知道嗎？他父母是離婚的，他跟著母親，單獨把他帶大，上大學之後，他母親已經卧病在床。你說，他多不容易啊。」
「真的？」葉青之前也略略聽說過一些，江繁與程文遙有些交情，偶爾聽他提起，不過之前只知道他沒有父親。現在聽到白小飛說得這麼清楚，略有些意外。如果真像白小飛所說他家這麼不容易，為什麼他看起來並不拮据，要知道葉青自己的情況，還有江繁的情況，反正跟他們消費習慣很不一樣。
葉青說出了自己的疑慮，白小飛的解釋是就算離婚也不代表一點都不管，也許程文遙的父親離婚之後對他們還很好呢！
「他喜歡我，我知道，可他不敢喜歡我。」這是白小飛的原話。
葉青也希望事實如此，但不知怎的，就是覺得程文遙這個人有些深。兩年多了，沒什麼表示，要出國了，卻讓白小飛等著他，什麼意思呢？
葉青覺得不合情理，不過白小飛一番解釋，讓葉青知道不好再說什麼，弄得好像她在從中破壞一樣，白小飛興奮的樣兒真不知道是說她傻還是說她呆。不過，程文遙都要走了，弄不出什麼事兒，漸漸淡了，就好了。
再之後，大學畢業白小飛沒什麼事業心，由著父母的關係尋了學校圖書館的工作，工作清閑，與世無爭，絕不加班。葉青則保送到本校的研究生。
程文遙說的一年多，過了三年還沒有消息。之前兩人偶有聯繫，近一年幾乎斷了關係。白小飛心裡失落，葉青卻覺得照著程文遙寡淡的性子，太正常了。只讓葉青有些不可思議的是，程文遙學電子控制的，不知道為什麼英國讀的是工商管理碩士，換了專業不說，學費也貴。
現在忽聽程文遙的消息，葉青只搖搖頭，繼續聽著。
「青青，晚上大家約了給文遙洗塵，你說我穿什麼好？裙子吧，褲子不夠淑女。大家約了7點，我過去找你，你6點半能下班吧，6點半太晚了，萬一堵車，你早點出來唄！」
葉青被白小飛鬧得腦仁疼，看她這樣不矜持，只得出聲給她降降溫：「小飛，之前他一直沒消息，你不是很生氣嗎？」
「唉！都過去了，我也就氣那麼幾天，其實他也挺難的，孤身在外，壓力那麼大，顧不上我也正常。」
「那你爸媽之前介紹的那個大學老師怎麼辦？」
「他啊！」白小飛有些不在意的說，「又沒怎麼樣，只不過吃了幾次飯，悶得要死。」
「你想跟他分了？」葉青見過那個大學教授，只是話少，但不覺得悶，看著白小飛的眼睛溫柔有禮。
「我又沒答應過什麼。」白小飛嘟囔。
葉青沒來由的又搖搖頭：「小飛，你冷靜點，程文遙又不是回來就要娶你！」
「青丫頭！」白小飛明顯急了，「你別老是給我潑冷水好不好？」
「好好，我不說了，」葉青用另一隻手揉了揉額頭，走進電梯，「我得先聯繫江繁……」
……
「趕緊擦！傻不辣幾的，讓你做點事情都做不好！快快！」
又是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可能是因為才放下白小飛的電話，葉青有種她飛到身邊的即視感。她回回神發現，剛才自己只顧著打電話，不知不覺走進電梯，電梯里只有她和另外兩個身穿大廈後勤服制的人，在這個上班高峰期為什麼這部電梯這麼空，原來是有原因的。
也不知道地上是什麼穢物，再伴隨一股異常難聞的味道，幾乎讓葉青嘔吐，尤其她特別受不了異味。一名年約30歲的女人掐著腰，伸出塗著腥紅色指甲的手指指著一個男人的後背大罵，那樣子，葉青忽的想起在動物園裡看過的金剛鸚鵡，呱噪，又花枝招展。
這女人葉青認得，是大廈物業管理員，應該是個小領導吧。個子小小的，嗓門卻大得很，經常能看到她辱罵大廈服務人員，即便面對年齡較大的阿姨也毫不收斂，公司里的人私下都叫她「老巫婆」，雖然她並不老。
葉青掩著口鼻，想下一層趕緊出去，剛要按按鈕，結果發現按鍵盤上也滿是穢物，只得立刻縮手，暗道倒霉。不得已，跟著電梯上行，只聽到那老巫婆說話越來越難聽。
「讓你帶著那個女人趕緊走，到好，還讓她在這兒吐上了，白長得人模狗樣，腿瘸了，腦子也跟著瘸了，是吧！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可憐別人，先可憐可憐你自己吧！小跛子！趕緊的！這兒！這兒！還有那兒！你眼睛也瞎了是不是？還有空氣清新劑！」
老巫婆越來越大聲，說到後來，還用手指不停的戳那男人的後背，即便穿得厚，可男人也被戳得直躲。見男人躲，引得那老巫婆更加不滿，抬起腳照著他后小腿踢了兩腳。男人吃疼，膝蓋半彎，差點跪在地上。
葉青一直沒看到男人的臉，只從後背看，覺得他很瘦，駝著背彎著腰，一聲不吭的打掃地面和牆壁上的穢物。
「你缺他媽心眼啊！幹活都不會，還不先把按鍵盤擦乾淨，把電梯暫停了，真是蠢得可以。」
男人側身拿著抹布開始清理按鍵盤。葉青撫著口鼻，瞥了一眼，忽的認出了這個人，前幾天她見過，上次他也是被老巫婆罵，說他偷拿了衛生紙。這次又被老巫婆大罵，看來平時沒少被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