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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無光

  第24章 無光 

  清晨,顧至走過礁石灘,進入草叢裡一扇隱蔽綠色的鐵門,熟練且快速的輸入密碼,走下了十分之長的樓梯,樓梯間十分陰暗。 

  他每走過的地方都會留有水印。 

  過了好些時間,他才走完樓梯。 

  他咳嗽了幾聲,摸了摸頭髮上冰涼的水,乘坐著電梯來到了居住層,他快步走過每一個房間,走到最裡面時,經過了顧詢慮的房間。 

  林合透過房間門的縫隙看見了他,他便快速將電腦黑屏,不想讓顧至進門看見白色房間里有監控。 

  他也注意到了顧至全身濕透,他走出房間,見顧至直接乘坐著另一個直達頂層的電梯。 

  去往了地下實驗所的最高層。 

  林合知道顧至在意那個女孩,可是他沒有想到顧至不管不顧的第一時間就是去見她。 

  離地面最近的這一層樓是最深處的地面以下的位置,沒有便捷通道。 

  電梯也具有超強的識別功能,能抵達到這一層樓的人不會超過三人。 

  「滴。」 

  電梯門一開,他就快速衝出,跑過一個又一個走廊,只為跑到白色房間門前,打開隱藏在牆面的小窗戶。 

  他抬著頭小心翼翼的望著床上岌岌可危的女孩,他卻看不清女孩的狀態,他那雙和煦的眼睛上並沒有那副眼鏡。 

  眼鏡已經隨著大海飄向了深處。 

  他頭頂處的小白燈照亮了他浸濕的絲滑黑髮,一根根髮絲處的水滴漸漸滴露在他透濕的襯衫上。 

  海水在他俊俏細白的臉龐上留下了來過的痕迹。 

  一眼不眨看著房間里的女孩,他最後還是不忍心再繼續看見女孩瘦小的身軀,低落沒有神的狀態。 

  他轉身靠在白牆門上,襯衫緊貼著他的腹腔前壁及側壁白嫩的肌肉。 

  將頭重重的靠在牆上,皺著的眉微顫,深深的嘆出了一口冷氣,眼角的那一滴水不知是海還是淚。 

  他溫和的眼神不見,卻出現了落寞和沉重。 

  他癱坐在冰涼的地上,比當日在叢林目送顏漫佳遠離里的狀態還有低差。 

  「牛奶杯的碎片。」 

  房間里顧至正在詢問關於顏漫佳的事情。 

  顧至回想到昨天早上,他再一次打開白色房間的門時,無聲無息的走到顏漫佳身後,伸著頭就看見了床柜上已經空盤的餐盤,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走到床櫃跟前時,就看見了一地的牛奶和杯子的碎片。 

  他原本開心的神情看到碎玻璃時,瞬間消失,很是擔心的看著蜷縮在床上閉著眼睛的顏漫佳。 

  他見顏漫佳的雙手放在外面,並沒有明顯傷痕和血跡。 

  便輕手輕腳的叫將餐盤拿起,蹲下用手去拾地上杯子的碎片,不過他的注意力並沒有在碎片上,而是抬著眼,看著顏漫佳。 

  他在心裡勸說自己,也許她並不是不想見的自己才閉著眼睛不動,只是她困了,現在正在睡夢中。 

  不要因為自己的動靜吵到熟睡中的女孩。 

  他的眼睛在女孩那,沒有視力的手邊被玻璃片劃了一個口。 

  他緊緊的閉著嘴,皺緊眉頭。 

  一滴又一滴的血掉落在玻璃片上。 

  他將地面上所有的碎片拾到餐盤裡,隨後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 

  他走出房間后,門立馬合上,沒有任何聲響。 

  「真的沒有傷嗎?」 

  門合上后,顧至停了停腳,這是他心裡的話。 

  顏漫佳感覺到那個人離開了,便睜開眼睛,看見了地上有被擦過什麼的痕迹。 

  她並沒有在意,她從枕頭裡拿出一小塊極其鋒利的玻璃片。 

  陷入了深思。 

  ··· 

  「傷哪了?」 

  顧至緊握著拳頭,低著頭,細微顫抖的嘴裡說出了著三個字。 

  他的話沒有以往了精氣神,以往他的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體現著他文質彬彬的氣質,可是現在他嘴裡所露出的字沒有力量,沒有氣概。 

  林合注意到了顧至狀態,他背對著顧至,緊緊的皺著眉毛,咬了咬嘴唇。 

  女孩自殺的時候,顧詢慮急需一份重要文件,而顧詢慮的助理祁隆也已經跟隨著顧詢慮離開了孤島,而在實驗所里只有他最懂電腦,便讓他進入到自己房間將電腦上的文檔傳輸到他的手機里,之後他不經意間發現了一個吸引這他好奇心的軟體,便打開了它。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白色房間里床上的那個女孩,他才知道顧詢慮隱瞞顧至在房間里居然藏攝像頭,他本想當作什麼也不知道退出軟體,卻發現雪白的床漸漸地染紅。 

