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人頭燈柱

  一夜無話


  『轟隆！！』


  巨大氣浪好似波紋，迅速向四周蔓延，視野扭曲、腳步聲如雷，更有尖銳的爆鳴聲將整個地下居所的空氣蒸發，灼熱而暴躁。


  彷彿一夜的幽靜，反而讓這地下居所積攢出了火山般的喧鬧，此刻噴薄而出！


  「兄弟們！目標出現了！領取戰鬥服，有啥保命的東西統統帶上！這一戰必須干他娘的漂亮，好好給讓毒狼大人看看！」


  十字架地下居所的中央，兩艘空間飛梭漂浮離地，幾個小頭目賣力的嘶吼著，雙眼通紅，看著飛梭下，一排排星寇兀自消失在原地，出現在飛梭中。


  遠方，更有道道全副武裝的虎狼之輩，快速掠來，不少人臉上掛滿殘忍的興奮，雙手都在顫抖。


  『咔，咔嚓……』


  大量沙石落下，便見飛梭上那厚重的地表忽而緩緩向兩旁裂開，好似一隻巨人的眼睛，抖落睫毛上的塵埃，露出灰濛濛的天空。


  「哈哈，走走走！」


  幾個小頭目相視一笑，不盡殘忍與陰毒，迅速進入飛梭。


  『嗖嗖！』


  接連兩聲清脆的空氣穿梭聲響起，便見這兩艘空間飛梭轉眼間便出現在萬里高空之上，在短暫緩衝下，兀自消失不見。


  「咳咳，帶路吧……」


  臭氣熏天的小巷中，司空小心避開幾根黃白之物，看向遠處逐漸合攏的地表。


  那裡的喧鬧，似乎完全無法感染東九區的安靜。


  虎頭鼠扒掇垃圾的細碎聲、兩側低矮透風屋舍中起伏有序的鼾聲、更有風的嗚咽，讓這清晨的東九區，浸泡在一灘死水中。


  了無生機。


  見此，司空皺眉。


  「老大，沒辦法，咱們東九區的都是其他區域退下來的老弱病殘，意志消沉，好久都沒去星海里打獵了。那幾個二維，除了鬼臉外，還是毒狼從其他區域劃分過來的。」


  一個拖著條合金假肢，滿口熏黑板牙的猥瑣漢子看到司空的表情，嘆了口氣，為司空解釋道。


  而此人，便是昨日第一個向司空獻上份禮那人，名叫東老頭。


  十多年前，東老頭也算是一條錚錚漢子，只可惜一次星海打獵時，碰上了硬點子，飛梭被人打爆、頭目也被手刃，屍骨無存。


  只有連他在內，十多個還算機靈的星寇奪了一座求生艙，九條命足足丟了八條，這才逃回了狼星。


  而當初十多個大難不死的星寇，到了現在，只剩下兩三個。


  有的是舊病複發，更多的，卻是死得不明不白，赤條條連褲衩都不剩一根。


  看著暮氣叢生的東九區，司空壓下心中的思緒，埋著頭跟東老頭匆匆走出東九區。


  他要去找一個人。


  偌大的狼星，平日里也聚集著數百星寇，自然也有醫生之流，甚至因為星寇這個『行業』的危險性，受傷斷骨都是常態，這些會醫療之術的醫生，更被當作祖宗般供養，成了香餑餑。


  而離東九區最近的，便是一名叫做古佛爺的醫生，擅長臨床及器官移植手術，對內傷頗有心得。


  而司空身受火毒，傷勢只好了五六成，又不敢繼續動用基督寶血療傷，只有去找這古佛爺。


  甚至，說不定還能從古佛爺身上，找到如何祛除基督寶血中的邪性的法子。


  『不行，我總不能空著手上門啊，總得提點禮物。』司空暗忖。


  當然，假如司空知道這『懸壺濟世』的古佛爺，打過他肺葉的主意，甚至想切下一塊，那他上門送的禮物就是名晃晃的刀片了。


  敢打我身體的主意，全部亂刀砍死！


  …………


  『哐，哐，哐……』


  好似陰風吹在腐朽窗沿上，陣陣低沉敲擊聲傳來，有重疊的巨大黑影細細潰動著，然後便是逐漸清晰的腳步聲，蓋過了陰風的聲音。


  『噠！噠！噠！』


  宛若一滴滴鮮血落在光滑的地面，清脆而乾淨，但在聲音的深處，卻死死捂著猙獰的絕望吶喊。


  一豆飄渺的燈火拉長出一個人影。


  人影坐在窗子前，似乎是在埋頭書寫著什麼，伸長的手時常舞動著。


  『咻兒……』


  忽而，一股強烈的陰風打著捲兒吹熄了燈火，人影陡然消失。


  但卻在窗子后，隱隱折射出了無數點幽綠磷光，就好似無數雙眼睛。


  「把我的頭，還給我……」


  司空有些冷。


  換了身貼身舒適的乾淨衣服，光能清潔系統和反重力裝置健康的運轉著，遠不是當年他在杜衡星上的反重力服可比。


  胸口前，有一根雜色狼毫模樣的刺繡，有陣陣雷電的酥麻從刺繡上傳出，讓他的細胞陷入活躍狀態，緩緩強大著。


  這身衣服便是小頭目才能享有的特權，叫做『狼侍』，那根雜色狼毫刺繡更是精妙的遊離電荷轉化樞紐，可以潛移默化的改變穿戴者的身體素質。


  怪不得權勢一詞，如此撥動人心。


  「地下居所不是有自然氣候模擬系統么，怎麼這個地方這麼冷，跟針扎一樣。」


  司空疑惑，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大好，哪怕穿有狼侍，此刻也是凍得臉龐通紅，跺著腳前行。


  便見這是一條傍山小徑，說是小山，也不過是地下的一片巨大鐘乳石。


  不遠處，一條散發著氤氳煙霧的的地下河流淌過，聲音清脆入耳。


  小徑上濃厚的陰影，刀也割不開，針也刺不透。分明已是清晨，小徑兩旁還亮著疏落的燈柱，有熹微燈光從燈柱上灑下。


  忽而，司空停下了腳步。


  便見那燈柱上的光源，居然是一顆顆頭髮乾枯、張著嘴的頭，那絕望而瘋狂的神色凝聚在臉龐上。


  每個頭顱嘴裡都含著一顆嬰孩拳頭大小的發光彩石。


  「司，司空大人，小的就送你到這了，一直沿著路走到底，便，便到了……」


  東老頭看著這一根根人頭燈柱，臉色變得驚恐起來，哆嗦著拱手。


  還不等司空回答，便匆匆轉身，好似頭上坐著一頭厲鬼。


  司空眼中精光一閃，小徑走到此處，那冷氣幾乎凝結成實質。


  「這哪裡是冷啊，分明就是濃郁不散的陰氣！」


  司空冷冷開口，抬頭看著隱沒於濃郁陰氣深處，那坐落在鐘乳石頂部的建築。


  古老的西方別墅，牆體灰白，巨大的十字架屹立在牆頂，隱隱有扭曲的人被釘在十字架上，有昏暗的燈盞照明了別墅前的路。


  司空的鼻子抽了抽，聞著了淡淡的腥味。


  這是血的味道。


  「古佛爺？倒是取了個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