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覺醒（二）
【憶·兩年前·現世·落羽市】
痕，我現在要教你一些特殊的東西。
不學。
（我想學。）
為什麼？
老爸教的肯定又是那些如何評價女人是否漂亮的東西，無聊死了。
（老爸這麼嚴肅的說，應該是很重要的事。）
我教過你那些嗎？
教過。
（教過。）
嘛，不管了，這些東西你想學也得學，不想學也得學。
哼，走了，找蕾去玩。
（我想學。）
死小子
哥哥，我們去遊樂園玩。
嗯，好。
（不好。）
哥哥，我想吃冰激凌。
你等在這我去買。
（自己去買。）——
「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我要看著別人生活！」
「明明有著同一張臉，為什麼我要待在這沒有任何東西的地方！」
「回答我！」
「我不要待在這裡！我要出去！」
憤怒的咆哮聲回蕩在這沒有任何東西，一粒沙一絲風都不存在，潔白無暇的世界。少年無助的跌倒，眼淚湧出，他擁有和弒痕一模一樣的面孔，唯一的區別在眼睛，猩紅的梭形瞳孔，周圍環繞著一圈詭異的紋路，眼白如同黑曜石一般。
「我才是真實存在！我才是真實的存！！！」長時間的嘶吼、哭泣讓他精疲力盡，漸漸地睡去。
——
「小子，敢在我們面前救人！很有勇氣，但是去死吧！」「弒痕」睜開眼睛看到畫面中一個男人手持砍刀揮下，一股血泉噴出。
「要死了嗎？也好，這樣我就解脫了。」弒痕自言自語的說著，他能感受到這具身體的生命在漸漸消失，似乎還有什麼東西要醒過來了。
「那是什麼？」「弒痕」看到前面憑空出現一個光點，他站起身，走了過去，觀察著這個光點，似乎從中看到了外面的時間，猶豫了一下，將手伸向光點。一股劇痛從身上傳來，「弒痕」看著眼前的景象。血液在眼前飛濺，左右兩人，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從左肩延伸到右腹，而眼前的世界已不再是那空無一物的世界，是現世。
出來了？
「哈哈！！！我出來了！」「弒痕」大聲狂笑。
「大哥，這小子腦子有問題吧？」
「誰知道呢，砍了他就是。」
「砍了我？哈哈！你們說砍了我！作為放我出來的謝禮，賜予你們死亡！」「弒痕」操縱風，形成風環將身邊的人吹飛。
「喂！這小子怎麼回事。」手持砍刀的那人勉強從地上站起來，一瞬間世界顛倒過來，他最後看到的是自己身體跌倒的情景。
「這就是老爸所說的臨變嗎？」「弒痕」看看身邊環繞的風刃，「這感覺……真不錯！！！」
「怪……怪物啊！！！」看到眼前的景象，其他人驚恐尖叫著要逃走。
「怪物？我喜歡這個稱呼。死！我要你們全都死！！」
「弒痕」操縱風刃刮過。這些人慌亂地逃跑著，身體一矮，摔倒在地上慘叫著。
「啊啊啊啊！！！我的腿！」
「死！死！死！哈哈哈！！！我要復仇！我要殺光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弒痕」化風刃為風鞭，將這些慘叫的人抽的支離破碎。
「死了？嘁，真沒勁。」「弒痕」停止了鞭屍，看向早已昏過去的翎綴，「還有一人，也殺了吧！」
在「弒痕」將要揮鞭時，突然感到大腦一陣刺痛。
「什麼？不！我不要回去！我要毀了這個世界！」
「弒痕」再次回到了那一無所有的世界，光點也消失了。
「該死！為什麼！」「弒痕」不甘地咆哮，依然沒有任何人回應他，但這個世界變了。
原本空無一物的世界盃一塊巨大的水晶佔去了四分之三。「弒痕」走到水晶前，發現水晶中封存著一個人，外面的弒痕。
「你這個廢物從我的世界滾出去！」「弒痕」瘋狂地擊打水晶，但水晶只是泛起圈圈漣漪。
