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蔥白指直戳朱翊心口，儘管看著都知道很輕柔。
朱翊臉色尷尬。他之所以要瞞著自己的帝后，皆因她是東華帝君的狂熱擁躉。若是她提前知道這門親事，那叫個翻天覆地，不得安寧。肯定會藉此直奔至九十九天。
忘華看著他們的互動與帝后提及自己爹的神情，大概知曉魔帝對自己的爹反感，除了曾是戰場上的敵手，原來還有私人因素。
魔族帝后嬌儷再次轉身，深情款款地瞧著忘華。
「一把秀麗的銀髮，面如冠玉，身材健碩，緋兒怎麼那麼有出息……」
花痴傻看，念念有詞。
「夠啦，小嬌！別胡鬧，他是你女婿。」朱翊不斷用自己擋住她投射出的痴獃目光。
嬌儷回神，連忙道：「我們這就去九十九天探望親家。他們成婚的事，好像都沒有通知帝君，對吧？」滿眼興奮雀躍。
朱翊一看她這模樣，驚道：「不可以！」
「為什麼？」嬌儷斜斜盯著他。
「這……」他再瞧了眼忘華，忽現喜色，「孩子們還要去接東華的帝后回家，等他們接了再說。」
嬌儷驚訝不已，道：「你說帝后？陸菁菁是嗎？」
忘華不禁眉頭一挑，「陸菁菁」雖是丫頭的名字，但也僅僅是與她在凡間共處過的人們才知道的名字。
大千世界都以「依華」作為她正式的名字，「陸菁菁」業已成了只有熟人才知的小名。
他覺得疑惑，她何以知道自己母親的小名。
「我大女兒告訴我的。她們之前在凡間有見過面，她還跟她學做菜。」
經嬌儷這麼一說，忘華隱約憶起還在凡世時，丫頭確實有跟人學做菜。那個人的名字……
好像叫紅姐。
嬌儷轉頭跟朱翊說道：「去了九十九天，還要跟帝君道謝。如果沒有他的各方斡旋，小瀟他們小兩口也沒法被赦免。不過，他們就是不肯回來，只想待在凡間。」
「你這次到凡間看他們，怎麼樣？」說著，朱翊的神色凝重起來。
嬌儷低頭輕嘆一氣，道：「過得不錯，但還是不敢要孩子……」
朱翊牽起嬌儷的手，道：「他們會想開的。」轉而雙眼彎彎地眯著看忘華，「反正現在緋兒也嫁了，孫子很快就會有，到時候我們一家又會熱熱鬧鬧的……」
忘華蹙了蹙眉，他們就那麼想要孫子嗎？
「你不如跟我說說你父君是怎麼樣的人？平時喜歡吃什麼，做什麼……」
朱翊即刻擋住她，語氣凌冽道：「他們還有正事要辦，你別胡鬧！」
忘華瞧見在朱翊身後的嬌儷偷偷發笑，想必他們也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心中有了惻惻的感覺。
若當年丫頭沒走，爹跟她現在也會是一對恩愛如昔的眷侶嗎？
此刻，他們已經離開魔界，坐著由朱翊安排的黑鳶飛車。
車裡左右兩邊各坐著兩對小兩口。
忘華兀自看著車窗外的熟悉景色，怔怔地出神。緋兒挽住他，也把頭湊到車窗。
「在看什麼？」
他挪動身子，摟住她的腰，讓她靠到車窗旁。
只聽見坐在對面的宓兒說道：「在看我們老家啊。」
他們正在降落的地方正是他們的故鄉——碧海。
宓兒歡笑道：「嫂嫂，我們碧海很美的，而且還有個大牧場，你肯定會喜歡。」
坐在她旁邊的墨雲生點了點她的頭，道：「就顧著玩，我們這次是要去做正經事。」
她嘟了嘟嘴。
心裡承認自己是有點興奮過度。沒想到，在自己昏迷不醒，哥哥跟緋兒就好上了，還立即成親。
一路上看到這個以往理性寡言的哥哥對著緋兒就會有很多微妙的新表情躍於臉上，舉止時不時就有點黏。
真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哥哥。
當初在市集，在茫茫人海里，這麼與世無爭的他竟注意到緋兒，而且他又是個愛把個人情感藏匿起來的人。
他會不會早就對緋兒一見鍾情卻不表明？
她眯縫著眼，曖昧地瞧著自己的哥哥和嫂嫂。心中竊喜。
他們在行宮門外落地。
忘華環顧這裡的山崖陡壁，不像宓兒偶爾過來暫住幾天，他已經多年不曾回來。
大概是從疏離爹的時候開始，他就常常留在五彩天。
他感嘆一聲，緋兒察覺他神色有異，握緊他的手，沖他微笑。
此時，忘華終於更加了解成為一名丈夫乃至思念自己妻子的感受。
兩百年來，爹一直承受著追思之苦。他對被留下來的我們還能這般照顧實屬不易。若是我，想必早已萬念俱灰。他這麼多年對丫頭下落的追問，也是情有可原。
今日就可以了結爹一直以來的相思。
他示意各位走到碧海崖邊，道：「我們此刻便要前往丫頭所在的地方。」
「根據我預知到的畫面以及師父的解讀指示，該地方就在碧海的海底。」
其餘三人都不約而同低頭看去，只見一片碧綠汪洋，水下的世界即使是熾熱的日光下也無法穿透。
忘華從袖袋中取出兩塊透明的白紗。遠看似乎就是普通的紗衣，可湊近一看便可看到透亮的紗質在流動。流動的物料緻密分佈，與承載紫玄界的手帕材質類似。
該薄衣在日光下發著微微閃光，兩個女生均覺神奇驚艷。
「這是我在往樂山用已故仙體殘留的仙氣做成的亡魂羽衣。」
兩個女生一聽這衣物的料子是死人的仙氣，頓時面露嫌棄，心裡也有點忐忑。
原來是死人遺留下的東西……
忘華示意她們接住，但她們都不太敢。他只好給了墨雲生。然後，自己再走出崖邊一點。
他凝神靜氣，雙手合掌，催動仙氣，再雙手轉動分開一指，仙氣皆聚於指尖並一個迸出。
整個碧海被劈開，形成兩幢高不可攀的海浪翻牆，兩牆之間激起一個漩渦，漩渦升得越來越高，倏爾一個渙散四濺。
露出乾涸的海底，海草叢生，礁石突出。
但中央一處光滑無痕，地面如同一塊打磨平滑的大石蓋。
眾人驚異，即使是忘華自己也有點驚訝，這比夢中更清晰。
「現在我們要穿上羽衣。」忘華淡然道。
兩個女生像似被雷劈了一樣。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