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不歸
歲考過後沒幾天，便是除夕。
這一天，天機峰師徒四人難得的聚在竹樓中吃了頓飯，卜川老頭還拿出了當初收走的那幾壇酒，杜決和苦岩高興不已，百尺卻匆匆刨了幾口飯便走了。
不用說，自然是回他那破屋研究道法。
卜川真人也只是喝了幾杯，隨後駕雲而去，只留下杜決和苦岩開懷暢飲。
修道之人壽元綿長，生朝滿日興許都會忘記，年節什麼的自然也就淡化，能聚一起象徵性地吃個團年飯，已經算是講究的了。
不過兩人正喝得高興，一個清脆大喊傳來。
「小狗，還不出來迎接本仙子？」
杜決一愣，隨即臉上一苦走了出去：「若離，你怎麼來了？」
見杜決一身酒氣，吳若離嘻嘻一笑走進竹樓：「還喝酒呢，忘記你歲考頭名是怎麼丟的了？不過也好，以後我就不叫你小殭屍，改叫小狗了。苦岩師兄也在？別喝那個了，我偷了一壇爹爹的珍藏。」
苦岩頓時雙眼放光：「可是不歸？」
吳若離手一翻，一個碩大酒罈托在掌中，只怕能裝二十多斤。
她點頭道：「爹爹總說我還小，不讓喝酒，我只好自己動手了。來，嘗嘗味道如何。」
還不等吳若離說完，苦岩伸手一吸，便將酒罈抱在了懷中，拍開泥封一聞，哈哈大笑：「當年老大為了偷不歸，可沒少挨元清師叔的打。若離，這份人情師兄記下了。」
說話間，他已經急不可耐抄起酒碗向壇中舀去，隨後一飲而盡，搖頭晃腦嘖嘖有聲，一臉陶醉。
杜決好奇道：「這就怎麼叫『不歸』？也太難聽了。」
苦岩手中不停，一邊喝一邊笑道：「這酒是元清師叔依照發現的古方釀造，正適合修士飲用，至於不歸，自然是取『不醉不歸』之意，哪裡難聽了？」
見苦岩說得厲害，杜決還有些不信，舀了一碗一口喝下，卻如同喝了口岩漿一般，一股熊熊熱浪直衝下肚，又在腹中轟然爆開，熱力一衝，他頓時頭暈目眩滿臉通紅，連忙一把撐住苦岩，伸出舌頭大口哈著氣，隨後一聲大喊：「夠味，好酒！」
喝酒本就是喝的身體。但修道之人身體之強橫哪裡是普通人能比？所以常人口中的烈酒，只怕修士喝來如白水一般，難得一醉。
但不歸就不同了，顯然是針對修士體質所創，而且酒性極烈，實非凡品。
吳若離一看杜決吐舌哈氣的樣子，指著他捧腹大笑：「還真是小狗，哈哈哈……」
苦岩也笑道：「你能一碗不倒，看來凝氣中境突破在即，這進境比我當年可快多了。」
杜決搖了搖頭，大著舌頭說道：「那是，也不看小爺是誰？若離你等著，明年歲考我就把你的頭名給奪過來，讓小爺也叫你一年小狗。」
吳若離哼了一聲：「就憑你？明年歲考，只怕本仙子已經入了凝氣上境，怎會和你這小狗同台較技？」
又見苦岩一碗接一碗喝個不停，她愣了一下：「真的這麼好喝？我來嘗嘗。」
說完，她去廚房取了個碗來，舀出不歸聞了聞，小心喝了一口，咂了咂嘴，眼中一亮，一飲而盡，大喊道：「好哇，還說我小不讓我喝，原來是爹爹捨不得！」
或許是吳若離身為火靈之體，這等烈酒她喝起來竟然如同喝水，直讓杜決暗暗心驚。
苦岩連忙勸道：「若離，這酒不但入口極烈，後勁也是極猛的，你可別大意。」
吳若離哪裡肯信？一瞪苦岩：「你是怕本姑娘喝得多，你就喝得少了吧？哼，我好意偷酒送來，喝一點怎麼了？」
苦岩本是好意，誰知被吳若離以為小氣，他也不辯解了，撓頭咧嘴一笑：「那當我沒說，你喝就是。」
吳若離這才哼哼兩聲，繼續喝酒，見杜決在一旁搖搖晃晃，她將杜決一拉：「愣著幹什麼？喝酒啊！」
一碗酒就差點被放翻，杜決怎敢還喝？
但不喝的話，只怕會被吳若離小瞧了，而且他本就背了個「小狗」的名頭……
他哭喪著臉道：「這個，菜都涼了，我去熱熱，咱們邊吃邊喝。」
說完，他連忙將桌上的菜端進廚房，磨磨蹭蹭熱了好久，等他覺得酒勁過去了一些才出來，但出來一看，吳若離已經醉倒在地呼呼大睡。
苦岩看向杜決，咧嘴道：「說了不聽，你看，醉了吧……」
杜決哈哈大笑：「醉得好！要是真讓我再喝一碗，只怕也得倒……」
一邊說，他一邊把吳若離扶了起來，放到一旁卜川老頭曬太陽的躺椅上。
「什麼，這裡有不歸？」
一聲驚呼傳來，剛坐下的杜決扭頭一看，柳依白一臉激動沖了進來，卻看見躺椅上醉倒的吳若離，又是一驚：「若離……難怪有不歸。她這是醉了嗎？」
杜決哈哈一笑：「可不是嗎？叫她少喝點，她非得喝……依白兄，你怎麼來了？快坐快坐。」
柳依白雖坐了下來，眼神卻不住往吳若離那邊瞄，直到杜決咳咳兩聲，他才對杜決眨了眨眼：「這個……正月初三我要去海天閣給姥爺拜年，想看看你有沒有空，陪我一起去。」
杜決心中一動，不由大喜：「怎麼沒空？成日呆這山上一點趣都沒有，是該出去散散心了。師兄，我出門幾天沒問題吧？」
苦岩想了想，搖頭道：「可別忘了青雲宗，還有……」
杜決急道：「沒那麼巧吧，他們還能算出我行蹤不成？再說了我有雲符，見勢不對我不會跑啊？」
這種事情苦岩怎敢答應？不過他也知道杜決性子跳脫，成日呆在天機峰只怕也憋得夠嗆，他笑道：「這樣，我給師父說一下，看他答不答應。」
杜決連忙大叫：「不行！要是給老頭說了，我還怎麼走得成？你得幫我保密。」
柳依白笑道：「師兄可是擔心杜決？不用怕，我要出去，父親自然會派本脈高手同行，安全應該沒問題。」
杜決連忙可憐巴巴看向苦岩，苦岩嘆道：「那好。不過，我可什麼都不知道。」
「哈哈哈……師兄，就屬你對我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