「又是這樣嗎？陪伴我的只有孤獨嗎？我也想要父母！我也想要人關心！我想要正常的生活！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讓我一個人！為什麼要讓我存在！我到底是什麼！還回來！把我應有的還回來！」「弒痕」無助的抱頭痛哭，但這個世界沒有人來安慰他。
當弒痕停止哭泣后，發現身邊有一片池塘，池水竟是赤紅色的。
「什麼時候……」「弒痕」走過去將手伸進池塘，似乎碰觸到了什麼，撈出來一看，竟是一本厚厚的書，打開書，周圍的環境變成了書中所描寫的環境，池塘也消失了，合起書，環境回到原來的那個世界，依舊只有那塊水晶和池塘。「弒痕」試著想象茶杯的樣子，伸手去握，竟真有一個茶杯出現在手中。
「弒痕」再次翻開那本書讀起來，「這竟然是老爸的記憶和臨變法則的知識。」
「這到底怎麼回事？」弒痕看向水晶，一個念頭劃過。
真可悲啊！替代者！
【現世·落羽市·洛蘭特高中】
空氣中的腥味漸漸被雨水沖淡，但廢墟中夾雜的斷肢殘體，讓這原本歡聲笑語的學園，呈現出人間地獄的景象。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弒痕身上，切斯特停下刺向愛蓮的龍爪。
「哦，忘了還有這個小子，凌呢？」切斯特的左肩已經差不多癒合了，「契約了嗎？該死，這套鎧甲的副作用讓我反應這麼遲鈍。」
弒痕睜開眼睛，看著切斯特，左手中幻出一團有金屬光澤的黑色物質，三個術式浮現在空中。
「子爵級？切斯特有些驚訝，哼！殺了你！」切斯特高高躍起，龍爪握拳對弒痕轟去。弒痕沒有硬拼，向後後退了幾步。一拳打在地面上，地面龜裂，像蛛網一樣。沒有停頓，龍爪急速抓向弒痕，龍尾也刺出。
弒痕左手化物和術式沒有停止，右手在空中一握，黑色臨變在空中凝聚，凝結成一把巨劍的形狀，黑色褪去，一把通體幽紫晶體的單刃巨劍呈現在眼前，竟然與系統中的赤色巨劍一模一樣，只不過這把劍有些殘缺，劍刃上黑光大盛，黑色臨變湧出。弒痕在切斯特快要接近時，揮劍橫掃。
「什麼！」切斯特急忙改攻為守，龍爪和龍尾已經出現裂痕，顧不上疼痛，驚恐的看著弒痕手中的巨劍。
「那個器形！你是黯弒王爵的子嗣！」
弒痕沒有理睬切斯特，緊追而攻，巨劍瘋狂揮砍，切斯特因內心的震撼，已無心戰鬥，只是被動的防守。
哥哥……蕾看著弒痕的戰鬥，不禁有點害怕。
「蕾，弒痕他……怎麼了？每次攻擊都那麼兇狠。」翎綴不安地問蕾，但蕾沒有回答，雙眼死盯著戰鬥。
龍爪和龍尾已經破裂不堪，恐怕再也撐不了幾劍就會破碎。弒痕左手的化物和術式已經完成，正是那把獨創式形成的黑槍死亡的威脅使切斯特擺脫弒痕身份的震撼，龍爪握拳奮力打出，但被弒痕揮槍挑開，龍尾向弒痕左腹刺去。弒痕微微錯身，但沒有完全躲開，被切開一道傷口，沒有太大傷害。
劍刃上挑，切斷龍尾，畫弧，劈下，將切斯特劈開
「我……我不甘心！」身體被劈開，切斯特竟然沒死！弒痕迅速與他拉開距離。
吼——！
切斯特嘶吼一聲，聲音已經像龍吼。右手上的龍爪脫離了他的控制，刺入他的右臂，將他的手臂的骨頭抽出，然後巨大的龍爪伸進去，切斯特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皮肉被強行撐裂，附著在龍爪上。慘叫沒幾聲切斯特昏了過去，他的脊柱也被扯了出來，龍脊柱附了進去。
「好噁心！」翎綴已經忍不住乾嘔起來。
切斯特腳下綻開一個術式，一股邪惡的氣息瀰漫開，這個術式似乎要將他完全變成一條小型的骨龍。弒痕拖劍衝去，劍擊槍攻，一一被擋下。龍爪突然反擊，將弒痕擊飛，但並沒有追擊。
