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海難二
「那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看著綠髮蘿莉站起身後那晶瑩剔透的後背，枯骨有些疑惑。
他不覺得讓自己知道這些，會對面前這隻野心勃勃的綠髮小蘿莉有什麼好處。
不過。
就像是平淡的聲音那樣，他也沒有歧視對方的想法。
或許是因為她和其他生物在枯骨的眼中沒什麼不同？又或者枯骨非常理解對方這種崇拜強大力量的想法……
「嘛，或許是寂寞吧，又或者是良心發現？反正覺得讓你做一個明白的亡魂比較好。」
懷抱著雙手，眺望著遠處那直達天際的海面。沒多久就轉過身來的綠髮蘿莉俯視著枯骨，臉上滿是無所謂的表情。
「你要殺我？」
有些驚訝的說道，枯骨的臉上卻是沒有什麼懼怕。
因為，他並沒有從面前這個……不太懂常理的小蘿莉身上感覺到殺氣。
「不會啊，之前你好歹也算是幫了我，我安傑妮可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聳了聳肩，並沒有在意自己三點已經全部暴露在枯骨眼中的綠髮蘿莉安傑妮聲音有些嘲諷。
「我只是想把你丟在這個除了椰子什麼都沒有的小島上自生自滅而已。」
「你有辦法離開？」
沒有在意安傑妮臉上似乎有些追憶的表情，在沙灘上盤坐起來的枯骨直指問題的核心。
「雖然你是娜迦混血，但是你至少沒有在海中呼吸的鰓吧。」
「哼哼。」
愉悅的輕笑了一聲，就像是在嘲笑枯骨沒見識一樣。
綠髮蘿莉薄唇微張，鮮紅的小舌頭微微翹起。
一陣乾嘔之後，在她那捧起的雙手之間吐出了一團懸浮在空氣之中的白色粘稠液體。
——不過不要想差，這液體只是為了保護其中那顆寶珠的分泌物。
而看著在雙手間懸浮的這團粘稠液體，安傑妮甩動著她那綠色的短髮，精緻可愛的臉上滿是自傲和炫耀的神色。
「有這個在，我又怎麼會需要魚鰓那種東西。」
「那就是你之前用來隱身的東西嗎？」
「你這麼大大咧咧的拿出來就不怕我把它奪走？」
直接無視了那白色粘稠物隱藏魔力波動的作用。
在其中那顆寶珠之中發現了很多道元素氣息的枯骨，也總算是想明白了為什麼身上明明沒有多少魔力的安傑妮，在之前能夠使用隱身的魔法了。
——和某種改變光線迷惑生物視覺的隱身術不同。
大部分時間都不會忘記從靈魂視角看待生靈的枯骨能夠肯定，之前作用在綠髮蘿莉身上的絕對是真正的隱身術。
「你怎麼知道……」
有些驚訝的問出了聲，不過剛剛說到一半安傑妮就捂著臉閉上了嘴。
因為母親的影響從來沒有把那隱身魔法當成是一回事的她已經忘了自己直接在枯骨和布斯卡面前現身的事了。
不過。
很快就調理好心情的她對於枯骨的后一句詢問卻是再一次得意了起來。
很顯然。
一邊說著「你覺得呢？」一邊將懸浮在手中的那團粘稠物體遞到枯骨身前的安傑妮早就預料到了枯骨會問這個問題。
只是。
挑了挑眉之後，枯骨突然沉默下來的態度卻是讓綠髮蘿莉有些不開心。
「喂，不試著搶一搶嗎？說不定能離開這座無人島的就是你了。」
「你覺得我是笨蛋嗎？」
眼神之中略帶鄙視，枯骨在說話間，撿起沙灘上那枚安傑妮之前丟下的椰子就給對方扔了過去。
「你幹嘛？！」
手忙腳亂的接住椰子，因為枯骨這一點徵兆都沒有的舉動差點倒在沙灘上的綠髮蘿莉，在海潮的紛雜聲音之中向枯骨呵罵了起來。
「吃了那個填飽肚子就走吧，不然，我可是會吃掉你的。」
沒有在意安傑妮的喝罵，摸了摸這具身體那因為沒有洗掉海水而有些緊皺的臉頰。
在海難後身上只剩下幾塊白色破布可以遮羞的枯骨，站起身，坐到了椰子樹下。
「哈？」疑惑的哈了一聲，隨即「想明白」枯骨這是什麼意思的綠髮蘿莉目露鄙夷。
「果然你就是那種咸濕大叔吧，該不會，到現在還沒有嘗過鮮？」
說著，一手拿著椰子，一手懸浮白色粘液的安傑妮，眼神中也帶起了絲絲有趣。
只是很顯然的，她把枯骨話中的意思搞錯了。
「你還太小了，所以快走吧。」
