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約定
衛海見他表情痛苦，癱到地上，也不知情況如何。
過了一會兒尚雲睜開眼來。
他清晰記得，最後關頭，那如墨色般的邪火，幾乎吞噬了所有的光亮，最後只剩下一個拳頭大小的光球……
也不知道這是否是他的「容器」。
尚雲盤腿坐起來，雙眼重又閉上，嘗試著用師父所授的聚靈之術。
空氣突然一緊。
衛海在一旁坐著也彷彿感受到了他腦中傳來的巨大吸力。
一絲光亮從空中漂浮而過，緩緩進入尚雲腦中。
雖然微弱，但是尚雲卻清晰感受到了，那存在魂器之中的一點小水花。
若是丹青可以轉化成靈力貯存在魂識之中，則代表這築靈已經成功。
他心中一喜，睜開眼來。
「多謝師兄！」尚雲匍匐到地，對著衛海便是一拜。
衛海面上一笑，「恭喜師弟築靈成功。」
這聲音由淡轉冷道，「你不用這麼客氣，記得答應我的事情。」
跟蹤宋師兄是嗎？
尚雲點了點頭，低頭沉思片刻，既然是答應下來，就不會反悔，只是……
他抬起頭來，看著衛海問道，「宋師兄本領高強，我剛入這築靈之境，若在暗處監視師兄，必然逃不過他的眼睛，若是他要去往何處，我又無力跟隨，這要如何才好？」
衛海嘴角微張，開心笑道，「你若不問，我還不用你幫這個忙了，果然師弟聰慧非常。」
他說著話，手指從膝上丹青卷中挪了下去。
那個位置，只有一副刺客圖。
殊不知，衛海早就做好打算，若是尚雲非他心中人選，不等他出門，便要讓他就此殞命。
尚雲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
「這些我當然想到。」衛海正襟危坐，看著尚雲道，「你現在得以入築靈境，便可以使用一些最粗淺的丹青術，我會教授你兩個圖法，讓你可以不被發現，又能跟蹤他。」
丹青之術，本就是通過丹青駕馭虛妄之物，只是這駕馭丹青一事，本就是逆天之舉，會遭受反噬之力，且要消耗靈力，所以靈力不同的人，可使用的丹青也不相同。
衛海傳授尚雲的兩個圖法，一個可以隱藏自身氣息，改變身形顏色融入四周環境，不被人察覺，稱為【潛身圖】，另外一個是【輕身圖】，可使身體變輕，只要有靈力，便能日行千里。
尚雲將兩個圖案牢牢記下，錄在寒玉卷中。
看到寒玉卷之時，衛海眼中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光亮，轉瞬之間又化成淡漠表情。
衛海與尚雲，皆未到這御靈境，便不能支配高階的丹青御靈，類似蘇墨這種，本是丹青劍靈，可以自主行事，若是不用高階功法，便不會消耗丹青師本身靈力。
所以，衛海無法通過御靈來進行這跟蹤之事，只能假託給尚雲。
不過這兩個圖法，雖然粗淺，卻不尋常，饒是張賢也不知道，故而尚雲學了這許多功課也未聽過它們。
尚雲不疑有它，只道是自己入門尚淺，還未習到這兩門圖法。
「還有一事。」尚雲正欲起身，又回頭道，「這跟蹤一事，總得有個期限吧？」
衛海面上一愣，繼而笑道，「三月為限，三月之後，你我互不相欠。」
「那便好。」尚雲笑了笑，開門出來。
……
到得房中之後，尚雲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一心回憶著今夜發生之事，覺得頗為奇怪。
這築靈之術，便是師父也不知道，他又是如何學來。
衛海師兄平日沉默寡言，卻暗藏許多心思，看他如此年輕，定有高人在他後面，日後得多留意他一些才好。
現在想來，這幾個師兄都有一些問題，卻不知他們都藏著什麼秘密。
……
時間匆匆而過，眼見就要到這三月之期。
尚雲跟了宋遠這麼久，也沒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這兩個多月，尚雲雖已經成功築造魂識靈器，可這容器在邪火侵蝕之下，總不見長，按常理來說，丹青師若是能入這築靈境，那麼按部就班修習，三個月魂器也該成長一倍，到達半個人體大小，可尚雲這魂器，本就築練得極小，又要抵抗外面邪火侵蝕，長得極為緩慢，甚至於有倒退的危險。
尚雲心中頗為惆悵，更不敢將自己已入築靈境一事告訴他人。
若不用探靈術來查看，也沒人會發現他已突破築靈境這一事實。
張賢於今日授課完畢，宣布要外出月余，囑咐眾弟子要勉力用功，回來檢視。
他們對此也頗為習慣，張賢每隔一段時間便要外出雲遊，一是回丹青門中交接彙報事務，另外一方面是為尚雲尋這驅除邪火之法。
他對尚雲之好，尚雲是銘記在心。
只是越是這樣，反遭至吳青和崔岱的嫉妒。
尚雲倒沒放在心上，只是吳青之前出言不遜，辱沒恩師一事，他卻永遠記得，只想有朝一日定要把它討回來。
……
在這看似和諧的短短歲月之中，卻有一人甚不開心。
張怡只覺得尚雲最近變得極為奇怪，每每空閑之時去找他都不見人。
尚雲平日里也很少跟人說話，顯得越加孤高冷漠。
只見她臉上愁雲慘淡，很不開心，心道，莫非是因為年紀長了，兩人之間便因為男女身份疏遠了不成？
倒是吳青和崔岱極為開心，他們本就喜歡張怡，正好藉此機會多親近於她，這幾個月中也沒來找過尚雲麻煩。
……
圓月高掛，尚雲卧在宋遠對面的屋頂上，用【潛身圖】靜靜地監視他房中的情況。
再有兩天便是三月期滿。
魂識之中，那如水靈力緩緩蒸騰，正是潛身術消耗所至。
尚雲現在的魂器能夠注入的靈力上限，也只夠潛身術消耗三個時辰。
他每日在此地等潛身術耗盡便回房中。
此時已經過去一個時辰，再有兩個時辰，今日便算過去了。
正是這時，牆角出現了三個人影，躡手躡腳，不多一會兒，便出軒外去了。
尚雲心中一痛，他認得那抹俏麗身影，正是張怡。
另外兩個，想必是吳青和崔岱。
尚雲臉色一黯，低眉道，「師妹有了新玩伴，便對我疏遠了么？」
暗自神傷之時，宋遠房門突然開了一條細縫，走出一個人來。
尚雲的心重重一跳。
這高大身形，面白無須，正是宋遠，只見他左顧右盼，確定無人，突然喚出飛雲簡，整個人跳到簡上，順著牆頭攀升高飛而去。
糟糕！
尚雲心裡驚呼一聲，趕緊將手指咬破，在卷中將【輕身圖】劃去。
他身形一翻，從屋頂上輕飄飄落到地上，便如一支離弦之箭一般向軒外疾馳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