弒痕擦去嘴角的鮮血，看向切斯特，皺眉思考。戀朔的虛影再次出現，在戰場內隨意走動，仔細觀察竟然在戰場內形成一個術式。弒痕將黑槍插在地上，同時在身邊浮起十二個黑色金屬物質團。此時切斯特沒有完成變化，剛才的反擊只是一種防衛的本能，若不能乘此時殺了他，恐怕之後的戰鬥會很危險！
弒痕瞬間消失在原地，切斯特周圍形成無數殘影，按照虛影的軌跡畫出術式，每完成一柄黑槍就將之插在特定的位置，直到第十一柄黑槍安置完成，切斯特也基本完成了變化。
弒痕回到最初的那柄黑槍的位置，將自己的血液滴在黑槍上。
【術式·化物·血祭式·天鎖·隕落】
術式的條條刻痕化成鎖鏈將切斯特禁錮，十二柄黑槍飛起，沒任何懸念的刺穿切斯特，在他體內融成一顆極小的球。弒痕拋出最後一柄黑槍，穿入切斯特的頭顱，突然他胸膛的地方瞬間消失，暴露出黑球，形成黑色光柱，衝天而上，當黑光散去后，已經沒有切斯特的身影了。
「蕾，要退出了。」
弒痕將巨劍插入地中，巨劍化回凌。弒痕對著空氣劃下手指，在最後的位置點了一下，又在其他位置點了一下。
「哥哥！這是現實，不是在系統中……」蕾擔憂的對弒痕說到。
弒痕回過神，震驚地看向蕾，看向蕾身後的教學樓，再看向切斯特死亡的地方。
這是現實！
腹部的傷口雖然不嚴重，但一直在流血，戰鬥過後的疲勞感湧上來，讓他昏了過去。
【現世·落羽市·戒斷山】
弒痕睜開眼，看著熟悉的物品，這是自己的房間。弒痕想起了今天發生的事，沉重的罪惡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雖然自己在系統中也殺過人甚至上萬人，但這畢竟是現實！
「殿下醒來了。」凌冷聲說到。看凌的樣子是梳洗過了，換去了那身黑旗袍，此時正穿著蕾的衣服站在床前。雖然凌和蕾同歲，但蕾的衣服穿在凌身上有點大，顯得凌看起來有些嬌瘦，但卻無法掩飾她身上的那股殺伐氣息。
弒痕沒有回答，坐起身向樓下走去。
霧峰正坐在術式內緩慢恢復，翎綴拘謹地坐在沙發上，蕾靠在牆上沉思著，看到弒痕身上的傷被凌治好了，也醒了過來，跑過來將弒痕抱住，哭了起來。霧峰和愛蓮恭敬地叫了一聲殿下，但弒痕沒管他們，凌也跟隨弒痕下了樓。
「好了，蕾我沒事了。」弒痕輕推開蕾，揉揉蕾的頭髮，「我有太多問題要問老爸了，你手機呢？」蕾忙將手機給弒痕。
弒痕撥通戀朔的電話，「嗨嗨，這裡是戀朔大爺，不過本大爺正在看美女，有事留言請按一，有重要事務請按二，弒痕撥打請掛斷。」
戀朔的聲音所有人都聽到了，愛蓮和霧峰都吃驚地看著弒痕，翎綴尷尬地笑笑，蕾扶額表示無奈凌依舊冷冰冰的樣子，弒痕捏碎手機，走到門口，一腳將門踹開。
「你好！戀朔保險公司，要買保險嗎？」戀朔正穿著一件花襯衣，一條沙灘褲站在門口，尷尬地向弒痕打招呼，伊莎戴著一頂夏帽，穿著一席白色連衣裙，挽著戀朔的胳膊。
弒痕強忍著沒發火，讓他們進來了。
突然，愛蓮和霧峰凝結出冰刺，刺入戀朔的身體，弒痕這才反應過來后將他們兩人按倒在地。
「為什麼！你們……」弒痕憤怒地看向凌，但凌只是皺眉看著戀朔。
「哥哥，那個只是機器人。」
「什麼？」弒痕看向戀朔。
機器人？
「痕殺了他們！」
這時從弒痕身後傳來一聲。弒痕回過頭，看到的竟然是戀朔，伊莎收起以往的笑容，站在戀朔身邊。
「老爸，你沒……」
「我讓你殺了他們。」戀朔沉聲說到，透露著帝王的威嚴，語氣中有著不可違抗的意志。不過，那花襯衣和沙灘褲顯得極其違和。
「他們被王控制了。該死，這麼多年了，他都還想殺了我。」
戀朔咒罵了一句。
「被控制了？」弒痕看到愛蓮和霧峰額頭上有個極其微小的灰色術式正在運行。
「應該還有其他的辦法，還不至於殺死他們。」
「痕！我命令你殺了他們。」
「老爸，他們……」
「痕！收起你那無聊的仁慈！他們不會因此感激你！」
「你這樣做會讓他們失去曾經的榮譽的！」
