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為何偏偏就是我
程自強一陣風捲殘雲,將豆腐腦和麻條掃了個乾乾淨淨。
黃耀南替程自強收拾了餐具,笑著問道:「怎麼樣強子,吃飽了沒,好吃嗎?」
「飽了飽了,真是太好吃了。」程自強用毛巾擦了擦手和嘴,笑著說道,「咱黃媽的手藝真是太高了,下次我還想吃。黃哥你替我謝謝咱黃媽。」
「這一點問題都沒有,只要你愛吃,我天天給你帶一份。」黃耀南笑道,「強子,今天你打算怎麼安排?」
「嗯,先去報到吧!看那邊的安排再定。哦,黃哥,昨晚你替我墊了不少醫藥費吧?總共多少錢,我想這會兒把錢給你還了。」
「兄弟,你快別這麼說!我好賴工作了五年,你還沒上班。這點錢,我掏了。」黃耀南痛快地說道。
「那怎麼行?黃哥,這可不行!」說著程自強從褲兜里摸出錢夾遞到黃耀南手裡,「黃哥,你自己取,我這次出門時我爸給了我不少錢呢。」
「強子,你這是故意要惹我生氣嗎?」黃耀南隨手把錢夾塞進程自強的褲兜,並緊緊捏住程自強的右手,堅決說道:「好啦!強子,聽哥的!你若再這樣,我可不認識你這兄弟了。」
程自強心知自己若是繼續堅持,黃耀南就真的要生氣了。今天還是算了,只能牢牢地記住黃耀南的這個情分,以後方便時再還吧。程自強無奈地說道:「好,我聽黃哥的。」
「嗯,這就對了。報到時需要拿什麼東西?我替你取吧。被褥之類的行李,我想先放在招待所里。等你報完到后再來取,你看怎麼樣?」黃耀南問道。
「行。派遣證、畢業證和學位證。哦,還有戶口遷移證,都在我的背包里。麻煩黃哥替我取取吧。」程自強說道。
「沒問題,我這就替你找出來。」黃耀南起身從程自強放在床頭的布包里翻出各種證件,問道:「是不是這些證件?」
「就是這些東西了。其他證件,我估計報到時用不上,也沒有必要帶在身上了。」
「那好吧,咱倆走吧。」
倆人出門后,黃耀南又替程自強鎖了房門。下樓后,黃耀南對正在康源招待所門口打掃衛生的李服務員說道:「李姐,我倆出去會兒。房子下午再退,麻煩你照料一下。」
「好好好,黃警官,你倆忙去。照料那是必須的,都是我的本職工作啊。」李服務員殷勤地說道。
礦務局機關大院在康源招待所的正南面,距離康源招待所不足五百米。康州礦務局公安處位於小院左側三層樓上,黃耀南所在的刑偵科就在這棟小樓的二樓。他平時也在大院門口的值班室值班,所以對大院內外的情況十分熟悉。
「局勞動人事處在主樓的二樓,負責學生分配的應該是人事科,科長叫周長順。他的辦公室正對著二樓左側的樓梯口,門上掛著人事科的牌子,很好找。」黃耀南邊走邊給程自強介紹勞動人事處的情況。
「不知黃哥與人事科周科長熟不熟呢?」程自強問道。
「勞動人事處是局機關的實權部門,處里的人個個牛逼哄哄。他們平時眼睛都長在腦門上,從來就不尿其他人。我們公安處是礦務局的二級單位,我只不過是一名普通民警,根本就高攀不上勞動人事處的那些人了。不過我經常在值班室值班,我倒是認得他們,可他們不見得認識我啊!兄弟,你要好好混。等啥時候混出人樣了,也把老哥提攜一把。哈哈。」黃耀南又是感慨,又是開著玩笑說道。
「我明白了,黃哥,咱們都是普通人嘛!相信我,我一定會在康州這邊努力的。」程自強想到曾給葉倩文的承諾,莊重地說道。
「好樣的兄弟!」黃耀南拍了拍程自強的肩膀。
倆人剛走進礦務局機關大院的門口,就見趙民警正站在值班室門外。他伸手招呼道:「小黃,快過來,我正要去找你,一起商量下寫這位小伙勇於救人事迹材料的事。哦,小夥子,傷口好點了吧?」
