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覺醒(一)
【憶·臨世·黯弒·羅納德】
羅納德——黯弒西南部一個較為貧困的小鎮。曾經黯弒綜合國力是臨世最強的,但因幾年前的斷世之戰、繼斷之戰,使黯弒國力被極大消耗,使黯弒勉強發展起來的地區、小鎮再度回到了黯弒建立之前的水平,加之戰爭結束后,王爵失蹤導致全國上下人心惶惶,國家內部動蕩不安,更是使像羅納德這樣的小鎮雪上加霜。政府完全放手不管,更是將駐守軍調走,使得這裡匪徒橫行,大多數人逃離這裡,只剩一些老弱病殘留了下來,而那些心高氣傲的臨變師早就離開這裡了。
雪花乘著風飛舞著,羅納德破敗的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即使乞丐,也早已抱在一起縮在斷壁殘垣下躲避風雪了。
梅加爾·羅蘭特赤足走在羅納德蕭瑟的大街上,衣物襤褸不堪,絲毫不能遮掩少女凍得赤紅的肌膚。少女警惕地看著周圍,有幾棟房子燃著炊煙,臟污不堪的玻璃後面有幾雙眼睛看著她。
少女躲進一個能遮擋風雪的暗巷,在一個牆角出蜷縮身體忍受嚴寒與飢餓。三個月前,被家族拋棄的畫面一幕幕地在腦海中回放。羅蘭特家族是林格諾七大家族之一,作為一個臨變師家族,族長的長女是「背叛家族之血之人」這可不是件好事。
她父親是一個很慈祥的人,經常帶她去莊園玩,至少在五歲之前是這樣的。但在那個神甫來之後,一切都變了。羅蘭特家族的嫡系發色都是赤紅色,而她的發色比父親的還要赤紅,父親很高興,說她將會是比他還要出色的臨變師,梅加爾也表現出了極佳的天賦。
五歲那年,母親突發重病去世了,神甫也是在那時來的,他告訴父親說,她是「背叛家族之血之人」。父親並沒有相信他,在梅加爾臨變開始逐漸散失,發色開始變為紫色,幽紫色時,父親改變了他的看法。母親的發色是藍色,「被詛咒的母女」也在下人口中傳開了,從那之後,她再也沒見過父親。終於三年後再次見到了父親,父親把她綁上一輛馬車,離林格諾極遠,黯弒西南部的森林處,將車轅斬斷,讓馬車衝進森林,聽天由命。
「羅蘭特家族不需要『背叛家族之血之人』這是一個家族的恥辱!哪怕你是我的女兒!」這是父親斬斷車轅時說的。
梅加爾每天夜晚都會夢見這個場景。
寒冷和飢餓使梅加爾精神開始渙散,突然暗巷中傳來積雪被踩碎的聲音,她握緊衣物中暗藏的一根嗜血巨狼狼牙。這是她一個月前的戰利品,當時她找到嗜血狼時,它的氣管插入了半米長的鹿角,已經死透。梅加爾取了狼牙,並在森林中找了一些毒物,浸泡了狼牙。
梅加爾看看周圍,沒辦法逃跑,將身體蜷縮的更緊。
「哦呀?這裡有隻小野貓呀!為首的男人看到梅加爾後,向身後的兩人說到,「兄弟們今晚有葷菜了。」
「老大,上次那個女人還沒輪到我就死了。」一個有著絡腮鬍的男人淫笑著走過來。
「這次該我先來了吧?」
「哼,好,這次就讓給你。」那個男人獰笑一聲,同意了下來。
梅加爾全身凝力,等著那男人靠近,在男人只有不到半米時,突然躍起,將狼牙送入他的喉嚨,拔出,迅速地把狼牙捅入較近那人的腹部。
「哼!」為首的男人隨手一招,空中出現五個冰環,將梅加爾釘在牆上,這人竟是一個臨變師!「果然,你不是普通人。」這男人奪下梅加爾手中的狼牙,這男人在注意到梅加爾時就發現,一個小女孩遇到敵人時不該那麼鎮定,而且還做出了防禦姿勢。
「淬毒?」男人看了眼他的兩個手下,都已經被毒死。男人隨手將狼牙釘在牆上,捏起一撮梅加爾的紫發,「『背叛家族之血之人』嗎?」
「哈哈!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顧及的?」男人捏起梅加爾的下巴,「今天就讓大爺好好爽一回!」
梅加爾冰冷的瞪著他,已經準備好死亡。
突然一根冰刺從地下冒出,將這個男人的頭顱刺穿,隨即綻出冰花。梅加爾任由血肉飛濺在臉上,雙眼死死地盯著前方,屍體背後一個女子冷眼看著暗巷內的場景,扣住梅加爾的冰環化成水汽散去,她跌落在地上,但仍盯著那女子,銀白的長發垂至腰間,華美的斗篷將女子襯托的華貴無比。女子碧藍的眸子看了一眼梅加爾,剛移步要走,又停了下來,走到梅加爾面前。
「『背叛家族之血之人』?」女子的聲音宛如天籟。
梅加爾垂下頭。
「既然這樣就忘記過去,追隨於我。」
梅加爾仰起頭,怔怔的看著女子,她還想回家,但一幕幕慘痛的經歷閃過,少女點了點頭。
「從今以後,忘記你的名字,忘記你的過去。你的命是我的,只有完成我交給你的使命,你才有資格去死。」女子不帶一絲感情地說著。
梅加爾堅定地看著女子,噙著的眼淚緩緩流下。
「從今以後,你的名字叫:凌·蝶華。」
「凌……凌·蝶華……」
「我叫葬·離落,叫我葬就可以了。」葬露出溫柔的笑容。
聽到這個名字,凌的瞳孔放大。
【憶·臨世·迦納爾海】
「母親大人,我們這是去哪?」凌和葬乘著一艘船在迦納爾海上行駛。
「凌,別在『母親』後面加大人!」葬彈了一下凌的額頭,「真是的,叫我母親已經夠容忍了。」
「因為母親大人給我一種母親的感覺。」凌天真的說到。兩年前,凌跟隨葬后,就叫葬為母親,雖然葬糾正了很多次,但凌還是堅持叫葬為母親大人。跟隨葬之後,凌身上那股殺戮之氣也消失了,恢復了女孩本該有的童真。
葬看到凌童真的笑臉,不禁想到那個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那個使命壓在凌身上真的好嗎?這對凌來說太不公平了……葬有些內疚、自責。
「母親大人?」凌不解地看著葬。
「凌,我交給你的東西全部學會了嗎?」葬問到。
「嗯,都學會了。」
「但是,母親大人,我不明白,我已經不是臨變師了,為什麼要教給我那麼多關於臨變師的知識,還有關於器族那麼多的內容?我只是只是被拋……」
「凌!我說過不允許你那樣說!」葬鬆開船舵,捧著凌的小臉,認真的說到,輕聲說了一句,「今天過後你會獲得新生……」
葬握緊船舵,心中的猶豫更強了,但是為了他……必須這樣做!
