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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郭汜來援

  來如風雨,

  去似微塵。

  ——《增廣賢文·上集》

  時間猶如白駒過隙。

  轉眼之間六天時間過去了。

  白波軍中把西涼降卒收編了個七七八八,西涼兵也樂得如此。

  有些不願以身視賊的西涼兵,郭太也在蘇戩、張懷的極力勸阻下,散下錢兩后讓其各自回家了。

  只因為蘇戩說的一句『郭帥放他們比殺他們有用,放了可以給我軍博個好名聲,殺了便是惡人之名。

  今後上陣殺敵,恐怕是沒人敢降了,只會助長敵軍氣焰。

  畢竟蘇戩前世,是個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素質兒郎。

  肚子里不裝點墨水,都不好露臉在眾人面前賣弄謀才。

  此番臨汾一戰,可謂是大獲全勝,白波部以死傷一萬五千多人的代價吃下了三萬多西涼兵。

  加上降兵一萬餘人。

  大多數西涼降卒都沒有選擇離開,這年月糧食比銀子好使。

  只要有糧還真不怕沒人。

  再加上都凡兒、馬工雲二人麾下原先的三千員虎賁將士。

  以及臨汾縣五百守軍。

  白波軍不但兵員大增,而且士氣前所未有之高漲。

  現在能戰之兵又居身回到了五萬之數,這幾日都是勤加操練。

  這日,晌午。

  臨汾西校場內。

  蘇戩此時的部眾也堪得上是幅員遼闊了,雄赳赳近一萬虎賁。

  手下將領有左營校尉都凡兒,右營校尉馬工雲二人,還另設有親衛營擔任親兵護衛。

  添有一將名喚衛龍,字紹舉。

  這一員虎將不是他人,正是那日扛著西涼大纛糜戰白波的副將。

  說來也巧。

  自己的家鄉位於并州定襄郡善無縣,而自從得知這衛龍衛紹舉也是定襄郡善無人士,就只覺親切。

  兩人相互說起家鄉往事,以及這些年來的經歷,都感嘆不已。

  想必也是個天涯淪落人。

  而衛龍的遭遇也算是相對傳奇了,家中親族都是凋零。

  早年隨父參軍後來一路輾轉加入了郡國兵,又隨到了西涼與羌族轉戰,一路下來,父親也是戰死沙場。

  幸得手中武藝不淺,一把大刀使得爐火純青,這才被舉薦給了時任西涼刺史的董卓。

  董卓卻不重用其人,只是把他草草調遣給自己的女婿牛輔。

  牛輔手中的大將也有不少,自是瞧不上這平民出身的衛龍。

  只是打發他做起了閑差,在親衛中擔當起了一員副將。

  這個副將實在沒有多少含金量,只是那親兵們的校官。

  正主還得是人家牛輔。

  兩人相聊甚歡。

  又夸夸其談起當今這天下局勢來。

  并州如今大亂,定襄、雲中、五原、朔方、上郡這并州半壁河山已經被休屠各部佔領,名存實亡。

  身為家鄉之地的駱縣,自是已經落入了賊人的手裡。

  百姓忍辱偷生,官道沉淪,千里之地猶如一片沙石無風自起。

  就這樣,兩人一拍即合,互相約定好要平定家鄉,共襄大義。

  這衛紹舉就如此歸降了。

  引得同在一座監牢里關押的段煨忍不住破口大罵。

  段煨倒是個厚道人。

  嘴上說著寧死不降,髒兮兮的手卻把那破碗里,摻和了豬油的稠粥,一個勁地往自己嘴裡刨。

  「段兄,這飯可合汝胃口?此乃某等將軍特命在下給爾端來的。」

  「平日里某等打仗累死累活,將士們可曾見過葷腥?倒是牛輔那廝餐餐大魚大肉,可羨煞旁人哪。」

  一臉狡黠的都凡兒半蹲在監牢外面,望著裡面趴著的段煨道。

  「滾!豎子,道不同不相為謀!老子就是死,也不投降,認賊作父,爾等竟然能做得出來!」

  都凡兒整個臉都沉了下來,不是因為段煨這一番言語。

  而是因為——你說你,吃個飯就好生吃個飯,亂噴是啥毛病!

