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前24年的人生沒什麼大起大落。錯,沒有大起,她是一步步爬起來的,然後,她遇到這輩子第一個對她好,對她母親好的人,給了一個讓她可以歡笑、溫暖的家,然後,一切就那麼的轟然而逝,只因為她的幼稚。從哪裡開始呢?是那個讓人恐怖的雨夜嗎?不,不是,那個雨夜有他,他沉靜的聲音是孤獨的她得到的唯一支柱,也是那個雨夜之後,她從胡紅霞變成葉青,從地獄踏出,過了8年人間的日子,然後……。所以,應該是從那個早晨開始,那個陽光明媚,送來第一縷春風的星期一。
那天早上,沒什麼不同。
之前的周末一直很陰冷,江繁還在出差,葉青也很忙,一直在公司加班,心裡莫名的低落,這種情緒持續到周一早上,太陽像是翹班歸來的頑童,眨著大眼睛給上班族們帶來濃濃的春意。路邊都是一早急著上班的人,翹首等車的,急得跺腳的,哈欠連天的,為了生活,也為了活著。
葉青穿著黑色打底褲,足蹬黑色短靴,上身是一件湖藍色風衣,裡面是一件淡藍的連衣裙,帶著小小的一圈蕾絲邊,圍著一條酒紅色圍巾,本來這兩個顏色反差很大,可配在一起,加上如絲的長發,別有一番味道。
葉青早上起來之後隨著晴朗的天空心情變好,當然也因為江繁已經回來了。他是昨天晚上回來的,因為太晚,電話里沒說幾句,只約好晚上一起吃飯。好開心,因為他已經出差半月有餘。
兩人正式相戀到現在已有三年,江繁研究生畢業后在一家知名的律師事務所工作,葉青的研究生已經讀了一年,現在正在導師同們的公司一邊工作一邊學習。走出校園,兩人都開始事業上的打拚,再不像在學校的時候,隨時隨地的相伴,不時的加班,不時的出差,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少了很多。不過,葉青明白,江繁絕非池中之物,因為他的家世,因為他受的教育,還有他身上的傲氣。所以,江繁日益忙碌,葉青也很理解,變成社畜一員,再無自由自在可言。
江繁這次去打一個經濟官司,贏了。葉青不太懂這些事情,只知道對方是一家上市公司,利用幾個空單打升股價的市場欺詐案件。
她呵了呵雙手,向自己的左側望去,臉上沒有一絲絲的焦慮,淺淺的笑容任誰看了都能感到她心底的歡愉。她在路邊等了快半小時,即便太陽還不錯,可初春的早上,站久了還有些冷,尤其是H市的春天,一旦下雨很陰冷,就算天晴了,也需要些時間才會將濕冷散盡。
終於公車來了,葉青隨著人群上了車,晃著晃著到了公司。下車之後,有些不奈的跺跺腳,她很少穿靴子和短裙,還是那種帶蕾絲邊的,很可愛的那種。可因著晚上要跟江繁一起吃飯,江繁喜歡,她就穿出來了。
葉青快步進了辦公大廈,等著電梯的時候,她的大學同學,同時也是好閨蜜,白小飛來了電話。
一接起電話,白小飛有些尖細的聲音就從聽筒中傳出,直擊她的耳膜。
「青青,青青,我的好親親!」
葉青忍不住把手機離開了耳邊三公分:「怎麼了?一大清早就這麼激動?」
「文遙,程文遙回來了!」白小飛激動的說。
「哦!」葉青的心略一沉。
白小飛喜歡程文遙,從剛上大學還軍訓時候開始,就喜歡他。這是葉青一直有點不理解的地方。白小飛出自書香之家,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也在高校工作,算不得大富大貴,也頗殷實。她性格活潑,為人耿直,還有點大大咧咧,一點都不象土生土長的江南女子,要不是她長得唇紅齒白,不動的時候頗有點小家碧玉的樣子,光看她的性子都會以為是哪個鄉下的野丫頭。
可偏偏她這樣性格的人會喜歡上性子略有些悶,又有些陰鬱的程文遙。程文遙比葉青、白小飛高兩屆,電氣工程專業,相識在長跑社團,葉青選擇這個社團是因為活動不多,偶爾可以給國際馬拉松活動噹噹志願者,工作不多還有社會學分拿。葉青一直沒怎麼注意過程文遙,直到有一次,白小飛參加活動摔傷腿,程文遙負責後勤,他紳士的背著白小飛去了醫院,白小飛就淪陷了。
不過這個丫頭平時看著有點粗技大葉,沒想到遇到心儀的人之後會玩起暗戀。不敢跟程文遙表白,只偷偷注視,默默關心,可惜她偽裝得並不好,整個社團幾乎都知道白小飛喜歡程文遙,還時不時拿他們開玩笑。程文遙算不得什麼高嶺之花,比較清瘦,很像書中描寫的病書生,葉青不喜歡文弱書生,可這恰好是白小飛喜歡的類型,葉青總調笑說這是激起了她的母愛。
不過,接著就是讓葉青看不透程文遙的地方,社團那麼多人知道,程文遙就算再遲鈍也沒道理一無所知,可他對白小飛的態度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會請白小飛吃飯,大家一起去KTV唱歌,他還會跟白小飛一起唱,有些還是男女對唱,讓白小飛激動不已,葉青也覺得程文遙應該對白小飛有意吧。可和同學一起吃飯的時候,又沉默寡言,幾乎不跟白小飛說話,又讓白小飛徹夜難眠。就這麼不遠不近,若即若離過了兩年。到大學三年級的時候,葉青剛剛和江繁重逢並開始交往,對白小飛略有些疏忽。白小飛生日的第二天,她抱著葉青一臉幸福的說,程文遙跟她表白了。
葉青一臉錯愕,兩年來,白小飛隨著程文遙沉浮的心,她都看在眼裡,她也一直勸說白小飛,別把一顆心都放在程文遙身上。
白小飛聽不太進去葉青這些話,說了幾次,葉青看勸不動,也就不再多說了。葉青覺得程文遙這人心思太重,絕非善類,根本就不適合白小飛這種心思單純的女孩。
不過,看程文遙始終沒有什麼鬆動,葉青就不再多事,老在閨蜜面前說她喜歡的人的壞話,這友情怕也長不了。
之後,就聽說程文遙要出國讀書的事情,葉青放了心。她自己還沉浸在與江繁的重遇,沒再關注白小飛。現在突然聽到這話,可讓葉青大跌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