程自強忙道:「一點皮外傷,沒事了。謝謝趙警官。」
「嗯,那就好。小黃,你來,咱倆商量下寫先進事迹材料的事。」趙民警朝黃耀南說道。
聽到這話,程自強心裡有點發急,看來黃耀南還沒顧上給趙民警說替自己保密的事情。他朝黃耀南看去,黃耀南恍然大悟般地道:「好吧強子,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
「嗯,那我去報到了。」
「去吧。我就不陪你了,我去了也幫不上啥忙。」黃耀南懷著一份歉意道。
「沒事。」程自強朝倆人擺擺手,獨自一人往局機關大樓走去。
機關大樓外面有三級台階,樓門設置兩扇玻璃門可供兩人進出通行,門裡大廳一層的地板水泥被打磨地光溜溜的可鑒人影,右側設有一間帶著玻璃窗的值班室。
見程自強進樓,值班室里一位身著制服的中年人站在玻璃窗后問道:「小夥子,你找誰?麻煩登記一下。」
「哦,你好!我是今年分配到礦務局的大學生,今天來報到的。」程自強走到玻璃窗邊,接過中年人從窗口遞出來的登記薄和筆,笑著說道。
「大學生?就你一個人?」中年人問道。
「我們礦院有二十人分到這邊了。他們還沒來報到嗎?」程自強邊登記邊問。
「你是第一個。哎我說小夥子,你這胳膊咋啦?」中年人好奇地問道。
「前幾天沒小心摔了一跤,受了點小傷。」程自強回答道。
「我看你精精神神一個人,咋這麼不小心。」中年人朝程自強抱怨了一句,接過程自強遞來的登記簿和筆,看了一眼說:「程自強,名挺好。來了可要好好乾呀。勞動人事處人事科在二樓,去吧。」
「我一定會的,謝謝你。」程自強不忘禮貌地答謝。
「不客氣。」
大廳中間仰上有八九級樓梯,走到台階上的平台,樓梯又分為左右台階供人通行。程自強站在左側台階上,抬頭便看見了寫著「人事科」字樣的辦公室門。
人事科辦公室的門虛掩著,程自強抬手輕輕敲了敲。
「請進。」
這是一間老式的辦公室。窗檯是裝有玻璃的老式木格窗,看起來特別高卻又十分窄,彰顯著那個時代的建築風格。靠窗檯邊擺著兩張舊式黃木桌,一位三十來歲的男人正在左邊的木桌旁伏案抄寫著什麼資料。
靠左側牆邊擺著兩張綠色鐵皮櫃。靠右側牆邊擺著一張白木桌,桌上放著一台電腦,一位披著長肩發、穿著薄紗衣裙的女人正在打字。見程自強進門,長發女人只是側臉看了他一眼,臉上霎時現出微微驚訝的神色。但她並未說話,繼續盯著電腦屏幕打字。
通過她白皙的皮膚和散發著淡淡香水味的長發,程自強判斷她也就二十來歲,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你好!」程自強朝著伏案忙碌的周長順說道,「我是來報到的大學生,請問就在這兒報到嗎?」上次他到康州礦務局毛遂自薦時與周長順並未謀面,是以他並不認識周長順,周長順也不認識他。
周長順停下手中的筆,抬眼看著程自強,說道:「你好,正是這裡。你是西北礦院的畢業生嗎?」
「是的,昨天剛畢業拿到派遣證,今天我來報到。」程自強跨了兩步,走到周長順的辦公桌旁邊答道。
「哦,你這手是咋啦?」周長順看著用繃帶纏著手臂的程自強,好奇地問道。
「前幾天沒小心摔了一跤,受了點小傷。」程自強答道。
「我看你這身體素質,應該是打過籃球。該不會是在學校與人打架了吧?骨折了?」周長順懷著一絲兒疑問道。
打字的女人也停下雙手,好奇地看了程自強一眼。
「沒沒沒,沒呢!摔跤弄傷的。」程自強有點兒不自在。
