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3,元始天尊的怒火
一炁流行,三尊應化,涵光默默,運行四時。
這三尊指的正是玉清聖境無上開化首登盤古元始天尊、上清真境太衛玉晨道君靈寶天尊、萬教混元教主玄元皇帝太上老君。
三清當中,太上老君最是跳脫,對三界事務特別上心,想當初將紫薇大帝逐出靈霄寶殿,迎接張百忍入主天庭成為玉皇大帝,就是他一手策劃的,後來為了制衡張百忍,他又遠赴天竺化胡為佛,一手創建了佛派,只是沒想到,自己的弟子燃燈古佛在靈山的權力鬥爭中被後起之秀如來佛祖扳倒。
元始天尊和靈寶天尊是真正的清靜無為,對太上老君的積極入世,他們還經常勸誡,見老君不肯回頭,兩人也便不再理會,整日價就是靜坐、閑談、冥想而已。
但是這天,二人還是怒了,因為他們正在冥想的時候,突然聞到一股濃烈的臭味。二人對視一眼,都以為對方大小便失禁了,旋即發現兩人都是無辜的,那麼臭味從哪兒來的呢?
正在這時候,太上老君來了,他氣得白鬍子一抖一抖的,粗聲粗氣地說道:「兩位天尊可聞到臭味了?」
元始天尊問道:「你也聞到了?」
太上老君氣呼呼地說道:「天蓬元帥背棄了我們,將我們三人的塑像全都丟進了茅坑裡。」
聽聞此事,元始天尊和靈寶天尊直噁心!
兩人之所以清靜無為與世無爭,並非全然因為心境多麼恬淡,而是因為這三界之中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們去爭去奪的,某種意義上說,這天下蒼生都是他們創造的,他們又何必去跟後輩晚生一爭長短呢?
可是,天蓬元帥將塑像丟進了茅坑裡,這實在太過分了。
靈寶天尊說道:「那個天蓬元帥不是保護唐僧西天取經了嗎?怎麼會跟我們過不去?」
太上老君說道:「那個叛徒已經決定徹底投靠靈山了。」
元始天尊嘆息一聲,說道:「對天蓬元帥,你做得還是有點過分了。」
太上老君說道:「我那是對他好,如果斬不斷兒女私情,是無法修得大道的。」
靈寶天尊說道:「他不會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才報復你的吧?」
太上老君說道:「不可能,前世的事情,他已經忘得乾乾淨淨的了。」
靈寶天尊說道:「無論如何,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們總該略加懲處才是。」
元始天尊看了看太上老君,說道:「道德天尊,也是這個意思吧?」
太上老君立即說道:「我們再也不能縱容他們了。」
元始天尊笑了,問道:「難道要去殺了他?以我們三清之力,去教訓一個神射手?」
太上老君說道:「難道我們還要忍氣吞聲?」
元始天尊說道:「你們覺得孫悟空對靈山佛派有幾分真心?」
靈寶天尊說道:「他自從戴上那個緊箍之後,對靈山是俯首帖耳唯命是從啊。」
元始天尊呵呵笑道,說道:「走,我們去車遲國走一趟。」
靈寶天尊和太上老君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說起孫悟空,元始天尊說要去車遲國,兩人還以為要去收拾豬八戒呢,卻不料,元始天尊帶著二人在智淵寺上方空中佇立良久,直等到萬籟俱寂,豬八戒鼾聲大作的時候,他們才按落雲頭,降落在師徒四人歇宿的方丈門外。
元始天尊連喚兩聲「弼馬溫」,孫悟空果然走了出來,怒氣沖沖地看著三人,待看清楚竟然是三清駕臨,孫悟空饒是對敵經驗再豐富,也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來。不過,他向來反應迅速,一愣怔,便立即換上一張笑臉,樂呵呵地打躬作揖,說道:「是三位天尊深夜來訪,弟子失敬了失敬了。」