戀朔將弒痕拎起，愛蓮和霧峰被放開后，再次襲向戀朔，但凌早已準備好，將他們冰封了起來。
「老爸，哥哥他……」蕾剛想說話被伊莎瞪了一眼，咽了回去。
「痕，我把所有的一切都交託給你，我的悲傷、憤怒與仇恨。我祈願命運不要讓你想起，但事與願違。不能逆反，那就順從王必須死，在弒王的這條路上，你要殺人，成千上萬的人會應你而死，多兩個傀儡又有何妨！」戀朔向弒痕咆哮到。
弒痕獃獃的看著戀朔，這個自己認為極其不靠譜的男人。
「你不屬於這個世界！拋開那無聊的良知！在臨世你的良知會害死你！只是為殺了人就感到罪惡，那麼還有更罪惡的事情等著你！憑你這樣是殺不了那個老不死的。」
「被王控制就該死嗎？」
「他們的行為違背了信仰，活下來會讓他們活在恥辱中！」
「他們是你手下！」
「為我而死的人不止這兩人！」
「你這樣的人是怎麼成為國王的！你不配成為國王！」
噗！
戀朔一拳打在弒痕臉上。
「國王？那種東西讓他見鬼去！為了殺了他我願豁出一切！」
「那我呢？」
弒痕一勾拳打在戀朔下巴。
「我算什麼？你復仇的工具嗎？」
「是啊！就是你說的！你的存在就是為了替我復仇！」戀朔狠下心來說到，「工具就要有工具的覺悟！我要你殺了王！」說完戀朔將弒痕扔在地上，背過身去。
弒痕悲痛地看著戀朔，眼圈有點泛紅，「這樣嗎……我只是你手中的工具啊……」弒痕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但是……我是現世的人，我不會殺了他們。」弒痕失落地說到，「看樣子我的臨變性質連王的術式也能吞噬啊……」
說完弒痕奪門而出。在愛蓮和霧峰的眉心不知何時插了一根黑色小針。
「哥哥！」蕾剛要追出去，但被伊莎攔了下來。
「蕾，讓他靜靜吧！」伊莎嗔怪的看了一眼戀朔。戀朔暗暗嘆了一口氣，「蕾，你送翎綴回去吧。」
「我嗎？」蕾有點不情願，但還是聽從了戀朔的話，帶著翎綴出去了。
「王爵，我想替一個人問您一個問題。」凌恭聲說到。戀朔看了一眼凌，點了點頭。
「夜空無垠。」
「天下之大。」戀朔一愣，和伊莎一起說到。
「繁星點綴。」
「戰火不止。」
「黑暗久籠。」
「罪痕綿延。」
「你是曙光。」
「你是救贖。」
「何時可見晨曦？」
「待吾一統之時。」戀朔眼眶已經有些濕潤，伊莎輕靠在戀朔肩膀上。
啪——
突然，伊莎離開戀朔肩膀，打了他一耳光，凌在一旁尷尬地舉著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為什麼要拋棄葬？你是想這麼問嗎？」伊莎微笑著對凌說到。
凌放下手點點頭。
「我這一耳光是替葬打的。」伊莎對凌深深鞠了一躬，「很抱歉，這不能責怪朔，當時朔只是不想讓葬面臨未知的危險。」
「夫人請不要這麼說，我只是想為母親所經歷的事，發一下言。」凌平復了一下心情，「母親從來沒有責怪過王爵。」
「呀——！」
戀朔偷偷拭去淚水，在伊莎臀部拍了一巴掌，此時戀朔完全沒有一點王爵的風度。
「朔！你……」伊莎嬌怒地看著戀朔。
「伊莎，懲罰哦！」戀朔捏了捏伊莎的臉，對凌說到，「你有資格打那一耳光。你父親是誰？」
凌腦海中閃過那個曾經被自己稱為父親的男人的身影，但隨即被拋開，「我是被葬收養的，所以我稱葬為母親大人。」
「血系又是怎麼傳承的？」
「【斯娜術式之九十九式】。」
「什麼！竟然是那個術式！王竟然把她逼到這種程度！」戀朔怒火頓生。
「王爵，我有一事稟告！」凌鄭重的說。
「什麼事？」
「是關於殿下的。」
戀朔平靜下來，「跟我來。」
帶著凌向樓梯下方的地下基地走去，伊莎也跟了上去。只留下仍被冰封是霧峰和愛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