「你們這個年齡的年輕人,冒失著呢!沒就好。你叫什麼名字?」周長順不再糾結程自強纏著繃帶的胳膊,進入了正題。
「我叫程自強,專業是礦井建設。」程自強說道。
「哦?你就是—程自強?」周長順驚訝地提高嗓門順口說道。說完感覺自己有點兒失態,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朝木桌邊的一把木椅子一指,說道:「你先坐吧。」
程自強有所不知,周長順的驚訝是有原因的。因為就在程自強進門前不大一會兒,主持處務工作的劉大彪把周長順叫到辦公室里,將那兩張大學生分配花名冊遞給他,說道:「長順吶,這份分配花名冊我看了,總體符合我局的用人實際。不過呢,咱們局現在有四個生產礦,一個在建礦。咱們不給一礦分配大學生,這不是要讓一礦說我們對他們歧視嗎?」
這幾年,一礦職工不是陸續向其他礦分流嗎?周長順心道。但他不知劉大彪說這話的意思,只有點著頭說道:「嗯,劉處長,是這個情況。不過,據我所知,局裡已經連續兩年沒給一礦分配學生了。」
「哎,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嘛!我們做人事工作的,一定要講究嚴謹,不能自找麻煩不是?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加強一礦的技術力量。」劉大彪不容置疑地說道,「這份名冊我略微做了改動,你就按照改動過的方案執行吧。」
「好的。」周長順故作恭敬地點著頭退出了劉大彪的辦公室。
出門後周長順匆匆地朝手裡捏著的花名冊掃了一眼,只見在分配單位一欄里,有倆人被劉大彪改了過來,其中一人是張玉峰,一人是程自強。張玉峰名字前原先寫的康州二礦被改為五礦管委會,程自強的五礦管委會被改為康州一礦。
周長順由於工作關係,經常翻看全局幹部的履歷,尤其十分熟悉全局處級幹部的社會關係。對張玉峰是二礦副礦長張炳臣的公子這事兒,他早就知曉。回到人事科辦公室,周長順就開始琢磨這細節中包含的意思。一定是張炳臣又走了劉大彪的路子,把兒子張玉峰換到五礦管委會了。
可是這位叫程自強的,朱鐘鼎處長親自拿著他的就業協議書要求周長順蓋章接收。對這事兒,周長順印象十分深刻。朱處長親自出面安排這事,周長順當時就覺得程自強這人來路不簡單,他覺得程自強至少與朱處長有關係。但出於職業的習慣,他沒敢向朱鐘鼎問問這裡面的關係。
可現在,程自強被劉大彪划拉到了局裡效益最差的康州一礦。這究竟是什麼意思?你劉大彪完全可以讓張玉峰與程自強調換一下位置嘛。張玉峰分到五礦管委會,程自強分到康州二礦,這樣兩全其美,不是更好嗎?
你劉大彪這樣做,究竟是在向朱處長發出赤裸裸的挑戰,還是這位叫程自強的人原先就與你有糾葛呢?想了好一陣子,周長順也沒明白這事兒里的意思。
誰也沒有料想到的是,這裡面的始作俑者,恰恰就是劉大彪的公子劉鵬飛。
昨晚在「醉仙閣」挪威森林豪華包廂里,接過張炳臣悄悄遞來的紅包后,劉大彪心裡已經有了掉包的主意。
好嘛!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你程自強雖說在校期間表現優異,可你與葉木洲、朱鐘鼎和我都非親非故,憑啥要被分配到局裡最熱門的單位五礦管委會呢!我就讓你與張玉峰同學調個個兒,你就去康州二礦,張玉峰去五礦管委會。這個順水人情,我就做了!
