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冤枉
他的錢包在我的口袋裡,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剛才要不是趙醫生手快拽開了我,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現在怎麼辦?這東西絕對不能露眼。
可他精心為我準備的好戲,能輕易放過我嗎?
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心急如焚,站立不安,捏著錢包的掌心都在冒汗。
他不肯罷休,企圖繞過前面的趙醫生來拉我。
嚇得我趕緊往後退,一下踩到不知道什麼東西,緊接著一個寬大的胸膛把我接了過去。
我回頭,看到歐陽俊朗的臉,如遇救星。
只是還沒開口,他的手就伸進我的衣服兜里,飛快的把錢包掏了出來,神不知鬼不覺的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假裝與我擦肩而過,走過去跟趙醫生並肩而立,擋住了病人:「幹什麼呢,大吵大鬧的,這裡是醫院,你會影響到其他人的。」
病人怒,指著他的鼻子:「你給我讓開,她偷了我的東西,我還不能鬧了?」
歐陽扭頭看我一眼,面無表情:「過來。」
我聽話的走過去。
他又說:「把白大褂脫了。」
我脫了,遞給他。
他很粗暴的將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倒出來,紙筆等掉了一地,就是沒病人的錢包。
他乾脆把白大褂扔過去:「找找看,哪個是你的錢包,你可不要告訴我,你的錢包長成了一支筆。」
病人啞然,不信邪的在白大褂上翻來翻去,結果自然是什麼都沒有的。
疑惑又惱火:「不可能的,明明是她拿的,肯定被她藏起來了。」
歐陽蹙眉:「比如呢?她能藏到什麼地方去?」
病人噎了一下,立馬指著我的衣服口袋反擊:「衣服,肯定是藏在衣服里。」
歐陽依舊面無表情:「那要不要她脫光了給你看?」
語氣戲謔,十分不滿。
病人倒是當真:「那最好。」
歐陽臉瞬間垮,用眼角看著趙醫生,冷冷一句:「打電話叫保安,然後報警。」
他還真是有底氣,我偷偷伸手拉他的衣角。
別啊大哥,錢包還在你口袋裡呢,咱還是低調點好。
他不理我。
趙醫生很聽話的掏手機,先叫保安,然後準備打110,聽話得像個小跟班。
還笑嘻嘻的跟歐陽說話:「叫警察的話用什麼名義好?」
歐陽:「強姦未遂。」
脫口而出,那是想都沒想啊。
趙醫生又問:「證據呢?」
歐陽:「耳朵上的咬痕。」
趙醫生:「收到。」
兩人一唱一和,把病人搞得心慌意亂起來,趕緊阻止:「你們不許報警,我才沒有強……強她呢,這是、這是我自己磕傷的。」
歐陽挑眉瞟他:「那就更加要報警了,在我們醫院磕傷,可大可小啊。」
他氣結:「行了行了,偷東西的事我也不跟她計較了,可她態度不好,還罵人,總得懲罰吧。」
懲罰?憑什麼,我什麼都沒幹。
可不等我辯解,歐陽一口就應諾了:「好,罰她扣除當月獎金。」
我……
行,反正我實習生,壓根沒獎金。
這時他又一句:「罰款三百,以儆效尤。」
三百?我一個生活費才兩百,就算不吃不喝也還要倒貼一百,矮冬瓜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為難我呢。
我:「憑什麼,我壓根沒……」
做錯兩個字沒出口,歐陽冰冷的目光投過來。
我閉嘴了,清晰的感受到他眼裡的厭惡。
是厭惡!
這種感覺,真是跟嗶了狗一樣,委屈得連哭都哭不出來。
病人這才不鬧了,甩手走了回去。
走廊的人指指點點的散去,幾個護士跟護士長也沒在說話,各自忙活。
趙鈺拍了一把歐陽的肩膀,轉身回了辦公室,留下我跟他靜靜的站著。
他沒說話,我蹲下去撿地上掉落的紙筆等東西,還有那件被踩髒的白大褂。
撿著撿著,眼淚就出來了。
沒有去擦,怕他看見。
半天之後他才蹲下來幫我,可我早就收拾好了,起身避開他的正臉,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我先去幹活。」
他拉我,我躲開了。
沒有生氣,也不氣惱,只是覺得無力。
被自己喜歡的人厭惡的感覺,真是落寞而難受。
他也沒繼續糾纏,輕易的放我走了。
護士長又找我談話,說了幾句不輕不重的責備話。
她的不為難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還以為她要藉機懲罰我呢。
不過看她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這個病人不好伺候了,讓我管,就是想看我別他刁難,泄泄氣而已。
至於為什麼,不言而喻了吧。
我只是不懂,像廖科長這種我甩都甩不掉的鹹魚,她究竟稀罕個什麼玩意。
護士長雖然不那麼青春靚麗,但好歹也是半老徐娘,風韻猶存的,怎麼就陷在那種滿肚肥腸的老男人里了呢?
