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把我妹子介紹給你
不一會兒,鄭有為就把程自強的住宿問題解決了。
有勞資科的黨科長發話,又有人事幹事鄭有為親自跑路,後勤科的李定光科長自然給了十分面子。他在礦工單身宿舍里,為程自強一個人提供了一間宿舍。李定光還召集了後勤部的三四個人,幫著程自強安置了鋪蓋和被褥。
為了表達感謝之意,這天中午黃耀南執意做東,邀請黨科長、李定光參加,程自強和鄭有為作陪,在康州一礦俱樂部旁邊一個叫「緣來聚」的餐廳里,吃了一頓頗為豐盛而又實惠的大餐。
酒是男人們之間結交的最好媒介,尤其對長期在煤礦工作的人,更是不可或缺,五個人還喝了四斤本地產的高達六十三度的「康州大麴」。
初時,黨科長和李定光還能保持科長的那份矜持。兩斤酒下肚,倆人已然放下科長的身份,與黃耀南、鄭有為和程自強談笑風生。
黃耀南借口開摩托車,只是象徵性地抿一抿酒杯,實際並沒有喝下多少。
程自強是今天的主角,於情於理自然要盡到十分心意。他除了給黨科長、李定光和鄭有為三人一一敬酒外,還與三個人頻頻碰杯。他喝酒的那份豪爽和痛快勁兒,直讓黨科長等三人豎起大拇指連連叫好。三斤酒喝完,不用細述,五個人可都成了親密無間開懷暢飲的朋友。
待到吃喝罷散場,黨科長、李定光和鄭有為三人已經暈頭轉向,不辨東西南北。程自強卻如沒事人一般,陪著黃耀南恭恭敬敬地把三個人送下「緣來聚」樓下的休息室。
他的這個表現,讓黃耀南暗吃一驚!我說老弟,你這是喝酒,還是喝水來著?
好事做到盡頭,送佛送到西天。黃耀南親眼看著喝地雲天霧繞的黨科長、李定光和鄭有為三個人早已找不到北,他只好開動三輪摩托車,將他們一一送回了各自位於康州一礦的家。完事後,黃耀南回到程自強的單身宿舍,又給程自強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這才開動摩托車返回康州縣城。
「康州大麴」可不是平常之酒!這酒口感雖然柔綿,可是後勁卻是十足。回到宿舍,程自強躺在床鋪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酒場結交的朋友,比生意場結交的朋友,可要牢靠萬分。
第二天早晨,鄭有為主動來到程自強的宿舍,把他領到礦單身宿舍後面的礦食堂吃了早餐,然後又帶他來到位於辦公大樓三樓的礦安檢科培訓辦公室,只見培訓辦公室里坐著一位留著披肩發、個頭高挑、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女同志。
鄭有為從事康州一礦人事工作也有三四年時間,對一礦上上下下的人都很熟悉。再說他畢竟是礦勞資科這樣一個實權部門的人,其他部門的人難免要想著與他搞好關係,因而他也博得了礦上各色人的器重。
鄭有為主動笑著朝這位女同志開著玩笑打招呼說道:「胡云姐好!幾天不見,胡姐越發年輕漂亮了。我說胡姐,最近參加安全培訓的人多嗎?」
這位叫胡云的女同志站起身子,看了看鄭有為,又看了看程自強,誇張地說道:「鄭科長這張嘴,簡直是比舔了蜂蜜都要甜呀!是鄭大科長要參加安全培訓,還是身後的這位小帥哥參加培訓呢?」
