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詩會要寫詩嗎?
第二日,明月足足叫了五次,薑青才起床,似乎隻有這種時候,他覺得自己像一個皇子,想睡到什麽時候就睡到什麽時候,即便有人來叫,那也是輕聲細語的。
其實這全是他的誤解,未國皇子們的課業極其繁重,卯時就要起床,早上一般都是學習各家典籍,時政之類,午時休息一個時辰,下午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一項也不少,直至酉時才能歇息。好在以前的薑青並不喜歡上課,對他的逃課,顰姐也不在乎,趙貴妃倒是每次都苦口婆心的勸著,但對於一個逃課的人,勸,肯定是一點用都沒有。這才讓薑青生出以為皇子每天睡到自然醒的錯覺。
且不說薑青現在是個從四品的官員,他現在詩仙的大名隻怕都已經傳出未國了,雖然他國不一定承認薑青詩仙的名頭,但對於他的詩,肯定否認不了,也沒資格否認。所以也沒人覺得他不上學是一件什麽不妥的事情了。
吃過午飯,薑青百無賴聊的在院子裏曬太陽,隻見明月指揮著幾個小侍女,不斷的從他房裏進進出出,一會抱個枕頭出來,一會抱被子,要不是沒抱桌椅,薑青都以為她們要給自己搬家。
“你們在幹什麽?”
明月走到薑青的身邊,說道:“皇後娘娘說殿下屋內被子許久沒清理了,讓奴婢打掃打掃。”說罷,她露出疑惑的表情,明明每日都清理,被套也是一日一換,怎麽就成了許久沒清理了呢。
罪魁禍首躺著靠椅上,悠悠的喝上一口茶,好掩飾自己的尷尬,昨日那樣惹了顰姐,今日發發脾氣也是應該的,他便不再去管,任由顰姐去折騰。
看著來來去去的侍女,正是人多眼雜的時候,薑儒休息了這麽久,是時候該讓他活動活動了,自己的這一頓揍不能白揍了,現在準備已經做好了,隻等一個人跳出來引出一切。薑青將明月叫到身邊來,小聲的問道:“明月,你姓什麽?”
明月一臉疑惑,像她們這些宮女,入宮之後就會被賜名,至於本姓,不說舍棄了,但很多人這輩子都用不上了,不過既然薑青問起來,明月也就說了,“奴婢本姓李。”
薑青搖搖頭,他問這話的確是心血來潮,不過並不是為了問明月的本姓是什麽,更深層的意思是想知道明月姓汪還是姓蔣。畢竟明月沒看過諜戰片,看不出其中深意也難怪。
“我是說,姓霍還是姓陳?”
明月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薑青的意思,明月立馬行了禮,說道:“李女官是奴婢的親姐姐。”她口中的李女官,就是顰姐身邊的那個,薑青對她頗具好感,畢竟很多時候,李女官都會提前透露點消息給薑青。
薑青笑道:“那就是姓霍了?”
明月搖搖頭,露出笑容,“殿下姓什麽,奴婢就姓什麽。”
“哈哈”薑青大笑,明月是個機靈的丫頭,姓薑還是姓霍,他並不在意,對於顰姐,他是十萬個放心。
薑青有意無意的看向進進出出的宮女們,小聲的問道:“你知道流雲殿裏誰姓陳嗎?”
明月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還以為薑青誤會了什麽,急忙解釋道,“殿下放心,替殿下打掃房間的丫頭們,背景都幹淨。”
明月算是流雲殿的大丫鬟,皇宮就好比一處沒有硝煙的戰場,那些身份高貴的主人們,都不敢犯絲毫的錯,更別說她們這樣的下人了,對於流雲殿每個丫鬟的身份背景,明月都了如指掌,否則李女官也不敢安排她來流雲殿。
薑青揮揮手,示意他別緊張,他現在恰巧需要姓陳的婢女,不然誰替他給薑儒傳消息呢,“你去換個陳姓宮女過來,理由找好點,別讓她起疑心,然後……”
聽完薑青的話,明月的眉毛皺到一起,很是不解,“殿下,這…”
“沒事,你去安排吧。”
不一會,其中一個打掃屋子的宮女因為崴了腳被另外一個宮女換了下去,明月小心翼翼的對薑青點了下頭。
薑青不動聲色的繼續喝著茶,大約過了半刻鍾,薑青大聲的叫來明月,扔下茶杯,重重的斥責道:“讓你給本宮找的詩呢?這的多少天了?怎麽還沒找來,難道你不知道本宮是詩仙,這麽久不寫詩,萬一詩仙的名頭被人搶去了,可怎麽辦?”
明月麵帶委屈的解釋道:“殿下在等等,殿下前麵做的幾首詩,女婢也是尋了半年才尋到,殿下現在是詩仙了,不能隨便。”
薑青思考片刻點頭稱是,旋即又問道:“那之前寫詩的那人呢?你把他在叫過來,寫幾首給本宮參考參考。”
明月麵露難色,“難道殿下忘了,上次他寫完詩,殿下怕他亂嚼舌根,已經把他給…”
薑青一拍大腿,露出懊悔的神色,“早知道讓他多寫幾首,你快去再找,速度要快!”