「嗯!知道了。」凌乖巧地點點頭,默默看著葬把控著船駛向
「母親大人兩年前為什麼收留我?」
「和凌一樣啊!凌給我一種女兒的感覺。」葬溺愛的看著凌,心中有些不忍,但還是下定了決心,「凌你來駕船,我要刻畫一個術式。」
「很大的術式嗎?」凌乖巧地去駕船。
「是的。」葬凝重地看了眼天空,走進船艙,開始著手刻畫術式。
海面漸漸起了風,不久後下起了雨。凌依舊駕著船任由風雨拍打身體,葬只說要將船駛到大海中央,並沒有說要幹什麼,直到很晚的時候,葬才完成了術式的刻畫。
「凌,進來。」船艙傳來葬的聲音。
「母親大人船怎麼辦?」
「凌,我們到目的地了,不用管就好。」
凌有些不明所以的走進船艙。
映入眼帘的是刻滿了術式的房間,發出淡淡的熒光,見這昏暗的船艙照亮,地面上只有兩個圓形的地方沒有刻畫術式,葬正站在其中一處。
「站到那兒。」葬指了指另一處空白的地方。同時又開始在空中刻畫起術式。
凌還是很疑惑,不明白葬要做什麼,但仍遵從了葬說的。當凌站在空白處的時候,一個巨大的水球將她包裹起來,凌驚訝地看著葬。
「凌,你要將我所說的話都要記住。」葬沉聲說到,盡量保持聲音不要哽咽,可是淚水已止不住的流淌,「凌,這個水球能封存你一年,一年後會解封。」
凌意識到了什麼,開始拚命掙扎。
葬從懷中取出一筆記本扔進水球中,筆記本並沒有被浸濕,「這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這也是我一直逃的原因,這個未完成的術式,能讓我找到朔。完成這個術式,找回黯弒王爵。很抱歉,把這沉重的願望交給你。」
凌拚命掙扎著,但毫無作用。
葬啟動了術式,一條條鎖鏈憑空出現,將她纏繞,「凌能做你母親我很高興!」
術式完全啟動,葬身上浮現出數不盡的紋路,這是器體內的術式!術式竟化為條條絲線衝出,刺入凌的身體,萬蟻噬骨的劇痛直刺神經,但凌感受到的只是自己所擁有的將要再一次被剝奪!
水球阻絕了與外界的聲音,葬承受著萬蟻噬骨的劇痛,這個術式根本就是一種刑罰!
凌掙扎著,打碎那些絲線,但沒有絲毫作用,被打散后再次聚攏,直到葬的術式全部轉移到凌身上才停止。凌腦海中也多了些隨那些術式傳承而來的記憶。
「凌……對不起……」葬的意識幾近渙散,手指顫抖著啟動了一個術式,包裹凌的水球瞬間消失。
「嗚嗚——嗚嗚——」
葬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船艙黑暗處傳來金屬戰靴摩擦地板的聲響,一個男人從黑暗中走出,就像他一開始就在那一樣。男人走至葬面前,扼住她的脖子,從地上拎起,環視四周。
「【斯娜術式之九十九】……斯娜血系……難怪找不到你。男人灰色的瞳孔盯著葬,也就斯娜血系能配的上那兩人了。
「哈哈哈!!!」葬放聲大笑著。
「我會找到朔的。」
「是啊……我知道,這是命運,可我不希望它來的太快。我會讓人找到那個種子的。」
「嘖,真是的,好麻煩啊。」王露出愁苦的表情。
「榮幸之至。」葬手指顫抖著去啟動另一個術式。
「你知道的,那對我沒用。」
「哼,再見!」
王沒有阻止葬,船被炸的粉碎,王依然拎著葬,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死了嗎?唉,找不到空間波動了……」
王鬆開手,任由葬的屍體落入海中。王的身體化成光點消散。
——
當凌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在船底的海水中,水球逐漸下沉,突然,海面爆出一片火光,燃火的木塊飛入海中又浮上去,葬的屍體沉入海底,經過水球。
葬看到了凌,對她微笑著向海洋深處沉去。
「母親!!!」凌嘶喊著,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凌看到了海面上的人。
「王!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