再說我就調換了兩個人,他倆的專業又都是礦井建設,誰分配到哪個單位,也都是正常工作,諒你朱頭也說不出個道道。
這樣一想,劉大彪心安理得地享用眼前的美餐,還顯地頗為大氣地談笑風生,把昨晚的酒局搞地其樂融融一派歡暢。在座的諸人,都感到劉大彪是個有實權的領導,也是個堅持原則、公道正派之人。張炳臣更是左一杯右一杯殷勤地向劉大彪敬酒,還說了許多獻媚的話,這讓劉大彪感到無比愜意。
酒罷席散,張炳臣一家恭恭敬敬地把喝地醉醺醺的劉大彪和其他人,送出了「醉仙閣」的樓門,張玉峰早早替劉大彪一家攔了一輛計程車。兩家人一一握手告別。
劉鵬飛也喝了不少白酒,這時顯地十分興奮。坐在車上,他向坐在副駕位上的劉大彪問道:「爸,班裡的同學陸陸續續都要報到了,市電力局你聯繫好沒,我啥時候去報到呢?」
一聽這話,劉大彪猛然煩心起來。他朝後看了一眼劉鵬飛,噴著酒氣說道:「就你心高!你看人家玉峰就來局裡工作,雖然現在煤炭企業效益一般,可人家上上下下都有人照顧。他這回分到五礦管委會,照樣吃香的喝辣的。你的工作,我正替你聯繫,這段時間你就在家裡待著。」
「玉峰是玉峰,我是我。我就想在市裡工作,我可不想鑽煤窯了。」劉鵬飛辯解道。
「哼!好高騖遠,心浮氣躁。」知子莫若父,劉大彪對自己這位寶貝兒子,可是清楚地很,他氣哼哼地說道。
「爸,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我的想法有錯嗎?」劉鵬飛說道。
劉鵬飛這話徹底堵住了劉大彪的嘴。劉大彪想想這小子說出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可是這個事兒難辦啊。他雙眼盯著眼前的路面,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在酒桌邊將張玉峰和程自強狸貓換太子的主意,心裡還是不大踏實。
他扭頭朝劉鵬飛問道:「小飛,你與程自強熟悉嗎?關係怎麼樣?」
劉大彪這話問地突兀,劉鵬飛聽了心裡一愣,莫非老爸從玉峰那裡知道了自己與程自強的糾葛?他懷著幾分忐忑說道:「爸,我們同一級,彼此都認識,可是不大熟悉,他與玉峰是同班同學。不知他分配到哪個單位了?」
「哦,還沒定。」劉大彪可不願在兒子跟前明說自己心裡的小九九,又問道:「他在咱們這邊有啥親戚關係嗎?比如說,真的與葉局長或者朱處長不認識?」
哈哈,劉鵬飛聽了心中大喜。老爸前頭在「醉仙閣」就向張玉峰問程自強的事情,現在又來問自己,看來老爸對這人心裡不大踏實啊!
程自強啊程自強,風水輪流轉!當年你橫刀奪愛我無可奈何,今日你卻落進我老爸的手裡。我只要老爸動動手指頭,保管叫你小子哭也找不到一個地方。這次我一定要讓你,也嘗一嘗奪人所愛的滋味!
眼藥,那是現成的!
劉鵬飛喜形於色,借著酒勁誇張地說道:「爸,你放心,他家在靖州縣農村。除了憑著個子高的優勢,打打籃球博得幾分名氣外,這邊他什麼關係也沒有。你有所不知,他在學校可是既談戀愛又打架,這事兒瞞過了所有老師的眼睛。他和我還差點打過一架呢!」
哦,竟有這事?劉鵬飛短短几句話,就讓護犢情深的劉大彪對程自強泛起幾分惡感來。你小子竟敢跟我的兒子過不去?哼。劉大彪扭頭問道:「為啥他要打你?」
「他這人看著高大,其實一貫斤斤計較,就為一點小事兒,他就跟我過不去。」劉鵬飛的眼藥越上越濃。
「小飛,不要亂說你的同學。」張玉英插話說道。
「我說的是真的嘛!」劉鵬飛故作無辜地嘟囔道。
劉大彪一句話也沒再說,不過他心裡已然下了決心。敢跟我兒子過不去?程自強!既然你是這樣一個善於偽裝的人,那,康州二礦你就別去了。你,直接去康州一礦。我看你能翻出多大的浪來!
第二天一上班,劉大彪走進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著大學生分配花名冊一頓划拉,然後把周長順叫到辦公室里,看似公正大義實際是裝模做樣地安頓一番。
劉大彪和劉鵬飛各自想的和做的這些事兒,程自強豈能知曉呢?
