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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河東開戰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老子·道經·第五章》

  漢永漢元年九月(即189年)

  西涼刺史董卓篡逆朝綱,蒙煞天子,入主洛陽,挾天子令諸侯。

  ——

  時逢黃巾余將郭太糾集了近十萬人馬先後拿下太原、西河兩郡。

  八月。

  受大將軍何進之命的董卓遂派遣自己的部將張濟打了一波秋水。

  后因大將軍何進被十常侍宦官誅殺於皇城之內,董卓退兵寇洛陽。

  佔據洛陽的董卓自封相國,挾持天子,姦淫後宮嬪妃佳麗無數。

  十一月六號,白波軍來攻。

  董卓深感腹地不妙,遂派遣自己的女婿牛輔為虎賁中郎將。

  段煨、胡軫為兩部校尉。

  添有一平津都尉賈詡。

  調兵遣將五萬餘眾。

  浩浩蕩蕩行至河東。

  這日,風雲冷冽。

  臨汾城南門外。

  汾水繞城而走。

  兩個龐大的軍陣隔河而視。

  一方緊依著城下波濤汾水以南列陣,另一方在河對岸排兵。

  半空的塵煙連綿不絕,卷帶著飛石落葉,風兒似刀鋒一般銳利。

  兩軍皆是彩幟招展,從半空打眼望去只覺得人多如蟻,更顯聲勢浩大。

  就在這個時候。

  汾水北岸晃晃蕩盪走出一名跨坐在一匹棗紅馬上,身披絳紅盔甲。

  左手托著韁繩,右手拎著一柄圓月闊斧,那是一名須彌胖子。

  身周的鱗甲在風中獵獵作響。

  「對面的白波賊人聽著。」胖子高舉手中闊斧,深吸一口氣,「快快下馬受降,本將定饒爾等不死!」

  北岸這方說話將領正是牛輔。

  汾水南岸。

  白波軍首領渠帥郭太也縱馬行至河畔,聽得對面將領如此猖狂。

  胸中只見惱火,嘴上只道:

  「要戰便戰,吾乃白波軍郭太是也,且讓吾領教足下何以出此狂言,看是否能讓吾等歸降!」

  「哼,好個賊人。」牛輔話鋒一轉,回頭掃了眾將士一眼。

  旋即扯著嗓子吼了一聲:

  「段煨、胡軫二將何在?」

  壁壘森嚴的戰盾長戟后開出一條道來,走出兩披頭散髮的將領。

  這兩員將領皆是身著黑羽棉甲。

  一人手持虎頭槍。

  一人手提玄武錘。

  身上馬匹吭哧鳴聲。

  兩將走到了近前,相視一眼,沖著牛輔抱拳拱手,齊聲大喝道:

  「末將在此!」

  「段煨,吾命汝為前鋒,領兵一萬先行直搗賊人中軍。」牛輔雙眉緊蹙,下一秒揮斥方遒道:「務必斬下敵帥頭顱,以壯吾西涼軍威。」

  手持虎頭槍的披甲將領鄭重點頭,手中槍戟與盔甲聲響撩動。

  便是大聲應喏:「末將遵命!」

  「胡軫,吾命汝清點二萬甲士擔當中軍,段煨一旦力有不逮,汝務必要帶兵突襲賊軍左右兩翼,徐徐壓制。」

  手持玄武錘的胡軫同樣應是。

  登時身後鑼鼓喧天,千萬兵甲舞動手中兵刃敲擊戰盾的聲音響徹行雲。

  「喝喝喝,殺!」

  「喝喝喝,殺!」

  「喝喝喝,殺!」

  軍令如山,萬千旗幟浮動起來。

  牛輔一方部曲瞬時動了起來。

  要說這郭太也甚是古怪,本來放著北邊大道不與攻打,偏要渡河對岸,駐紮在南岸遂取兵戈臨汾城。

  而牛輔得知后早前已經命人在汾水之內搭建起數十丈許長的木橋。

  說是木橋不如說是筏木牆板。

  縱是有弔橋,但弔橋太過狹窄,西涼兵馬站在城下荒地上便顯擁擠。

  為了方便行軍,即便吩咐設下橋板,倒是不用擔憂汾水的阻撓了。

  牛輔奉董卓之命率領大軍西進而來,胸中自然是意氣風發。

  是以才在城外臨水邊布下戰陣,力求戰之即勝,大敗白波。

  可是,白波軍中雖說號稱十萬之眾,可能戰之兵也不低於五萬。

  要知道,這白波軍可是流民百姓組建而成的,都是拖家帶口。

  老翁婦孺便不是一個小數目。

  但是這五萬莊稼漢子歷經亂世的錘鍊,各個也是驍勇勁旅。

  此番戰役鹿死誰手尤未可知。

  與此同時,另一邊。

  白波軍首領郭太同樣是一番調兵遣將,在河對面擂下陣勢來。

  有模有樣的分置前中后三軍。

  看向這一片挨山塞海,頭裹黃色綸巾,手持各式兵刃的白波軍卒。

  雖說兵器甲胄可謂是凌亂不堪,有甚者竟是還拿著鐮刀、鋤頭。

  可那如虎狼般凶光顯露的神情中,只讓人覺得這是一幫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之徒,令人不禁心生膽寒。