鄭有為擺擺手說道:「快別說了,啥叫鄭科長!讓我們黨科長聽見了,豈不懷疑我要篡位奪權嘛!胡姐這張嘴,可是一點兒都不饒人。」
「嘻嘻,這下原形畢露了吧?」胡云得意地笑道,「不說笑了。有啥聖旨?快宣召吧!」
「嗯,給胡姐介紹一下。這位是程自強,剛從西北礦院畢業的大學生,分配到我們礦上了,有請胡姐好好培訓一下。若是培訓不合格,休怪我老鄭不客氣。」鄭有為笑著說道。
「在老大姐面前竟敢自稱老鄭?」胡云白了鄭有為一眼,朝著程自強主動伸出手來,說道:「你好!你好高大帥氣哦。我叫胡云,今後叫我胡姐好了。你這手是怎麼回事呢?」
程自強忙伸出右手握住胡云的手搖了搖,口裡說道:「胡姐好,我叫程自強。前幾天不小心摔了一跤,左手受了傷。」他感覺胡云的手軟綿綿的煞是好受。
「嗯,那我就叫你小程了。哦,手不礙事吧?我們礦都好幾年沒分配學生了。我說小程,咋被分到一礦來了?你這邊沒有啥熟人吧?要不該找找人,分配到其他礦上去啊!」看來胡云是個心直口快的女人,她直截了當地問道。
這其中的隱情,豈是程自強一句兩句能說清的?再說了,自己初次與胡云見面,也不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吧?程自強笑了笑,說道:「胡姐,我手不礙事。我家在靖州縣,對這邊人生地不熟,哪能找到什麼熟人呢!今後,還需要胡姐和鄭哥照顧啊。」
「呵呵,好呀!小程你不但人長地帥氣,這嘴也挺甜嘛!」胡云笑著說道。
「好了,胡姐,我就把小程交給你了,為期半個月。有什麼話,你倆慢慢聊吧!我還有事,先閃了。」鄭有為乘著胡云與程自強說話的間隙,一溜煙跑出了門。
「小程你先坐吧!我給你倒杯水喝。」胡云換了個口氣,轉身從木桌下面的抽屜里取出幾個紙杯。
「不麻煩了,胡姐。早上我剛在食堂里吃喝過了。」程自強忙說道。
「哦。沒事,就一杯水,挺方便。再說你需要在我這裡填兩張表,作為你入礦的培訓檔案。」胡云邊說邊擰起木桌前的水壺,往一個紙杯里撮了一點茶葉,又倒進一杯開水,遞給程自強的手裡關心地說道:「食堂里吃了些什麼?還習慣嗎?」
「食堂今天供應稀飯、榨菜和大餅,我隨便吃了一點兒,挺好的。」程自強說道。
胡云從抽屜里取出兩張表格,放到木桌上,隨意地說道:「古人說:早吃飽,午吃好,晚吃少。你們這個年齡的年輕人,早餐可不能隨便湊合呀。我說小程,先喝口茶,然後把這兩張表填寫一下。」
「好的,謝謝胡姐。」程自強吹了一口附在茶杯里的浮茶,輕輕啜了一口,將茶杯放到胡云辦公的木桌上,伸手捏著兩張表看了看。原來這是一張名為安全培訓個人信息登記表,主要是姓名、年齡、參加工作時間、學歷、工種以及所在區隊等方面的情況。
胡云見程自強看錶,從桌上捏著一支鋼筆給他遞了過來,說道:「我這是例行程序,你的手若是不方便,我就替你填寫吧。」
「方便,方便。」程自強忙接過胡云手中的筆,執筆認真填寫了起來。
胡云看著程自強寫字的樣子,看似隨意地問道:「小程,你家是靖州農村,還是在城裡啊?」