太上老君恨恨地說道:「哼,你也知道失敬?」
孫悟空說道:「老君,那事不是我乾的,都是我那豬師弟魯莽,我替他向你賠罪了,賠罪了。」
元始天尊卻突然問道:「你頭上戴的是什麼寶貝?」
孫悟空慚愧地一笑,說道:「這是觀音菩薩誆我戴上的,是個緊箍兒。」
元始天尊說道:「借我看看?」
孫悟空嘆口氣說道:「不是弟子小氣,實在是取不下來啊。」
元始天尊說道:「如來佛祖教導信眾出家人不打誑語,怎麼觀音菩薩會騙你戴上這個緊箍兒呢?」
孫悟空心思何等靈活?元始天尊說了幾句話之後,他便問道:「天尊此番深夜造訪,一定有什麼指教吧?」
元始天尊呵呵笑道:「指教什麼的,根本談不上。只是你天性愛自由,卻被一個勞什子的破緊箍兒套住了,老道每每想起,都替你痛心啊。」
孫悟空眼睛一亮,問道:「天尊有辦法把我這緊箍兒取了?」
元始天尊說道:「可以試試。」
孫悟空轉念又一想,說道:「天尊需要我做什麼?如果太難辦到,我這箍兒就依然戴著也無妨,這些年來已經習慣了。」
元始天尊說道:「我讓你殺了你師父如何?」
孫悟空毫無猶豫,立即說道:「三位天尊請回吧,就當我們沒見過面。」說罷,轉身就往方丈里走去。
元始天尊笑了,說道:「哈哈,你這猴頭,性子就是如此急躁。好好好,不肯傷害師父,說明你心中尚且良善。」
孫悟空轉回頭,問道:「天尊剛才是跟我開玩笑的?」
元始天尊說道:「不是玩笑,只是要看看你的真心。」
孫悟空說道:「如今看到了,天尊還能幫我除掉這緊箍兒嗎?」
元始天尊說道:「你附耳過來,我傳你去箍之法。」
元始天尊在孫悟空耳畔咕咕嘰嘰說了半晌,孫悟空聽完滿腹狐疑,問道:「這能行嗎?」
元始天尊也不解釋,也不保證,只是說道:「方法我已經傳授於你了,信不信隨你吧。」
元始天尊,便一跺腳,三清踏雲而去,孫悟空呆望半晌,不知道元始天尊是不是在騙自己。那個方法實在太兇險了,萬一失靈,自己就要去鬼門關報道了。
但是,緊箍咒的秘密已經泄露了,沙和尚隨時可以牽制自己,無論如何,他必須除掉緊箍,否則這一路上將兇險萬分,而且處處掣肘。
正想著,傳來師父的呼喚聲:「徒弟徒弟,伏侍我倒換關文去來。」
孫悟空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天馬上就要亮了。豬八戒和沙和尚也都聽到了師父的叫聲,立即爬起床,穿了衣服,侍立在陳玄奘左右。
孫悟空說道:「上告師父,這昏君信著那些道士,興道滅僧,恐言語差錯,不肯倒換關文,不如我們一起去,保護著師父。」
聽到徒弟們如此上進,陳玄奘大喜過望,披上了錦襕袈裟,孫悟空則帶了通關文牒,教沙和尚捧著缽盂,悟能拿了錫杖,將行囊馬匹,交與智淵寺僧看守,徑到五鳳樓前,對黃門官作禮,報了姓名,說是東土大唐取經的和尚來此倒換關文。
閣門大使見到和尚已經大奇了,他沒想到竟然還有不怕死的和尚竟敢闖到車遲國來,更奇的是,這四個和尚竟從東土大唐而來,千山阻隔萬水踏遍,他們竟能一路走到這裡,實在是個奇迹。
閣門大使連忙走進金鸞寶殿,俯伏在金階上,奏曰:「啟稟陛下,外面有四個和尚,說是東土大唐取經的,欲來倒換關文,現在五鳳樓前候旨。」
國王立即說:「這和尚沒處尋死,卻來這裡尋死!那巡捕官員怎麼不拿他解來?」
旁邊閃過車遲國的太師,啟奏道:「東土大唐,乃南贍部洲,號曰中華大國,到此有萬里之遙,路多妖怪。這和尚一定有些法力,方敢西來。望陛下看在中華遠僧的份上,把他們召來驗牒放行,也算是結一段善緣。」
國王准奏,把陳玄奘等宣至金鑾殿下,師徒們排列階前,陳玄奘捧出通關文牒,交給了國王。
國王展開方看,又見黃門官來奏:「三位國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