沒有在意對方說的和自己說的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現在確實很想吃掉對方的枯骨，從身上那沒有多少的白色破布中拿出一些樣貌古怪的果實開始充饑。
雖然現在綠髮蘿莉的靈魂上同樣散發著比普通人高出一籌的美麗色彩，但是枯骨明白，對方這靈魂無疑還是有些青澀。
或許是相由心生？
反正在看到了這隻綠髮小蘿莉靈魂中那些只浮現了片刻的童話幻想，目標終究與惡魔和魔鬼不同的枯骨就已經做好了以後再吃她的決定。
——人生的滋味可不只是甜蜜和苦澀。
「……」沉默無言，無法反差枯骨的安傑妮再一次坐在了沙灘上。
隨手從沙灘上找了一枚看似堅硬的海螺，巨力之下輕易把椰殼劃開的綠髮小蘿莉，看著太陽稍稍垂落天空的大海靜靜品味著椰汁。
而枯骨也沒有對她這突然的沉默有什麼反應。
他理解安傑妮此刻的心情。
就像是剛剛初生時的枯骨挑戰未知一樣。
即便口中那樣說著，也準備那樣去做，可是嫁給一個怪物又能有誰心中沒有抵觸之心。
想來，她之所以和會枯骨說這麼多話，甚至暴露了她那顆寶珠的存在就是為了能夠多在這塊還算美麗的小島上停留片刻吧。
在面對那未知且不能夠後退的選擇之前，多享受片刻平靜又恐懼的心…
…
時間靜靜流逝。
海潮也仍舊在不斷沖洗著沙灘。
安傑妮手中碩大的椰果終究還是吃完了。不過，扔掉手中果殼的她卻並沒有再來一顆的想法。
和世界上很多因為猶豫不決，又或者故意猶豫而把事情耽誤的聰明人不同。
不覺得再來一顆椰果就能延長時間的綠髮蘿莉抬起頭，看了看天空中那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一次見到的美麗太陽。
在一陣會幫她選擇的小跑之後就就好像是一條游魚般躍入了海中。
而坐在椰樹下看著視線中那瞬間就毫無波瀾的海面，枯骨卻仍舊沒有發表什麼建議。
雖然，在發現綠髮蘿莉的靈魂在拿到那顆椰果后就開始快速升華，乃至跳入海中綻放的璀璨光芒時，他就已經想要反悔之前自己做出的放養決定了。
要以崩潰這具身體的代價將她捉回來嗎？
思考著。
枯骨有些猶豫，這一次才開始一點點的遊戲和一個看起來很是美味的優秀靈魂都讓他難以抉擇。
沒錯，枯骨就是之前所說的那種，因為猶豫不決而把事情耽誤的聰明人。
同時，也是一個貪婪之心永無止境的怪物。
……
轉瞬。
枯骨已經在這座孤島上生活了很多天了。
而那綠髮蘿莉安傑妮也從入水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不過，依靠著那些生長在海邊的椰子樹枯骨還算生活的不錯。
因為沒有獲得味覺的關係，枯骨可不會像平常人那樣容易對同樣的食物產生厭煩。
或許是這座並沒有多大的海島並沒有偏離航線的原因吧。
這幾天並沒有發現千篇一律的海面和之前有什麼不同的枯骨，在海平線上發現了一艘應該不到三十米的海船。
「看起來，我總算是不需要動用那些隱藏的勢力幫忙了。」
扶著光滑的椰樹樹榦。
臉色在低沉吟唱的咒語聲中一下子就蒼白了起來。
疲憊感瞬間席捲全身的枯骨，已經能夠看到那艘海船在停頓了一下之後便向著他腳下的這座無人島航行過來的未來。
而過了很長一會兒，那艘在海平線上如同一顆米粒一般大小的船隻也正如同枯骨之前看到的短暫幻像一樣，停靠在了這座小島旁邊。
拉起一半的船帆。
解放沉重的船錨。
放下髒亂不堪的船板。
一個個就像是從垃圾堆里打過滾一樣全身都散發出魚腥味的胡碴大漢徹底破壞了這個小島的安寧。
只是。
對於正坐在椰子樹下大口進食著椰汁和椰果補充體力的枯骨，這些大漢卻是擺出了一副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樣子。
眼中閃爍著貪婪的他們，互相戒備著，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向著這座無人小島那空無一物的中心跑去。
雖然，在他們的幻想中那空無一物的小島中心應該堆滿了黃金和寶石。
