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周慕灃和周慕清到底也只是在林府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便就是帶著一大幫子人，向著嘉興方向去了。
只是同行的人，除了榮國府賈赦派給的20個護衛，居然還有林如海給的，一個林家的管事和嬤嬤，還有一些護衛僕從。
所以本來只是簡單的，回嘉興祭拜母親的行為，最後卻成了足足不下50人的，一個長長的隊伍。
對於林如海指派給自己的人，周慕清是欣然的接受了。
再怎麼說林如海現在，也是作著朝庭的二品大員的人。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
能夠借取一下林如海的勢力，震攝一些心懷鬼胎的宵小之輩，周慕清自然是十分的高興。
面對著林黛玉的十分不舍，周慕清最終是許下了，儘快回來的承諾。
「林妹妹也知道家中，將我姐弟兩個過繼了出去。怕是在嘉興老宅，我們的日子也十分的不好過。
倒是祭奠了母親之後，要是妹妹不嫌棄的話，到時可別怪我到林府來打攪你們了。」
林黛玉倒是頗為的喜歡，周慕清大方爽朗的性格，這時候卻是連聲的說道。
「姐姐能來府中做客，待遺是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嫌棄姐姐呢？」
最終姐弟兩個和柳湘蓮，在眾人的不舍目光當中，緩緩地向著嘉興走去。
雪雁低垂著頭，跟隨著林如海身邊的大丫鬟，向著林如海住的院子走去。
知道老爺定是要問詢，姑娘在榮國府這幾年的光景，雪雁現在卻是顯得頗有些為難。
自家姑娘昨兒個夜裡，就給自己打了警鐘，說是老爺身體不好，讓別拿煩心的事情去打攪。
所謂的煩心的事情，也就是這幾年姑娘在榮國府的生活情況。
雪雁自然知道林黛玉為什麼這樣警告自己，不過就是怕老爺問起來，自己毫不隱瞞的什麼都說了出來，會傷了兩府里的情份。
可要如果這些都不說的話，想到林黛玉在榮國府受的委屈，雪雁又覺得很不甘心。
心中琢磨著一會兒見到自家老爺，自己定要好好的，說上一番才行。
心中想著事情，雪雁的步子越來越慢，漸漸的落在了大丫鬟的後面。
轉過頭來看著一臉低頭沉思的雪雁，這個大丫鬟再也忍不住的開口出聲。
「雪雁你在想什麼呢？這般磨磨蹭蹭的，還不走快點。難不成你還想要老爺，等著你個小丫頭不成？」
雪雁聽出來自己面前的這個大丫鬟，似乎不太和善的語氣，猛的就抬起了頭來。
近乎討好的，卻又是一臉破為懊惱的樣子，向著這個丫鬟討起饒來。
「好姐姐，你別生氣呀！我也是想著，這麼久沒見過老爺，怕是待會兒會問起姑娘的事情，不知不覺就在心裏面琢磨了一番。」
嘴上雖然這樣說著，雪雁的心裡卻是忍不住的唾棄著自己。
本就是在姑娘身邊伺候的人，現在姑娘受了委屈，自己又為什麼要幫著隱瞞呢？
自家姑娘在榮國府里沒有臉面，難不成自己身為貼身丫鬟的就有臉面不成？
「這些事情有什麼可想的，老爺問什麼你就答什麼。難不成你還想要，瞞著老爺什麼事情？」
大丫鬟直接拉著雪雁，就向著林如海住的院子走去。
雪雁跟隨著大丫鬟一路小跑著，嘴裡更是忙不迭的應和起來，更是帶著一絲奉承的意味。o
「姐姐不愧是老爺身邊長久伺候的人，想的事情就是通透，那是我這樣的小丫頭能比的。」
雪雁的奉承，倒是讓這個大丫鬟頗為的受用，不由得對雪雁也是露出了笑臉。
「你這張小嘴兒也就是那麼甜，怪不得老爺能讓你跟著姑娘到那榮國府去。」
……
書房的高凳上放著一盆蘭花，一絲幽幽的香氣在書房裡縈繞不散。
林如海坐在書桌后的椅子上，他的面前放著一杯茶水。
不時的用手撥弄一下茶碗蓋，雪雁聞著茶葉散出來的香味，便像是出自蘇州太湖的碧螺春。
茶葉的香氣，混合著蘭花幽幽的清香，倒是讓人覺得奇異的好聞，更是讓人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你從玉兒進榮國府開始，有什麼事情都全部告訴我，不得有絲毫的隱瞞。」
