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李韓的思考

  雖然對於修老闆一口一個小朋友的叫法，李韓還不太適應，但他這番『沒有笨蛋』的話，卻讓李韓陷入了深思。


  如果李韓真的只是個單純的高中生，那其實並不會受到多少影響。


  每個人的學生時代，或者說年少的時候，都聽過無數的道理，被無數次強行灌輸——可真正理解並化為血肉的往往寥寥可數。


  李韓能理解，因為他原本就明白這個道理，與其說是理解，倒不如說是認同。這世界上，多聰明的人都有，但唯獨沒有笨蛋。


  李韓雙手捧著茶杯，陷入了沉思。杯中茶水被緩慢旋轉的茶杯盪起一絲絲波紋，若隱若現。


  那是什麼讓自己覺得那兩個同齡人是笨蛋呢？


  不用多想，很容易就能明白，是自己的身份，穿越者的身份，讓自己只是在『扮演』這個角色。


  即便已經儘力在適應這個世界，即便已經交到了新的朋友，即便已經體驗了只存在於想象中的那種力量，也無法抹消掉自己那份於心底最強烈的隔膜。


  與其說自己是這個『李韓』，倒不如說自己在扮演著李韓這個角色。就像玩過的無數rpg遊戲一樣，用臉譜化看待劇情中出現的角色，用臉譜化定義角色的行為！


  並不是說，所有作品中的角色都是臉譜化的模板，而是為了強化角色存在感，以誇張的臉譜化向觀眾展示，是萬能萬用的方式之一。


  雖然是無意識的，可自己也切實的沉浸在了這種思維模式之中。


  仔細回憶一下今日見聞，以這種思維模式所觀察到的結論，真是疑點重重、錯漏百出啊。


  二人組智商感人？感人的恐怕是自己的視角啊。


  不需要知道之前這兩個人在這裡買過幾次低價商品，也不需要知道購買的量是多少，總是大概是獲利的。這不難推導，此次被拆穿以後，店長並沒有強制要求他們購買，可他們還是按原價付了錢。那就不只是貪圖小便宜，而是有利可圖。


  按店長的話判斷，這個可能性並不小，如果面子不算錢，他們乾的就是用沒本錢的賭博，穩賺不虧。之所以最後落荒而逃，也只是經驗不足，判斷錯了對象而已。


  石川是個粗獷的大塊頭？不見得吧。


  行為上或許比較貼近，性格上或許也十分相似。但頭腦絕對不粗獷，僅僅是根據自己很少的言行，就能得出自己局外人視角的結論，何其敏銳？


  如果用陰謀論的邏輯去看，那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又何嘗不是增加好感的高明方式？

  不過自己不擅長，也不太喜歡用這種邏輯去推測人心，遠不如用善意判斷來的舒適，對雙方都是如此。


  店長是個愛演的逗比？恐怕未必。


  演技是次要的問題，暫且不論。會用『得利方』這種角度來提點自己對二人組的看法，很大程度上說明店長是很在乎實際利益的。


  那麼，一個在意實際利益的人也好，一個普通人也好，持之以恆的輸送利益，一定也有著自己的收穫方式吧，人？物？亦或是精神？


  當然，每個人都有秘密，這不重要。


  王星是個愛八卦的小跟班？這真是自己下的最不靠譜的定義了。


  分解一下，愛八卦這點並不太站得住，因為他平時都顯得很普通，很少會進入新聞模式。說是性格，更像是工具一樣的存在，真的有一段隱秘的故事也說不定。


  小跟班就真是個笑話了。雖然叫著自己偶像，但實際上大概只是個看得到的精神寄託罷了，對於這樣一個傷痕纍纍的人，寄託未必只有這一個。


  儘管無論從精神力的天賦和運用，還是從他可以提前被學生會選中，都可以說是比較優秀的人了。可他內心還是有著近乎執著的自卑，哪怕這份自卑實際上已經成為了他的動力源泉，他也堅定而執著的自卑著。


  如果寄托在自己身上這份勇氣被破壞掉，或是轉移到別處，大概也有普通朋友的友誼了。


  主角的小跟班什麼的，不存在的。


  如果這樣想的話，那被自己貼上了中二少年標籤的小帥，又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這是個真實的世界，起碼對於自己來說，是這樣的。


  哪怕真的有人在觀察著這個世界，哪怕有人在用臉譜化的方式描述著這個世界，都與自己無關。


  因為，自己已經實實在在的存在於這裡，不是什麼rpg的角色扮演，而是有血有肉的真實存在。


  所以說，真的要感謝這兩位大叔啊，雖然只是點到為止的提點，卻幫了大忙。


  如果不是他們的幫忙，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明白這個道理，更不知道會不會惹下什麼大麻煩，會不會犯下難以彌補的過錯。


  ……


  見李韓陷入了思考之中，三人並未打擾。


  石川和修老闆對視了一眼，嘴角帶笑，心照不宣的微微點頭，這小子悟性還不錯。


  他們自然不知道，李韓所想的，和他們所想不太一樣。不過強行分類的話，倒也可以說是悟性不錯。


  至於王星，也在想著什麼的樣子，不過是那種比較奇怪的思考方式，或者說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現。時而用拳頭頂著下巴，時而托腮，時而捏臉，時而揉太陽穴……抓耳撓腮大概說的就是這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