程自強一邊寫著字,一邊回道:「我老家在農村,我們庄叫程家莊。小學和初中都在我們程家莊附近的學校讀書,高中在靖州縣一中讀書,後來就考入了西北礦院。「
「哦,看來你小時候學習就不錯啊。你兄弟姊妹多嗎?」胡云與程自強拉起了家常。
「呵呵,我們姊妹三人,上面有哥哥姐姐,我是老小。據我阿媽說,小時候我挺調皮的,初中時我才把心思放到學習上。」程自強回道。
「看不出啊。呵呵。」胡云看了一眼程自強填的表,吃驚地說道:「吆,小程你的字寫地好漂亮哦!一定是下苦功練習過吧?」
「胡姐過獎了!我練過一段時間,長進卻並不大。」程自強謙虛地說道。
「挺好,挺好。我還沒見過礦上的誰,能寫出你這麼一手好字呢!」胡云感嘆道。說完她又若有所思地說道:「小程你是大學生,水平自然高了。姐跟你說,我們一礦的效益不大好。不過你不要灰心,將來人員都要向其他礦分流安置。只要你把本事學好,將來自然會有前途的。我們礦上的礦長,好多都是西北省煤校中專畢業生呢。」
哦?胡云這些話,霎時讓程自強自昨天以來不爽的心開闊起來,也一下子拉近了她與程自強的心理距離。她竟然能跟自己說這樣的話,顯然她把程自強當成小兄弟了。
程自強感激地說道:「謝謝胡姐鼓勵。」
「嗯,應該的。你和我小妹一樣大,看見你我就覺得親切。」胡云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這話讓程自強聽著一愣。他一時沒法接茬,只好轉了個話題說道:「胡姐,你也是學校分配過來的嗎?」
「我也是西北省煤校中專畢業生,學的是礦山測量專業,到礦上已經十年了。我們女人又不讓下井,只能幹干描圖之類的工作。我在礦生產科幹了五年描圖工作,又幹了三地質儲量資料工作,前年被調到安檢科從事安全培訓工作。」胡云說道。
「胡姐經歷挺豐富啊!」程自強贊道。
「小程你這是笑話我呢!我們女人,在工作上也就圖個輕鬆而已。你們男人,卻一定要追求事業。」
「嗯,胡姐說地透徹。」程自強真心誇讚了一聲,將填好的一張表交到胡云手中,「請胡姐看看,我填寫地合適不?」
胡云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程自強填的表,笑道:「人比人氣死人!小程,你填寫地太好了。」
「那我再抄寫一份。」程自強捏著另一張表填寫起來。
「嗯,那我給你簡單地說一下安全培訓方面的事情,其實也挺簡單的。這半個月,主要是你自學《煤礦安全規程》。當然,我們也會安排安監科、生產科的技術人員,來給你講解一下煤礦安全方面的常識和礦上的生產概況。不過這要看他們能不能抽出時間。培訓結束后,要對你進行一次安全方面的考試。對你來說,我相信都不是什麼問題。」胡云說道。
「好的,我記下了胡姐。」程自強邊寫邊道。
「另外,每天早上八點和下午兩點,你要在我這裡簽字報到,然後在隔壁的的小教室里參加學習。每天上下午的學習結束后,你完全可以自己決定回去的時間。」胡云又道。
「好的。我記下了。」程自強點頭道。
胡云又問了程自強許多雜七雜八的話題,程自強均一一作答。填完表,程自強不禁心生疑惑,胡云為啥要問這麼多自己的事情呢?