雪雁偷偷瞄著自己面前的老爺，相對於三年前來說，自家老爺似乎更為的瘦弱了。
那時候太太剛去的時候，者爺就是半條命，都快沒有了的樣子。
雖然現在看著精神頭還好，但是這身體卻單薄的很，自家老爺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而且老爺臉上也顯得很是蒼白，就是臉頰上和嘴唇上，也是一絲兒血色也沒有。
對於林如海的問話，雪雁也是覺得頗有壓力，又有方才大丫鬟的提點。
使就忍不住一水兒的，.將林黛玉這麼久，在榮國府的遭遇說了出來。
「……姑娘已經到京城裡面，那榮國府的婆子，就是進府也是讓我們走的西角門，那可是僕人才走的地方，姑娘堂堂二品大員家的小姐，又怎麼能讓人這樣糟踐。
這些都不說了，按例那邊該為太太守孝才是，可是看他們一個個穿紅著綠的，又有誰將這個事情放在心裡？難不成太太就不是那府里的姑奶奶不成？……」
雪雁一水兒的說著，八越說越氣憤，絲毫也沒有注意到自家老爺的神情。
林如海面色一片平靜，只是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
手指上的骨節分明，都已經隱隱的泛著白色，手心裏面更是被指甲刺破，一絲絲血跡滲了出來。
林如海對此卻是彷彿感覺不到一般，心裏面卻是被巨大的怒火所淹沒。
自己林府千嬌萬寵的，掌上明珠般的女兒，在榮國府居然就是這般待遇。
當初還說什麼對玉兒想念的緊，還說什麼讓玉兒替去世的母親盡孝道。
如今想來也不過就是一個笑話，現在自己還活著在，他們就這樣的，糟踐自己的女兒。
要是以後，萬一自己真的去世了，還不知道自己的玉兒，又會過什麼樣的日子。
雪雁仍就埋頭說的榮國府的事情，自顧的告著榮國府的黑狀。
「老爺你今後可千萬，不能再讓姑娘到榮國府去了。你還不知道，在回來的時候，那府里的人說了些什麼難聽的話。
他們說姑娘家的人都已經死絕了，還說什麼姑娘是肯定，要往榮國府待著的……」
正說的起勁的雪雁，突然感覺到臉上有幾滴水珠，不由的用手抹了抹。
那一手的鮮紅色，卻是將她直接驚呆住了，抬頭向著林如海的方向望去。
只見得剛才還顯得神采奕奕的自家老爺，在他面前的書桌上是一大攤鮮紅色的血跡。
整個人坐在椅子上，胸前月白色的衣衫上面，幾乎全部都被紅的刺目的鮮血暈染開來。
林如海整個人靠在椅子上，頭低垂著，人就彷彿睡著了一般。
「啊……」
十分駭人的吼叫聲，從雪雁的嘴巴里響了起來，本來也就只有十二三歲的人。
哪裡有見過這樣恐怖的畫面，被自家一向視作主心骨的老爺，難不成就在自己面前這樣去了？
那姑娘以後還怎麼辦呀？還是又要去到榮國府裡面，怕是姑娘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書房的門一下子被打開。只聽見「砰」的一聲，守在門外的人卻是一下子涌了進來。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如海現在的樣子，眾人只覺得天塌地陷了一般。
「快去請劉大夫過來，……」
「快讓人通知姑娘……」
「快……」
一時間，眾人就忙碌了起來，雖然人員嘈雜，卻並不顯得慌亂。
可見是平日里對這種情況，眾人早就已經見過，也已經有了應對的方法。
估計也是將林如海昏迷的事情，記在了雪雁的頭上，大家卻是將雪雁都擠在了一邊。
有心的想要上去幫一下忙，可是雪雁發現眾人，似乎都不待見自己的樣子。
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還帶了一絲憤怒。雪雁時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似乎眾人將老爺吐血昏迷，這件事情安在了自己頭上。
難不成是自己有心，想要將老爺氣得昏迷嗎？
自己也不過只是想要，幫自家姑娘叫叫委屈，想著讓老爺幫著姑娘出出頭。