護士長離開后,莉莉姐的安慰徹底證實了我的猜想:「曉曉,你也別放在心上了,做我們這行的,什麼人都能遇上,就剛剛那個病人,刁難咱們護士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上次在生殖科捐精,還讓那些護士給他上手呢。」
原來他一直是個變態,不僅僅局限於我。
我還是很感激她的,這種時候,不躲著偷偷笑話我的都算是好人了吧。
我:「謝謝你莉莉姐。」
莉莉姐笑了,臉上有兩個小酒窩,甜美可愛:「謝什麼啊,大家都是同事,再說了,我曾經還不是你這樣過來的,誰還沒被刁難過啊。」
這話很暖心,如果忽略掉她那晚設計讓我撞破廖科長跟不知道誰的姦情那件事的話。
人總是那麼自私又矛盾,好與壞都是看心情的。
我沒心情跟她扯這些,勉強擠出笑容,敷衍幾句了事。
趁著沒事幹,偷偷的躲回休息里查看還有多少錢。
渾身上下都掏遍了,只有一百多,連一張紅色的都沒有,真是噁心透了這種拮据的生活。
先跟護士長商量,看看能不能等這個月補貼的工資發了在交罰款。
到時候除去上交給矮冬瓜的,我還有兩百塊,再加上這裡一百多,罰款就夠了。
可我下個月的生活費就只剩下不到三十塊,平均下來每天一塊錢,也比喝西北風強,大不了就全部買米,每天三頓白米飯。
人總不能被尿憋死吧。
我去找護士長,李紅梅說她在醫生辦公室:「三百塊錢呢,你捨得啊?」
不捨得。
她又調笑:「也對,你只要在徐玲面前搖搖尾巴,嘩啦啦的錢就自己掉下來了,這麼點小錢,也不看在眼裡了。」
明明是半斤八兩,她奚落我的時候,難道良心不會痛?
心情並不好,沒打算搭理她,提步繼續走。
她張開雙臂擋住:「幹什麼,很著急著去給錢?果真是跟之前不一樣了啊,傍到歐陽醫生這個大款了,也不愁沒錢花了,我還真羨慕你。」
這就過分了,我回敬她:「羨慕我什麼?不就是幾個小錢嗎,哪裡比得上你傍上廖科長,以後就能平步青雲了。」
她臉秒黑,呵斥我:「你給我閉嘴。」
四處張望一眼,又道:「你少在這裡信口雌黃。」
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本來就黃得跟黃河水一樣,還以為自己有多清白啊。
不想跟她一般見識:「就當我信口雌黃算了,你緊張什麼。」
她噎住了,最後警告我:「以後不許再說。」
我笑:「看心情吧。」
看她生氣,莫民的很爽。
本來就不爽,自己找送上門找懟,怪我咯。
推開辦公室的門,進去的時候剛好看到護士長從歐陽手裡接個幾張百元大鈔,那場景就跟受賄似的。
護士長說:「歐陽醫生,你這樣會慣壞她的。」
歐陽輕言:「沒關係,本來就不是她的錯,是我為了息事寧人,強加給她的。」
護士長似乎有些氣鬱,可沒再說話,轉身要走。
一轉身就看到卡在門上,欲進不進的我。
走過來哼了一聲,聲音很低的一句:「真不知道你走了什麼狗屎運。」
我沒搭理她。
護士長走了,歐陽才朝我伸手,暖暖一笑:「曉曉,過來。」
我沒動,明明已經不生氣了,可還是倔強的不想動,很無力的感覺。
他比我倔強,我不動,他的手就一直伸著,好像我不過去,他永遠不會放下一樣。
我很容易心軟,看著他那麼伸著,莫名的就於心不忍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腳已經老實的抬了起來,手安安分分的放到他的掌心。
他捏得很緊,滾燙的掌心有點灼人。
他把我拉進懷裡,坐在他腿上,力道不大,全靠我的主動。
真的是好犯賤啊。
他下巴抵在我的脖子里,聲音很輕柔:「對不起曉曉,讓你受委屈了。」
那一刻我很不爭氣的紅了眼,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委屈得像個孩子:「我沒有偷他的錢包。」
他笑:「我信你。」
信嗎?真的相信我嗎?
本該興高采烈的時刻,我腦海里閃過的卻是他厭惡的眼神。
我沒有安全感,我害怕,怕有一天這種厭惡的情緒會變成常態,就好像矮冬瓜對我媽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