見程自強又填完了一張表,胡云起身從靠牆的木櫃里取出一本紅皮的《煤礦安全規程》,說道:「好了,小程,這本新版《煤礦安全規程》你拿著,我帶你去隔壁的小教室參加今天的安全培訓學習吧。」
日子說長也長,說短也短,轉眼之間,程自強到康州一礦參加安全培訓已有半個月時間。說來也挺有意思,與程自強一道參加安全培訓的,竟然只有兩個人。除了程自強,另一位是採煤隊的一名農民協議工,名字叫做劉草根。
那天胡云把程自強帶到培訓小教室時,程自強看見培訓小教室里左右分開擺著十幾排桌子和十幾把長條木椅,進門前面側牆上掛著一張黑板,後門側牆上布置成類似學校里學習園地的式樣,貼著幾張安全宣傳標語和煤礦方面的挂圖。
在右排靠窗戶的位置,一個面色黝黑、鬍子拉碴、穿著褶皺汗衫的年輕人正趴在桌子上翻看著一本什麼書籍。
胡云朝著這位年輕人說道:「小劉師傅,看來你學習地挺認真啊!來,我給你帶來了一個伴兒。」
那位叫小劉的年輕人抬起頭,微微笑了笑,說道:「胡老師,你給我帶來什麼伴兒呀?」
胡云微微側了側頭,說道:「一位小帥哥。來,小劉師傅,你倆認識認識。這位帥哥叫程自強,西北礦院的大學生。」
小劉起身快步朝程自強走過來,他伸出手與程自強遞過來的手握在一起:「我叫劉草根,礦採煤隊的。」
「劉師傅好!」程自強使勁握了握劉草根的手。
「好了,今天早上的安排是你倆自學。你倆聊會後,抓緊學習吧!我要忙回去了。」胡云說道。
「你忙你的,胡老師。我倆保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劉草根笑著說道。
胡云朝程自強擺擺手,笑道:「小程,有啥不懂的地方,你就好好向小劉師傅學習,他可是一名年齡不大的老革命。」
「一定,一定。胡姐。」程自強笑著說道。
胡云如一朵花一般飄然走了出去。
「我叫你小程吧?西北礦院的畢業生,真是不得了哇。你這胳膊受傷了?」劉草根讓程自強坐了,他也坐到木椅子上,看著程自強問道。
「嗯,劉師傅,胳膊受了小傷,不礙事。我剛剛畢業,被局裡分配到一礦來了,今後還需劉師傅多多指教。」程自強謙虛地說道。
「嗨,我就是個採煤隊的農民協議工,大老粗一個,哪敢有啥指教的呢?你是大學生,我是採煤工,你也別師傅長師傅短了,我聽著怪怪的。再說我也就二十八歲,你就叫我劉哥吧!」劉草根笑著說道。
「好嘞。劉哥,你怎麼一個人參加安全培訓呢?」程自強好奇地問道。
「這事兒,你不問我都不好意思說啊。上個星期我上夜班,實在太累了,就偷偷地躲在安全硐室里睡了會兒覺,誰知道就讓安檢科的人發現了。這不?我就被請來參加安全培訓來了。」劉草根撓了撓頭髮,不好意思地說道。
「呵呵,原來是這事兒呀!劉哥一直在井下干採煤工作嗎?」程自強也好笑地說道。
「是啊!六年前礦上到我們村來招採煤工,我就來到一礦了。這一干就是六年多,一直在採煤一線工作。我們是農協工,與礦上一次簽訂了八年的合同。再干一年多,我就該打回老家去了。」劉草根感慨的道。
「哦,劉哥也是單身一個人嗎?是你不想在礦上繼續幹了,還是?」程自強與劉草根攀談起來。
「當然是單身!老婆和孩子都在老家農村,礦上就我一個人。小程你有所不知,對和我一樣的農民協議工,礦務局的政策是最長不超過八年。到期就辭退,另招比我們年輕的人來干。雖說有轉正的政策,可是比例很低,沒有相當的關係,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我呢,也只有回家的份了。」劉草根詳細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程自強恍然大悟。
這天上午,程自強和劉草根倆人聊地十分投機,倆人根本就沒管培訓不培訓的事情,放開嘴皮侃了一通大山。當然最重要的是,劉草根給程自強說了許多康州一礦的事情。
