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經羽龜
宋遠師兄這麼晚了，不知是要去哪裡。
但見那飛雲簡高高飛起，直穿過山後高崖，飛向雲底。
尚雲趕緊將垂絛蟲發射而出，借著這拉扯回收之力，在崖上來回跳躍，勉強能跟上宋遠。
他這幾年來，丹青之術並未練得多深，倒是這使用垂絛蟲一事，練得出神入化（因為垂絛蟲幾乎不需要消耗靈力），論及世間，只怕無人能及。
不過想必也不會有哪個丹青師想要練這垂絛蟲吧……
……
天上飛雲簡越飛越急，他也越追越急，轉瞬之間竟似已經追出有十來里的路程。
他突然記起衛海曾囑咐過他，若遇到這種情況，得第一時間通知他。
尚雲一邊追，一邊從寒玉卷中將示警蟲喚出來，放到腰上。
這示警蟲本是一對兒，衛海那裡還有一隻，兩蟲雖隔百里，也能彼此感應，身上便會亮起來，宛如螢火一般。
他和衛海約定好的，若遇到危險或是突發情況之時，便將它喚出來。
衛海那邊得到信號就會來支援他。
……
正當尚雲覺得要追到天荒地老之時，這宋遠突然停了下來。
飛雲簡緩緩而降，落到一段山峰腰上。
尚雲趕緊潛伏氣息，慢慢靠近。
月色如水，將山壁照的白光如雪。
離得近了，尚雲這才注意到，原來這山壁之上，孤零零有一個漆黑洞穴。
此時宋遠正站在飛雲簡上，凝神看著那洞穴，不知在等待什麼。
尚雲暗自納悶，想必這洞中定有古怪，只是看宋師兄模樣，也不進去，卻不知是為何。
過了盞茶時間，只見得天邊突然劃過一道光影，筆直地落到地上，與宋遠相隔不到十丈距離。
只聽那人笑道，「你倒是挺準時的嘛！」
卻是個女子聲音。
尚雲抬眼看去，只朦朦朧朧，看見一個俏麗身影，比小師妹還要嫵媚幾分。
他心中訝異，這南屏山中，除了師妹之外，怎會有其他女子？
宋遠抬頭看了那女子一眼，拱手笑道，「亦霜師妹不也一樣守時嗎？」
聽到這裡，尚雲暗自思忖道，他既然叫她師妹，這亦霜只怕也是丹青門中人，難道說她不遠千里來此，就是為了見宋遠師兄一面？
這男女之事，尚雲本也懵懂，但早先在穎川郡修習聖人儒學，也知道這非禮勿視。
他打定主意再看一會兒，若是兩人在此幽會，自己便就此離開。
兩人寒暄一會兒，不約而同看向山壁洞穴。
那女子聲音由淡轉冷道，「這經羽龜仍在洞中嗎？」
尚雲心中一驚，這經羽龜乃是一種罕見之物，最喜歡收藏丹青簡，若是它的藏身之處，必然會有丹青至寶。
原來這兩人是為這洞中丹青簡來的。
「這經羽龜在南屏山中，確實是出人意料，怪不得我師父找了它幾十年也一無所獲。」亦霜眼珠一轉，道，「不過宋師兄怎知寶藏仍在洞中？以張賢師伯的本事，只怕早就發現此事了，又怎會輪到我們？」
宋遠笑道，「師妹有所不知，這洞中早有高人施下禁制，便是張賢師伯的追靈術也查不到的。我師父當年也是機緣巧合才得知其所在，只是敵不過這洞中之人，才未有所獲。」
那女子聽完，一連串冷笑，道，「你師父裴顏也敵不過，我們兩個後生如何能成事？」
「這點師妹倒不必太過擔心，我已經試探多次，這經羽龜雖然強大，卻總是發揮不出實力，否則我只怕早已命喪黃泉，縱然師父裴顏在世，也不能全身而退。所以宋某認定它應是這洞中之人的御靈。」
此言一出，尚雲心中猛跳了一下。
丹青御靈，若是無主，便可隨心施能，取的是天地精氣，可若是有主，除非主人靈力強大，否則御靈能力便會大打折扣，一來是御靈自身神通受制，需仰仗御主開啟，二來御靈施能，必要消耗御主靈力，又或是反噬御主，故而不能全力施為。
聽宋遠說來，這經羽龜若是不能全力施為，確實應是有主的。
可有一點尚雲不是很明白，御靈認主，是一件極難的事情，若非御主實力到達一定境界，是不可能降服御靈的。
這經羽龜是最高品階的御靈，可用【丹青之主】相稱，若讓它成為御靈，難以想象這御主是何等高人！
那女子也說出尚雲心中所想：「便是它有御主，可能降服經羽龜之人，只怕得是南華祖師這種實力的才能辦到，我們兩個後生，又怎能敵得過？」
宋遠笑道，「這一點我早就已經想過了。可這人並非草木精怪，總有生老病死，哪怕昔日收降經羽龜是何等神通，可如今卻不見得。亦霜師妹設想一下，就像我先前所說，若是這洞中之人實力尚存，我又如何能全身而退？我師父裴顏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我師父上次來探，已是十年之前，當時雖然敵不過，卻也重傷了他。如今想來，他怕是傷重難愈，如今愈加衰弱，便連十分之一的功力也無，故而我們才有機會。」
這宋遠城府頗深，又是乘人之危，尚雲心中早把他罵了千百遍，只道自己怎會有眼無珠，相信這個卑鄙小人。
那女子笑道，「看來你師父對你不錯啊，連這等辛秘之事都告知於你。」
宋遠笑而不語，並不否認。
「那你可有何計策？」亦霜淡然問到。
「調虎離山。」
宋遠一張臉隱藏在黑暗之中，彷如鬼魅一般，從牙縫中吐出幾個字來。
「論實力，我二人全力施為，只怕也不是這經羽龜的對手，故而應避其鋒芒。它雖然厲害，可速度卻不快，若是師妹能用你那輕雲獸將它調走，我們便可藉此機會突入洞中。這御主若是沒了御靈，必然敵不過我的鐮賁獸，御主一死，這御靈便隨之而亡，洞中寶藏就都是我們的了。」
這御靈本是虛妄之物，與御主結為互守關係，得用御主精血，將它由虛化實，締結同生共死之約。
故而御主去世，則御靈也會身歸混沌，只有日後機緣巧合，才能從丹青之海中重生。
如此聽來，這調虎離山之計，對這洞中之人卻是大大不利。
尚雲心中狂跳，竟隱隱為這洞中之人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