  接過軍士遞過來的布屢,都凡兒在臉上狠狠抹了一把。

  站起身來,怒喝道:

  「適才,某看汝才是愚夫,董卓荼毒百姓禍亂宮廷,爾沒長眼睛?」

  「胡軫校尉拼死拼活到最後,連個好名聲都沒落下,將士們浴血奮戰,實則才是認賊作父!汝此番還不幡然醒悟?啊?足下倒是說話啊!」

  監牢內披頭散髮的段煨手上的動作一滯,神色悲慟道:

  「是,可相國待某如有厚恩,知遇之恩,無可為報,縱是相國不仁某段煨也不能無義啊!」

  都凡兒聞言久久沒有說話。

  只是臨走的時候留了一句:

  「段兄,汝且好自為之吧。」

  監牢大門轟得關上,裡面密不透光,頓時就是黑咕隆咚一片。

  段煨平躺在乾草稻桿上面,魂不守舍地望著房頂大梁。

  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兒。

  ——

  軍營內。

  火頭兵灶帳旁。

  一邊殺豬聲不絕於耳,一頭火頭兵的吆喝聲是能繞樑三日。

  「排隊!排隊!都不要擠!豬肉啊香噴噴的豬肉湯!」

  「豬?這是豬肉湯!」

  「俺還沒吃過豬肉,這豬肉是個啥味兒?誰知道呀!」

  「嗚嗚,娘,兒吃上豬肉了,可惜了您老走得早…」

  兵丁們的議論聲雲起。

  而要說這豬肉是哪兒來的?

  那肯定是蘇戩弄下的。

  蘇戩從郭太哪兒可沒少領賞錢,一大早就自掏腰包在張懷哪兒攆來了八頭豬,想犒勞將士們。

  最主要是想藉此機會,把衛龍介紹給部眾們熟識一下。

  看著一波又一波的兵丁們,拿著陶碗排著長龍任由火頭兵打湯。

  蘇戩的心裡說不出的惆悵。

  這年月,平頭百姓家裡哪兒能養得起豬這種闊綽的牲口。

  都是些地主豪紳,富甲一方的人物兒家裡才有這等吃食。

  有些地方的貧民們連米粒看得都比自己的命重要。

  所謂一斗米竟讓漢子折了腰,這話可不是空話,在這漢末年間大亂之時,各地都是如此。

  營帳旁的一個草垛角落,一名頭裹黃巾,看樣子十六、七的兵士捧著手中的陶碗,怔怔出神。

  蘇戩眼尖走了過來。

  這兵士還在發獃,方等蘇戩都走到其面前了,才慢慢抬起頭來。

  「將軍!」

  兵士嚇得身子一哆嗦,手上捧著的豬肉湯險些灑出來。

  「汝怎麼不喝?」

  兵士還是顯得很激動,興許是沒有直面過這麼大的官吧。

  蘇戩。

  一方渠帥,統領一萬餘人,在這小兵眼裡無疑是天大的官兒。

  兵士看了看碗里浮著一層油,還帶著幾小片豬肉的濃湯。

  抬起頭來,期期艾艾,說話都捋不直舌頭,誠實道:

  「將軍,某,某想起小時候,某生病了,某娘給我去大戶人家求了一碗豬肉湯,就,就好像這碗似的,沾點葷腥漂了絲肉。」

  蘇戩聞言蹲下身子來,幫兵士拍去布甲上的灰,然後盯著兵士那陷入深思的眸子,道:

  「那令堂人呢?」

  兵士好似很激動,手指猛攥在陶碗上紅著眼睛就回道:

  「某娘從那天起,就,就給那家大戶打長工,直到有一天,這天下亂了,那大戶組織起兵,被官府知道,然後,某娘包括那大戶一家十三口全都死狗賊手裡了!嗚嗚嗚,某的娘嘞……」