  ——

  河岸西側的偏遠方陣中。

  有一名衣著破爛,腳穿草鞋,同樣是頭扎黃巾,手中拿著一把磨得鋥亮的鐮刀,神色略顯古怪的年輕人。

  聽著鼓聲雷動。

  年輕人喟然一嘆,眸中神色流轉間,似是想起了許多往事。

  來到這方亂世,最快的出頭之日便是唯有握緊手中利刃殺出一片天地。

  還記得上一輩子。

  從小逃學曠課不務正業。

  醉心於武學技擊,卻也使得一身本事,耍得一手好棍,玩得十八般兵器。

  對兵刃功夫的痴迷可見一斑。

  其後。

  用了十年時間成了當下武術界膾炙人口的最年輕驍楚武人。

  平生尤為喜愛秦漢三國的歷史,家中更是收藏了十八般兵器。

  春鍛冬練日復一日,他練就了一手好武藝,卻死得那麼憋屈。

  這一次。

  西河白波谷起義。

  這一世的蘇戩便早想著反了。

  橫跨兩州之地,加入黃巾。

  但是這可是殺人的營生,腦袋插在褲腰帶與生死打交道的營生。

  要問蘇戩後悔嗎?

  倘若是初來乍到的他肯定會後悔,但現在的他,沒有權利去後悔。

  早已經對這個亂世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史書上記載的往往呈現不出來這個時代的暴虐與殘酷。

  中原各地易子而食的事情。

  他也已經司空見慣。

  九州大地飽受風霜,近幾年更是各地疫病泛濫成災,氣候多變如妖。

  其實研究史學的大家都是清楚,漢末三國便算是處於小冰河時代。

  天氣異常是常有之事。

  此次毅然決然加入白波軍。

  蘇戩也是有了想出頭的念頭。

  既然來了世間一遭。

  要麼活的精彩絕倫。

  要麼死得踏踏實實。

  他選擇了前者。

  也算是研修武藝多年。

  對自己的武藝頗有幾分自信。

  但就是不知道對比這千年前的武將驍勇又是如何?這個還真不知道。

  此番便是抱著建功立業的想法。

  他知道無論後世的歷史記載還是演義上這牛輔此番攻打白波軍。

  必敗無疑,寸功未建。

  回去還被董卓臭罵了一頓。

  是以。

  對這場戰局的勝負他倒是不怎麼擔心。

  現在就是拼著反正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他骨子裡的傲氣決不容許自己活的如那街巷鼠蟻,苟且偷生。

  此一節,建功則封候拜將。

  輸,則是屍骨無存。

  十一月天氣已是不熱,可是反觀蘇戩卻早已經是汗流浹背。

  汗液順著兩鬢淌了下來。

  打濕了猩紅的眼眶。

  嘴角還殘留著吃食殘渣。

  按他自己的話來說,縱是死也要做他個飽死鬼,打仗便是圖個吃。

  此時手心也已見汗,五指關節猛得一攥,嘎巴嘎巴聲不絕於耳。

  手中的質樸鐮刀也已經被他磨得萬般鋒利,從那刃尖便能瞧出幾分蹊蹺。

  如此,當真只剩下殺了。

  他不斷告誡自己。

  亂世,人如螻蟻,命賤如塵。

  就在這個時候。

  兩方前軍已經齊齊大動。

  此等動輒成千上萬人廝殺的場面,蘇戩只在後世的電視劇里見過。

  但好在自己融合了前身的一切。

  瘟疫橫行的災年裡,死傷者更是不計其數,倒也是有些定力。

  怕個卵,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天空忽得風聲大作。

  忽地掛起西南風來。

  西涼兵馬前鋒騎兵有三千員。

  其餘盡數是七千步兵,持著長戟、戰盾、戰刀、弓箭手等軍士。

  這一陣西南風襲來。

  戰馬奔騰略有受阻。

  最要命的是對於馬上的將士們來說,這是特別玩命的。

  要知道這個年代還沒有精緻的馬鞍馬鐙,馬鐙也只是單邊布質馬鐙。

  軍士們皆是用雙腿緊夾馬腹,一手托著韁繩,一手攜刃而行。

  端是好生不便。

  加上此時風聲鶴起。

  西涼鐵騎遇到麻煩了。

  郭太見有如此先機,不做猶豫。

  當即下令道:

  「前軍衝上去殺光敵軍騎兵,中軍李樂、楊豐帶著爾等的部曲給吾一路掩殺敵方左右兩翼,務必呈合圍之勢,咬死兩側,全力吃掉這一萬前鋒!」

  後面傳令兵縱馬賓士在軍陣之中,手中紅色令旗不斷示意。

  登時白波各部摩拳擦掌。

  眾將持刃遙應:

  「末將遵命!」

  「弟兄們!給某殺!」

  「殺光這群朝廷狗!」

  「殺啊——」

  蘇戩所在的是中軍方陣,這一刻也是部曲屯什相互照應。

  朝著河對面衝殺而去。

  天空的薄陽依舊高掛,只是悄悄攀上了一抹血色,似刀的風更是洶湧。

  頭頂裹著黃巾的他,手中拿著寒芒畢露的鐮刀,咆哮著沖向西涼軍。

  「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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