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天晴無雲。鬧市裡的小販們都很歡天喜地地叫賣,勢要彼此比拼一下各自的銷售業績。
可,他們興頭上的熱情,立馬被澆滅。
天氣驟變,一聲徹天徹地的雷鳴,一道金燦白光的閃電。夜空宛如被撕裂出一個口子,滂沱的雨水頓時降落大地。
小販們爭相拿出雨蓑帳篷,但雨水傾盆,猶如一腔怒氣潑泄而下。僅憑普通雨具,哪能抵擋其勢。故此,他們開始避雨收攤。
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躁動卻絲毫沒有動搖站在中間的兩個人。他們儼然佇立,任由無情的暴雨打濕全身。
十分鐘前,菁菁被抗在東華的肩上,不停地用手捶打他的背,叫他放下自己。但,他就像一座冰冷的石雕,不為所動。
「你快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啦!」
引來部分食客的矚目。
直到他們走出酒樓,狂雨大作,菁菁在雨聲狼嚎中打了個幾不可聞的小噴嚏,東華才停了下來。
就在大街的中間。
一放下她,他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不知從何時起撐了一傘,遮擋著雨水,依然急拉她往前走。
既然雙腿能動,菁菁當然就不會乖乖跟他走。她死命地甩、掰、打,那隻手就是穩穩地抓住她的手。
實在沒辦法了,她氣沖沖地抓住傘柄,用力一甩,傘仰天翻地,被雨打得左右搖擺。
兩人相對,互瞪彼此。
東華的瞳孔變成冷冷的紫色,感覺他四周的水汽都要凝結成冰。
菁菁亦氣勢洶洶,狠狠的眼光直瞪著他,沒有一丁點懼怕他的威壓。
「你這是在幹什麼!」
「為何在親吻?」比此時偶響的轟雷更沉悶的聲音,透著一股壓倒性的威嚴,「你……真的喜歡他嗎?」眼神閃過一絲不安。
他就這麼介意自己是否喜歡別人嗎?他還不是一人喜歡兩個人。
只許官兵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是嗎!
「我喜不喜歡,關你什麼事!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為了蓋過雨嚎聲,菁菁拉著嗓子大喊,心情激動。
東華抓住她的手用力拉扯,逼她與自己近得可以來一個吻的距離,但兩者之間只有彼此的怒視和忿然。
「你,不可以喜歡別人!」除了在戰場上,東華生平第一次吼叫了出來,手的力度不禁加強。
菁菁也未在意快被抓痛的手,心裡壓抑已久的情緒在這大雨之中一涌而泄:
「卑鄙無恥的大混蛋!你自己就可以被女人圍著團團轉,而我就要死守你這個花心蘿蔔!這公平嗎?你這自私自利、腳踏兩條船的混蛋!還要對我強吻、對我強抱,你把我當什麼啊!」
每說一句,她就用力戳他的胸,戳得歇斯底里。如果他是塊豆腐,她定能把他戳到成豆腐泥。
可,他的胸膛就像鋼鐵一樣,怎麼戳都沒有反應,怔怔地讓她發泄。
被戳了好一會兒,他一手抓住她戳他胸的手,把它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喜歡你。」
東華的雙眼忽爾滿是柔情,雨水加濕,眼波更如水。
菁菁呆了幾秒,但很快恢復神思。這本是深情的告白,可她無法忘記那天夜裡看見他與小雙的深情相擁。他近來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開始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你喜歡的是我的身體吧!」最後,總結出來的結論。
「喜歡你的身體,有錯嗎?」喜歡你就會喜歡你的身體。
可惜菁菁的東華短句理解器早在情緒失控下無法運作,只有普通的字面理解程度。
「錯!」
喜歡我這個人才最重要。
「你總是仗著我沒反抗,就隨意對我強吻,對我強抱,對我做逾越的事,你就沒想過我的感受嗎!」
不知為何,話題已遠離范軒這個始佣作者。
東華輕輕地放開她的手,一點點憂傷沒入他的眼神之中,道:「你不喜歡嗎?我認為你是喜歡的……」
他那氣勢逼人的氣場倏爾如一棵沒能得到愛情甘露滋養的花朵,漸漸萎靡。
此時,雨勢趨弱,成了毛毛細雨。氛圍從磅礴的狂怒變成憂傷的陰鬱。
菁菁看到他的頹樣,心又犯軟了,而且壓抑的心情也在剛才的大吼大叫中發泄,心頭對他的不爽漸漸模糊。
心裡想的話不禁說了出來:「喜歡啊……」
東華一把就將她摟住,一低頭就開吻。菁菁那天邊的反射弧用了好幾秒才回來,用力推開他。
「你……怎麼能這樣!」
他任她敲打,手還是不放,紫光從眼裡消失,嘴角上揚起來。
「你喜歡。」
這就窘了,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一邊逃避他灼熱的目光,一邊想辦法打消他吃定她的念頭。
「我……我是指你的身體!」
「那更好。」他又再次低頭想吻過去,可是頭被菁菁雙手夾住。
「但是,我不要這種不倫的關係!」她知道她是用錯詞的,但不妨礙她忽悠他,「你再占我便宜,我就跟你沒完!」
趁他還在想「不倫關係」是什麼,她就掙開他的摟抱,快步走開,小跑回家。
心裡默想,再這樣下去自己就要被他的黏力給攻陷了。
他們兩個在大街上的「耍花槍」,還在酒樓的小夥伴們當然無從得知。他們只知道主人家直接丟下他們,跟著兩個男主角一去不回了。
離不離席,是個問題。
洱陀王最先發話:「戲看完了,本王就先離席,反正小妞結了賬,大家繼續。」
剩下陶華藝、大志和雅婷三人,好奇怪的組合。
陶華藝以二貨的智商是沒能想到,洱陀王就是故意找她來為宴席「加鹽添醋」。她只能想到自己的目標無緣無故走了。
他離席的時候,她還問他去哪兒。他很淡然答道:「找我的菁兒。」
無論是大志,還是雅婷,有腦子的人都聽得出這句回答的含義:我的目標是菁菁,沒有你的份。
可是,二貨的腦子不好使。她只覺得很生氣,自己一番精心打扮沒搏到多少關注,反而被別人一句「沒風度」搶了風頭。
她不由得質問在場且自己比較熟悉的人:「大志,陸菁菁到底跟你們什麼關係?她明明已經有了范輔導員,怎麼還纏著老怪不放。」
席上其餘兩人甚為驚訝:一是菁菁從來不是纏人的那個;二是她怎麼就覺得范輔導員跟菁菁是一對的?
「有人看見他們在水池邊親密啊,你們都不知道嗎?」
兩人面面相覷。
「這女人真是水性楊花,我一定要找機會訓斥她。」
兩人一臉鄙視地盯著她。
一個二貨有什麼資格訓斥別人。
陶華藝的隨從倒是把這話聽進去了。
連同上一次被耍的仇,我一定要好好整你一頓!
這個小隨從面露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