“是。”明月唯唯諾諾。
“什麽!你說老八的詩都是抄的?”
優雅的薑儒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桌上茶杯都被震到,他也顧不得茶水濺自己一身。
小宮女跪在地上,以往他來見薑儒的時候,都忍不住的顫抖,這次卻例外,她沒有絲毫的心虛,眼神堅定的說道:“王爺,千真萬確,八殿下並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親耳聽到的消息。”
“好!好,太好了。”薑儒仰頭狂笑。
打賞了宮女之後,薑儒臉色陰沉,薑青做的那幾首詩,他也讀過,特別是那首涼州詞,更是愛不釋手,他懷疑過,可惜自己的外公都在薑青手裏吃了癟,自己懷疑又能怎樣呢?卻沒想到今日還能有這樣的轉折。“老八呀老八,你既然敢做,那就別怪大哥不客氣了,你想流芳百世,那就讓你遺臭萬年!”
薑儒身邊的一位中年男子露出沉思,他是文王門下卿客,對於這個消息,他總有一絲顧慮,如此驚人的消息,為何讓一個普通的宮女聽到了,看著一臉興奮的薑儒,他也不好直說,“王爺,消息頗為可疑,還需小心行事。”
文王點點頭,他並沒有被興奮衝昏頭腦,但如此良機,總不能白白錯,老頭封了七個王,卻遲遲沒有立太子,未國嫡子就薑青一個,朝中諸多大臣都猜測太子之位是留給老八的。如果這次消息屬實,那麽薑青會被打入穀底,再也構不成威脅,風險再大也值得一試。
“馮先生,你去找小成王,他不是最喜歡辦詩會嗎?告訴他排場弄大點,這次我們大未的詩仙也要光臨他的詩會!”
馮先生明白薑儒的意思,先借由詩會試探,這的確是一個良策,越到這種時候,一定要徐徐圖之,不能操之過急。
馮先生走後,薑儒也急急忙忙的換上衣服,來到薑青的流雲殿,他以及迫不及待的看薑青敗露,日後朝中大臣提到薑青,口沫飛濺的樣子,一但嫡子失去可能,機會最大的,就是他了。
薑青在大廳優雅的品著茶,對於薑儒的到來,他表現出來熱烈的歡迎,以及十足的驚訝,實則內心不斷在鄙夷,都喝一壺茶了,現在才來,還是顰姐效率高,他前腳進門,顰姐後腳就來了,難怪監國的事情落在顰姐的頭上。
薑儒也是笑臉相對,眼底卻藏著不屑,喝吧,好好喝,等我揭露你的時候,我看你還有沒有心思喝茶!
“不知道大哥今日前來,是為何事呀?”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是小成王托為兄來請你。”
“小成王?”薑青驚訝的問道:“小成王表哥呀,以往他不是最看不起我嗎?他有什麽事情找我呀?”
“哈哈”薑儒笑道:“老八你別怪小成王,他就是那副樣子,不會寫詩的人,他能看得起哪一個,不說別人,他也沒把為兄放在眼裏。這不老八你一下成為詩仙,他想舉辦個詩會,有意邀請老八前往。”
“詩會?”薑青沉思片刻,反問道:“參加詩會要作詩嗎?”
“.…..”薑儒滿頭黑線,這不是白癡嗎?參加詩會不作詩難道去看戲?不過見到薑青這副模樣,薑儒心中喜悅更甚,看來消息不假,從沒聽說過一個詩仙會怕作詩的。
“詩會,八弟身為詩仙,隨便作上一首,還不驚呆眾人?”薑儒諄諄善誘。
薑青點點頭表示讚成,隨即又露出難色,“可是……”
薑儒看薑青麵露退色,暗罵自己急功近利,趕緊解釋道:“其實詩會,也不一定要作詩,去看看表演也行,按照慣例,小成王應該會在花船上舉辦詩會,摟著姑娘,看看風景豈不美哉?”
“嗯……”薑青意動。
“八弟,稍稍給這些人點麵子,他們對八弟的敬仰,如江水般連綿不絕,到時候他們肯定會奉承八弟,這次詩會八弟定要鶴立雞群,聲名遠播。”
薑儒乘勝追擊,看著哈喇子都要流出來的薑青,他露出滿意的笑容,果然是個草包,吹捧幾句就找不著北了。
薑青思考片刻,仿佛下來很大的決心,重重的點頭,接著又小聲的問道:“我能帶個侍女嗎?”
“帶侍女?”薑儒目瞪口呆,他猜想薑青肯定是心無墨寶,要帶上那個給他尋詩的侍女,可薑青豈會知曉,小成王那群人,個個都是有真材實料的,他不覺得一個小小的侍女,能作出什麽樣的詩,當著他們的麵作弊,那是自討苦吃,薑儒樂的看到薑青出醜。
“哈哈哈,能帶,能帶!”
二人心懷鬼胎,把酒言歡,氣氛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