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皮
三個月前的某個日子，小七一如既往的干著自己仵作的活計。
自小七幹上仵作這行開始，這雲夢城官府之中的仵作就再沒增加過人。包括這仵作頭子王貴在內，八個人日復一日的幹了整整七年。
這八個人每個月都要分為四組，各自負責不同的城區。仵作這一行除了官府每個月發點財物之外，還兼帶著賺點死人財，這死人財可大可小，而不同的城區自然這油水也是不同的。
小七這個月被分在了西城區，他每個月都被分在西城區，和他一起搭的還有老五。
老五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大漢，禿頂，滿臉的絡腮鬍子。但是，你別看他長得粗獷，心裡可精明的很。這西城屬於雲夢城的平民區，甚至還夾雜著一些難民區，因而平時少有修鍊者到這裡來，所以死的一般也都是些普通人，身上自然也沒啥油水。他才幹了兩天，就不想在這呆了。
「媽的，老子不就是上個月少交了點孝敬，這就直接給我分到西城來了。這王貴也忒不是個東西，自己占著油水最足的東城不說，還要我們上交好處。這是TM的什麼狗屁道理。七兒，你說哥哥說的對不？」
老五這邊一邊解剖著屍體，一邊嘴上還不停的罵罵咧咧，不斷的數落著王貴的不是。
「這，我，頭子他。。。」
「算了算了，你就是個悶油瓶子，三鞭子抽不出個屁來，和你說什麼等於白講，也難怪你都幹了七年了，硬是沒挪過地兒，一直待在這西城。得，你慢慢干吧，老哥我出去有點事辦。」
老五看到小七支支吾吾的樣子，心中火氣更大，那是一點也不想幹了。他扔下了手中的刀子，三步兩步就走出了停屍間，思量著該去哪喝點花酒去。
諾大的停屍間里，一時之間就只剩下小七一個人。
小七傻嗎？他當然不傻。怎麼說他也是識字的人，他之所以如此的裝瘋賣傻，一來是因為他的年資最低，剩下的幾個仵作最少的都來了十年了；二來，他家就住在西城的貧民窟里，分在這西城幹活雖然油水少很多，卻勝在回家方便。況且他的要求暫時只是溫飽罷了，他也懶得和別人去爭地盤。都說人善被人欺，這一來二去之下，剩下的幾個仵作都認為他很傻，每次總和他換地方，後來王貴也就乾脆把他分在西城。
看著這停屍間里剩下的三具屍體，小七皺了皺眉頭，手中的刀子頓時加快了速度，只見這刀子上下翻飛，短短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一具屍體就被解剖了出來。
小七仔細的看了眼前解剖出的東西，心中下了決斷。他把刀子放下，提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死者的死因。
「死者胸部受到重物撞擊，肋骨斷裂，斷裂面插入心臟，最後死於大出血。」
把白紙放在死者的旁邊，給他蓋上裹屍布，小七又拿起了刀子，走到了另一個人的身邊，這個人是剛剛老五要解剖的那個，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上戴著塊黑不溜秋的橢圓石頭，其他什麼都沒有，也怪不得老五要走了。老五這一走，小七不得不幹兩個人的活計，眼見這天色已經不早了，想想還要回去做飯，他的手下的動作又快了一些。
他解開第二個人的衣服，一刀戳向死者的肚子。這個人大腹便便，全身上下都沒有什麼傷痕，一看就不是利器所傷。小七要打開肚子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內傷存在。可是，就在他的刀子戳在肚皮上的時候，他的刀子竟然戳不進去了。小七不信邪，又用力戳了幾下，可還是戳不進去。
這下由不得小七不信了，他望著眼前的死屍，眼睛閃過一抹異色。看來，這個死屍不簡單啊！
小七把刀子放在床邊，轉而帶上專用的皮手套，一點一點的在死屍的身體上摸索起來。
這一探查足足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小七從他的頭部摸起，一直摸到腳上，里裡外外，前前後後，足足摸了三遍。感受到了手下的力度，小七的心裡有了底，他摘掉手套，重新拿起了刀子。
這一次小七沒有選擇再在肚子上開口，轉而從他身側的肋骨下緣戳了進去，這一刀下去，果然沒有絲毫的阻礙。刀子隨著小七的手在死屍的身體上快速的「游」動，不一會功夫，整塊肚皮都被掀了下來。
小七左右看了幾眼，確定這停屍間里沒有一個活人。他走到門前，輕輕的把門帶上，反鎖，又走回到屍體旁邊，點上了一直蠟燭，在這昏黃的燈光之下，小七把整塊肚皮拿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一旁的檯子上，這是平時用來放工具的檯子。
小七看著眼前的肚皮，瞳孔一下子縮緊，他的心開始狂跳，眼前這哪裡是兩塊肚皮，從側面看來，這分明是兩塊肚皮黏在了一起，上面的這塊明顯不是這個人的肚皮，只是不知用了什麼詭異的方法，在外面看來，竟像是長在這死屍身上一樣。
小七從旁邊的一堆工具之中找出了平時用來分離的鑷子，一點點的把上面這層肚皮撕扯下來，想來刀子都捅不破的東西，他再這麼用力估計也弄不壞，但小七不想冒險，他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什麼秘密，這肚皮說不定是什麼寶貝，他不想著這寶貝有一絲一毫的損傷。所以，他撕的格外小心，撕的他的頭上都冒出了汗。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整張肚皮被小七撕了下來，在昏暗的燈光之下，他細細的打量著眼前撕下來的這層人皮，這人皮的背後一點血都沒有，上面竟然是一排排燙金的古篆小字。
小七看到這小字，心跳頓時更快了，當下把這人皮一卷，塞進了自己的懷中。他左右看了看，停屍間的大門緊緊的關著，一點響動都沒有。
小七把這剩下的人皮重新放回了死屍的肚子上，用極細極細的細線一點點的給他縫上，他縫的天衣無縫，一點都看不出曾經打開過，這是小七的絕活，沒想到現在用上了。
小七用裹屍布把這死屍裹上，順手拿下了一開始就發現的他脖子上的那一塊黑石頭，轉而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打開停屍間的大門，外面天色已黑，借著這夜色的掩護，小七推著車，連夜把這屍體送去了亂葬崗，一路上，行人們紛紛捂著鼻子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