  蘇戩聽到這裡,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暗示自己冷靜下來。

  誰都有娘,蘇戩前世也有娘,但自己卻不能為父母養老送終。

  這可謂是前世最大的痛了吧。

  「喝吧,令堂泉下有知會保佑爾的,這世道也終有一天會安寧的。」

  蘇戩咬緊牙關,內心的某個念頭更甚,眼似劍光。

  「咕嚕咕嚕…」

  「真香!和小時候一個味兒。」這名兵士不再抽搐哭泣,咧著大嘴兀自捧起豬肉湯就喝,但眼角的淚水卻摻了進去。

  很多將士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景,也都盯著手中的湯碗。

  有一股氛圍在軍營內散布開來,空氣中夾雜著一絲苦韻。

  這時。

  蘇戩踏著步子走上校場居中的點將台,忽地嘶吼吶喊:

  「兒郎們!朝廷不仁,亂世將起,某知道爾等嚮往有家,某,也渴望有個家,從今往後,爾等便是某的弟兄,這兒就是爾等的家,某等舉起身中的刀,殺盡一切不仁,共創萬世之基業,共迎大合之天下,爾等明白否?!」

  底下密密麻麻的將士們,皆是抬起頭來,眸中神光閃動。

  忽地,齊聲回應:

  「共創萬世基業,共迎大合天下!」

  「共創萬世基業,共迎大合天下!」

  「共創萬世基業,……」

  東邊兀自站著的衛龍、都凡兒等人也被這擲地有聲的言語激得胸中熱血澎湃,眼中帶著期望。

  ——

  龍門山。

  牛輔大營前。

  一名身穿布甲的斥候騎著馬匹揚鞭衝進大營內,直奔大帳而去。

  翻身下馬。

  「報——」

  牛輔和賈詡兩人正在大帳內商議如何算計白波眾人,忽地聽見營帳外奔雷一般響起一道聲音。

  二人倏地跑了出來。

  「將軍,前方五裡外發現大批人馬朝著我方大營而來。」

  牛輔還沒說話,賈詡先問了:

  「汝可瞧清是何方人馬?」

  斥候看了牛輔一眼,牛輔面上略有不悅,瞪了賈詡一眼。

  賈詡也後知後覺的知道是自己逾越了,是以低頭不語。

  牛輔看向這名斥候。

  隨即,張口道:

  「是何方人馬?可是郭汜校尉派兵馳援而來?」

  斥候吞吞吐吐,才回道:

  「將軍,卑職只是遠遠瞧見來了一大批人馬,看樣子行色匆匆,某沒敢靠近,是以……」

  牛輔聞言,胸中惱怒。

  「五里地,五里地,轉眼便到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對對對,文和啊,汝說這下該怎麼辦,來的很有可能是白波賊人啊!」

  賈詡輕笑一聲,旋即道:

  「將軍勿慌,賈某斷定來人絕對是郭汜校尉,其接到將軍的命令,定然是急行軍而來,是以也顯行色匆匆。」

  「白波賊人尚不知悉某部來了這龍門山地界,待一看來人便知。」

  牛輔這才猛得一拍腦袋,其後一腳踹倒這名斥候,低吼道:

  「汝這狗奴才,下次眼睛給老子放亮點,差點嚇苦吾也!」

  斥候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只顧得連忙回話,「是,卑職明白。」

  牛輔也不氣了,帶著賈詡就在營寨口兀自站定。

  果不其然。

  等了片刻,只見龍門山山底下黑壓壓一片的急行軍趕來。

  塵土飛揚,聲勢浩大。

  最前面一墨甲灰袍手握雙刃斧的黑臉大漢八面威風地騎在馬上。

  身後旌旗撩動。

  一眼望不到邊。

  黑臉大漢從馬上跳了下來,大步流星地跑到了營寨門口。

  瞧見身形臃腫的牛輔,當即快步迎了上去,倏地單膝跪地道:

  「末將郭汜,參見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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