康州一礦原年產煤九十萬噸以上,職工人數約有一千五百多人。近年來一礦資源量銳減,年產量維持在七十萬噸左右。為了減少人工成本,最近幾年一礦年年向二礦、三礦和四礦分流人員,已有五百多人被分流到其他三個礦。按照礦上的總體部署,待康州五礦建成后,所屬人員將成建制轉往康州五礦安置。
康州一礦現有十幾位礦長、副礦長之類的領導。礦機關有礦長辦公室、勞資科、黨委辦、生產科、機電科、通風科、安檢科和後勤科等八個科室,另有採煤隊、岩巷掘進隊、煤巷掘進隊、通風隊、機電隊、運輸隊、撿矸隊、民警隊等八個隊。
劉草根給程自強提供的這些龐雜信息,令程自強對康州一礦的情況有了一個大概了解。快到十二點時,胡云走了進來。她見倆人還在熱火朝天地侃大山,笑眯眯地說道:「好啦!今天早上的培訓到此結束。你倆回去吧,下午準時報到。」
程自強和劉草根相視一笑,劉草根狡黠地說道:「胡老師,謝謝你給我送來一個帥小伙兒做伴。中午有空沒,咱們一起吃個便飯吧?」
「沒空!我要回家看孩子。」胡云直截了當地說道,「要吃,你倆吃去。」
「好吧,看來胡老師不給我這個面子了。走吧小程,咱兄弟倆一起吃飯去。」劉草根向程自強發出了邀請。
反正都是單身,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程自強欣然前往。
劉草根與程自強同住一棟單身宿舍。程自強住在三樓,劉草根住在二樓。此後的幾天里,倆人同參加培訓學習,同在一起吃午飯晚飯,不是程自強掏錢,就是劉草根掏錢。偶爾倆人還湊在一起喝酒聊天。一來二往,倆人幾乎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胡云每天上下午,會到倆人所在的小教室里轉一轉看一看,還很隨意地同程自強和劉草根聊聊天。每次來,她總會時不時地問問程自強的家庭情況,了解了解他的大學生活,似乎格外關心他的學習和生活。
礦生產科的工程師張大偉、安監科的工程師卜易和通風科的助理工程師朱居豪三個人,各自抽出時間,斷斷續續地給程自強和劉草根講了半天的課。當然,講課之餘,他們三個人主要還是同程自強和劉草根相互聊天。
這讓程自強更加對一礦的安全生產情況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同時也讓他認識了張大偉、卜易和朱居豪三個工程技術人員。
劉草根比程自強參加培訓早一些,到周六時培訓時間已滿半個月。這天下午一進小教室,胡云拿著一張試卷交給劉草根,說是進行開卷考試,讓他自己對照答題。
說是開卷考試,其實也就走個過場。待胡云走後,劉草根把試卷遞給程自強,笑著說道:「兄弟,哥這手放炮久了,早就捏不住筆了,幫幫忙吧!」
那還用說嘛!當然是幫忙了。程自強接過試卷,提起筆「唰唰唰」地寫了起來。
下午離開小教室時,劉草根朝程自強笑嘻嘻地問道:「小程,我的培訓結束了。你晚上有空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
「我單身一個,當然有空了,劉哥想帶我去哪開眼界呢?」程自強好奇地問道。
「先吃晚飯去吧!去了你就知道了。」劉草根故意保密地說道。
既然劉草根這麼說,程自強什麼話也沒有問。倆人在康州一礦街道邊的一家小飯館里,各吃了一大碗炒麵條。飯後,劉草根領著程自強沿著蜿蜒的小路,爬上了康州一礦靠右側的一道山坡。
唐朝某位大詩人曾經說過,待到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程自強站在山頂朝下望,康州一礦盡收眼底。遠處,康水河如一條絲帶一樣自西向東緩緩東流。近處,經過數十年開採的康州一礦,各色建築物頂部均落滿了煤塵。礦上的五六條主要街道線,也顯地如黑韁繩一般。