周長順早先就看見過程自強投遞來的簡歷,他知道程自強在學校表現優異。眼見著劉大彪在分配單位上面做了手腳,他一方面對劉大彪背著上級領導朱鐘鼎的這個做法心生不滿,另一方面對蒙在鼓裡的程自強暗暗打抱不平。
見程自強坐到面前的木椅上,周長順客氣地說道:「程自強同學,我叫周長順,歡迎你到康州礦務局參加工作。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礦務局的一員了。不知你對分配單位有什麼具體要求沒有?」
在學校考察程自強成為預備黨員時,學校黨委曾派人與他很正式地談過話。所以周長順雖然說地客氣,但程自強一下子感到周長順在跟他正式談話了。他坐姿端正地說道:「謝謝周科長。作為一名剛剛走上社會的大學生,也作為一名共產黨員,我個人沒有什麼要求,堅決服從組織分配。」
聽程自強回答地過於正式,周長順微微笑了笑,說道:「小程,這不是組織談話。我與你隨便聊聊,啊?」
「好的,周科長。不知我被局裡分配到什麼單位呢?」程自強理解了周長順的意思,便笑著問道。
「嗯,這個,這個。」周長順顯地吞吞吐吐起來,思忖片刻后又道:「目前煤炭行業十分不景氣,局裡各單位效益都差不多,這個你應該知道吧?你呢,被分配到康州一礦了。」
昨天一起坐車的李玉成,不是說局裡連續幾年已沒給康州一礦分配人員了嗎?為什麼要把我分配到一礦去呢?
程自強吃驚地問道:「周、周科長,還有人被分配到康州一礦了嗎?我聽人說,康州一礦的人員正陸續往其他礦分流,怎麼又往進分配人員呢?」
周長順點點頭,但他又不能吐露其中的隱情,只是說道:「嗯,就你一個人分到康州一礦了。具體情況,我也不大清楚,應該是那邊需要你這個專業的人吧!」
為什麼偏偏就是我?程自強立時陷入沉思。難道正應了那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毀之?還是自己毛遂自薦沒有參加招聘會的緣故?亦或是康州一礦真的需要自己這個專業?
周長順顯然理解程自強的心情,他既是安慰又是鼓勵道:「小程,既來之,則安之!我說句老話,麻袋裡的錐子,總是往外鑽的。分配到哪裡,都是工作的需要。相信自己,好好乾吧!只要你乾地出色,哪裡不都是舞台嗎?」
「嗯,我記住了,周科長。」程自強感動地說道,「周科長,還有迴旋的餘地嗎?」
「哦?小程,不瞞你,我只有執行的權力,無權改變既定的分配方案。依我判斷,目前不好迴旋了。」周長順吐露了一絲兒實情。
最艱苦的地方,說不定蘊藏著更大的機會,既然無法改變現實,那就設法改變自己!人生處處是舞台,關鍵在於功夫深。程自強一時心生萬丈豪情,痛快地說道:「好吧周科長,我就去一礦。」
「好。小程好性情!」周長順也受了程自強神情的鼓舞,他伸手接過程自強手裡的各種資料仔細看了看,把派遣證收下,把畢業證、學位證和戶口遷移證又遞給了程自強。然後一邊拉開抽屜取出一個本子寫字,一邊說道:「畢業證、學位證你自己收下,戶口遷移證交到礦上的保衛科替你落戶口。」
「好的。」
寫完幾行字后,周長順從另一個抽屜里捏著一枚印章,蘸著印泥在紙上蓋了一方圓印,撕了半聯遞給程自強,笑道:「這是調令,你拿著這個去康州一礦報到。一礦是距離局機關最近的礦,在局機關大院以西方向,距離這邊四公里多,你去外面坐車過去。雖然一礦效益不如其他幾個礦,但卻是離城最近的礦,進城還是挺方便的。」
「好的。謝謝周科長提醒。那我走了,周科長再見!」程自強用右手接過調令,站起身子說道。
「再見!記得在一礦好好乾啊!哦,小程,順便問你個事情。康州這邊,你是不是惹了什麼人了?」周長順突然問道。
嗯?程自強身子一僵。莫非我被分配到康州一礦,這裡面藏著什麼貓膩?可是康州這邊,除了大學同學葉倩文、張玉峰、劉鵬飛和剛剛認識的李玉成、黃耀南和周長順,我並不認識其他什麼人呀,怎麼會惹誰呢?
「沒呀,周科長。您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呢?有什麼事嗎?」程自強帶著一絲驚異說道。
「沒就好,沒就好。去報到吧。」周長順掩飾道:「瞧你這個樣子,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我把你當成他了,弄混了弄混了。」
原來是這樣!程自強鬆了一口氣,他朝周長順點點頭,轉過身子又朝正在電腦前忙碌的年輕女人點點頭打過招呼,捏著證件和調令出了門。
走到門外,程自強心頭泛起一個疑惑:康州一礦真的需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