現在出了這種事情，又怎麼能怪到自己的頭上，雪雁現在也只覺得，委屈的想要哭泣。
如果老爺都沒有啦，又有誰來幫姑娘出頭呢？
劉大夫一邊幫著林如海穩定著病情，又吩咐人直接揀了葯去煎，嘴裡更是直接向這些伺候的人吼道。
「你們是嫌自家老爺，活的時間太長了是吧？一個個的都將我的話當耳旁風。
昨日里才吐過一次，不想著好好的靜養一番，現在更是直接昏迷了過去。
既然是這樣，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林大人得這個病，老夫卻無能為力了。」
大夫說著，直接就要提著藥箱走人，門口林黛玉的聲音卻是傳了過來。
「老大夫還請留步，父親的病，一直有你在看著。就是有什麼癥狀，你也再清楚不過。
我知道你也是氣我們，沒有好好照料父親。現在有什麼要忌諱的，還請你一一告訴我，我定會嚴格的按照你的吩咐的！」
劉大夫倒也不是真的想摞挑子不幹，也就是像黛玉說的，氣不過林如海對自己的身體不在意。
都說醫者父母心，林大人在揚州也算的上是一個好官，就這樣白白的丟了性命，大夫也是不願意的。
本來是答應了林如海要幫他隱瞞病情，可是都到了這種時候，要是還不嚴格的按照醫囑辦事，怕是林如海最多也只有兩個月的時間了。
……
怔怔地看著躺在床上的父親，林黛玉的淚水是怎麼樣子也止不住。
原來自己父親真的是生了大病，昨日里看著還是精神奕奕的，絲毫看不出生病的跡象。
原這些都全是他自己裝出來的。
為的也就是想讓自己這個做女兒的，不要太擔心。
握著自己父親略顯冰涼的手掌，林黛玉如同杜鵑泣血一般的低聲的哭訴著。
「父親，你快醒醒，你可別丟下玉兒一個人呀。你怎麼那樣狠的心，玉兒才剛見到你，你怎麼就要睡了過去？
父親你快醒醒，玉兒看你睡著的樣子，好怕呀。你起來陪我說說話嘛！……」
一屋子的人都圍在了林如海的床邊，大家都壓抑著悲傷，看著面前這一對可憐的父女倆。
有心的想要上去勸上一句，卻又有一種插不上話的感覺。
自從賈敏去世以後，林如海舊將這府里的人，大多都遣散了。
再加上本身就沒有一個庶子庶女之類的，就是小妾姨娘之流的也都是，給了安家銀子，讓自己回家去過。
所以現在偌大的林府里，除了林如海和林黛玉這兩個正經的主。
也就只有賈璉這一個，算得上是半個主人的客人吶。
平日里這府里大小的事情，也都是林府的大管家，林全在管著。
只是現在這種時候，自家大小姐和表少爺都在的情況下，材全就是有心，也不好越俎代庖的處理事情。
看林黛玉哭的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林全心裡也明白，估計是小姐現在，也拿不定什麼主意。
也就只得讓人去請了賈璉過來，不管怎麼說，賈璉也是一個20出頭的成年男子。
又是榮國公府未來的繼承人，更是太太娘家的侄兒，處理起事情來也比自己名正言順。
所以賈璉現在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樣子。
林如海在床上昏迷，不醒林黛玉就在一旁守候著。
滿屋子的奴婢小廝，更是在一旁呆立的，就如同木偶一般。
直接的將一屋子的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下林如海和林黛玉父女兩個。
早在剛才管家請自己過來的時候，就將這些情況都向自己說明了，賈璉卻是直接的詢問起大夫，林如海的狀況來。
自從處置了周瑞家的，賈璉就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再不如同以前一般的渾渾噩噩。
昨日里冗林如海那精神奕奕的樣子，絲毫也不像信中說的那樣，生了大病的模樣。
本來還想著請自家抬點一番，現在看樣子確實不成了。
看現在林府里再，林如海昏迷不醒，林黛玉又是一副傷心過度，隨時可以昏倒的樣子，賈璉也只能在心裡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