程自強轉身朝後望去,心裡禁不住大吃一驚。只見山脊下的另一條峽谷里,星羅棋布地散落著十幾處小煤窯。每個小煤窯都有一個深不可測的窯洞,黑幽幽地深不可測,幾條粗大的鋼絲繩直通窯底。
每個窯洞附近都堆著大小不一的煤堆。煤堆旁邊,還修有高低不一樓房,或是提煤用的絞車房,或是各個小煤窯的辦公樓,或是下窯採煤工的宿舍。
「劉哥,怎麼有這麼多的小煤窯呀?」程自強向劉草根問道。
「沒想到吧兄弟?前幾年,這些小煤窯如雨後春筍一般遍地開花。劉哥我最近就在那個燈火最亮的小煤窯里幹活呢!」劉草根指著山下的一處小煤窯說道。
「哦?劉哥不是在一礦下井嗎?怎麼又在小煤窯幹活呢?」程自強驚異地問道。
「呵呵,兄弟,小煤窯的老闆給現錢啊!我是採煤隊的炮工,經過這幾年的工作實踐,多少知道一些採煤的工藝。近兩年一礦效益不好,為了多掙點兒錢,我只好一天上兩個班了。一個班在一礦上,一個班在小煤窯上。」劉草根含著一絲苦澀說道。
「劉哥,你太辛苦了!還是要注意身體。」程自強心懷欽佩說道。
「誰讓咱是農村人呢!」劉草根說道,「除了一身蠻力,我可什麼也沒有。說實話,我這樣連軸轉,也是在是太累了。這一累,精力就跟不上。那晚下井后實在支撐不住,就偷偷躲在硐室里睡了會,沒想到被安檢科的人叫來培訓了。」
「原來是這樣啊。」程自強一下子體會到了劉草根工作的艱辛。
「不過,最近這安全培訓,其實挺好的。我白天參加培訓,晚上就去那個小煤窯下井,一點都沒耽擱掙錢的事情。」劉草根寬慰地說道。
程自強聽了心裡頓時百感交集。他一時說不出更貼切的話,只好點點頭,說道:「劉哥,還是注意身體啊。」
「嗯,知道兄弟。咱倆這幾天在一起,我也能看出來,兄弟你是個人物!謝謝你能看得起我這個粗人。好好乾吧,將來一定會有你的前途。時間差不多了,哥我今晚還要去那小煤窯下井幹活。不多說了,你自己一個人回去吧。」劉草根說道。
「嗯,好的。劉哥多注意安全,劉哥。」程自強說道。
「沒事兄弟,我走了。不過這事兒,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劉草根囑咐道。
「好的。」程自強說道。
周一至周五的安全培訓,現在就剩下了程自強一個人。胡云乘著點名的機會,來小教室的次數更勤了。早晨每次來,她不是帶著一份牛奶,就是帶著包子之類的食物,請程自強一同共進早餐。
這讓程自強心裡忐忑起來。
有一次,胡云進門隨意地問道:「小程,大學里談過對象吧?」
「哦,不瞞胡姐,談了一個。」
「你這麼帥氣,小姑娘一定很漂亮吧?」
「呵呵,胡姐,還行吧。」
「瞧你小程謙虛地很,你倆沒分配到一起吧?」
「沒,我一個人來康州礦務局,她沒到這邊來。」
「嗯。大學里的戀愛,很值得每個人珍惜。不過呢,最終能夠走到一起的,就更加難得了。」
「胡姐說地沒錯。我們學校的老師曾經不止一遍地說過:大學生戀愛,畢業之日,也就是分手之時。」
「是呀!老師畢竟是過來人,說出來的話,自然很有現實性。小程啊,這些日子通過與你的交流,我覺得你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不知道你對未來,是如何考慮的呢?」
「呵呵,胡姐。當前我的考慮是儘快熟悉礦上各方面的情況,邊學習邊實踐吧!至於未來,說實話,我還沒有太多的考慮。」
「對呀!每個人都是這樣,小程你現在能這樣考慮,已經十分不錯了。挺好。今天我來,其實很想跟你說另外一件事。我有個妹妹,叫胡秀。什麼時間有機會,我把她介紹給你,你倆交往交往吧?」
額?竟然會有這樣的事?程自強「唰」一下全身布滿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