「真是一群笨蛋。」
丟掉手中那很快就空無一物的椰子殼。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沙子，臉色和體力都已經恢復了一些的枯骨，身上仍舊是那幾塊遮羞的白布，徑直走向了那艘停靠在小島旁邊的蓋倫式海船。
走進一看。
這艘相對來說體積只是平常的海船並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而墊腳走上那船甲板后，前些日子才剛剛見過一些世面的枯骨卻是更加失望了。
原本在利用視覺來施展精神法術之後，發覺這艘船上都是些慾望異於常人的傢伙的枯骨還以為這是一艘海盜船呢。
可是。
現在一看船首炮位上，那孤零零隻有三門的可憐大炮。枯骨卻是已經知道他的想法大錯特錯了。
這點數量的火炮不說是海盜了，比起某些個人建立的商船都有所不如。
想來，他們那並不堅定的精神也是因為經歷過一段漫長的海上旅途吧……
也沒有讓枯骨等待多久。
沒有留下一人看船的那些胡碴大漢們就已經罵罵咧咧地走回來了。
其中。
一個頭戴三腳帽，行走在眾人最前方的傢伙好像就是這群人的船長。
「真是一群蠢貨，說什麼看到黃金了，也不想想看這樣在航線旁邊的小島上怎麼可能有那種東西！」
不停的嘴碎著。
和身旁那些臉上布滿失望的船員們有氣無力的再一次登上海船。
這個面容消瘦陰狠，臉上卻意外沒有什麼疤痕的傢伙自然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探查這艘船隻構成的枯骨。
只是。
在一愣之後，這個眼中瞬間茫然了一下的海船船長卻是指著枯骨對身後的那些大漢們高聲訓斥了起來。
「看看看看，你們看看人家湯姆，哪像你們這群混蛋一樣一看聽到有黃金連船都不顧了。」
「還有，之前是哪個混蛋踢我屁股的，給老子站出來！」
怒吼著，這個身穿一件破爛皮夾克的蓋倫船船長還特意瞄了一眼站在人群中，臉上有個五指印的某人。
而那發現被自家船長再次盯上的少年自然是渾身一陣顫抖。
口中想要說出的實話也只能是在緊張中憋回了肚子里。
那一腳真的不是他踢的啊。
不過。
不得不說這個還算是眉清目秀的小傢伙運氣不錯。
因為枯骨可不想看這些傢伙那除了亂糟糟之外估計一點都沒有意思的打鬥的關係。
在一陣茫然之後，剛剛還分別準備看戲和打人的船員們和船長，就像是沒事人一樣。
收起船板，收回船錨，放下船帆，開始操縱海船繼續像著原來的目的地航行。
就連那個差點被打的當事人，樣貌眉清目秀的西維斯，也只是依稀記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麼。
然後，就在海船船長「別想偷懶！」的喝罵聲中把身上的違和感徹底忘卻了。
……
日月輪轉，晝夜交替。
雖然沒有在布斯卡的大船中過的那樣舒適。
可是這一次真正開始的海上航行卻是讓枯骨學到了很多。
不論是如何在海中大致推斷一下自身的方位，又或者是辨識夜空中的星辰，他都得到了真正的實踐。
甚至，如何在船隻航行中吊起一條條大魚這種……稍顯雞肋一點的事情，理論知識幾乎全部點滿的枯骨也都已經成功過幾次了。
不過可惜。
這麼些天相處下來，他和這艘船上的那些海員關係仍舊只是一般般。
即便，那些船員在枯骨完成各種理論的實際操作之後總是會在旁邊喊666……
噹噹當。
「湯姆，到岸了。」
一陣恰到好處的敲門聲之後，通知完枯骨的那位海員，沒有任何留戀便離開的腳步清晰的表明了他們和枯骨之間最多也只是認識的程度。
而並沒有在意這些小事的枯骨，在將那本也不知道又被寫上了什麼的棕色書籍放回儲存空間的之後。
這些天來直接佔據了船長室的他，也總算是離開了這裡。
穿過海船的甬道來到甲板，
看著視線中這個讓他有些熟悉，但是卻絕對不是芬蘭德的海港城市。
枯骨無聲的笑了笑。
「多倫斯，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