  他意識到了不對勁,可是他卻進入不到房間里,白色房間門有面部識別,他坐立不安,他眼睜睜看著白色逐漸變紅,他十分焦急,他不敢去看,便退出了軟體,看到了加密軟體,便想起了應急按鈕,不過卻僅僅只剩三次使用機會,十分之重要。 

  他毫不猶豫打開加密軟體,在要輸入密碼的那一刻,他沒有絲毫猶豫,他知道自己會面臨非常嚴重的問題,也許會因此受到非常嚴重的處置,輸入密碼后,他便趕緊衝出房間。 

  進到白色房間。 

  一隻手垂吊在枕邊好似已經沒有了生機,掉在地上的是一塊血跡痕痕的玻璃片,床邊已經被血染了紅,枕旁的女孩緊閉雙眼,蒼白無神的臉下是血跡斑斑的脖頸。 

  看著床上一息尚存的女孩,那一刻他只恨自己沒有早一步發現女孩,隨後一隊醫生便帶走了女孩。 

  「脖子···。」 

  林合咬牙切齒說出了這兩個字。 

  顧至聽到林合說的話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閃現出那個晚上,那個女孩脖頸后的那道疤痕。 

  顧至楞住了,臉上沒有神色,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再也沒有神,眼微微抖著,就連手也不知不覺的發著抖。 

  「她···竟然···。」 

  顧至的嘴發著抖說話,眼角流下了一滴淚,他轉身,背對著林合。 

  「出去。」 

  林合看見了顧至落下的那滴眼淚,他也能看出顧至的狀態,他很在意那個女孩。 

  昏暗的房間里,顧至一人癱躺在床上,雙手抱著頭,腦海里閃現著一道又一道關於他和女孩時光。 

  停留在他腦海中最久的是那天晚上,他和女孩一起坐在天台上欣賞著皎白月光的情景,女孩講述著她不堪回首的故事,那道關於女孩最不想面對的事情,那道發簾中藏不住的傷疤。 

  為什麼她會親手將那道最害怕的傷再一次揭開,讓自己承受著透入心的痛,讓自己流著數不清的血,讓自己疤痕變的越來越深。 

  他一向安靜的心因為她變的越來越複雜,他的大腦也愈發愈凌亂。 

  他癱在床上的姿勢和白色房間里的女孩一模一樣,他想知道那個女孩每天躺在那不動,在想著什麼,女孩的心情是怎樣的。 

  他癱在床上許久,看著白牆許久,他卻還是進入不到女孩的心裡,不知道女孩所想所悟。 

  床邊的燈突然顯亮,溫和的光好似陽光。 

  他望著燈,不知不覺腦海中出現了他護送顏漫佳回家的情景。 

  安靜的街道邊,一盞忽閃忽閃的路燈下,站著一個女孩,日出般的光照拂著女孩的小巧身姿,涼意絲絲的晚風吹拂著女孩的根根髮絲。 

  女孩回頭的那一刻,光里她那雙水靈純粹至極的眼睛直直望著他,女孩的眼睛比光還有顯目,比光還要光澤明亮。 

  她的臉在光的應呈下是那麼的白澤又無暇。 

  那一瞬間,女孩那雙乾淨有神情的眼透過他的眼鏡,進入到了他的眼裡。 

  可是現在他眼裡的女孩眼睛里卻沒有了任何的神。 

  情景閃過,此時此刻癱著床上的他沒有了眼鏡,能夠清晰的看見他眼睛中的淚沒有停過,枕已被他的淚浸濕透了。 

  他緊緊的抓著枕頭,緊緊的皺著眉。 

  白色房間的門再一次移動開,顧至慢悠悠的走到女孩安全距離之外,這一次他的眼睛沒有看女孩,而是低著頭,低著眼。 

  「你信錯過的人只有我。」 

  「你的鄰居對你是很真切的關心照顧。」 

  顧至本想說完話就離開,不過女孩開口說了話,他便停下了腳步。 

  「我要牛奶。」 

  他聽到這句話時,先是震驚后是低落,他微微張開嘴,呼出一小口氣。 

  「紙杯。」 

  顧至說話后便快速走出白色房間,門緊閉后一秒,他忍不住情緒,一隻手捂著嘴,眼眶濕潤。 

  讓他停住腳步的是女孩的聲音,沒有精氣神,就猶如一支病怏怏的花,感覺是鮮花枯萎,到了花期就會沒了。 

  讓他低落的是女孩對自己沒有一絲絲僅存的信任,哪怕只是相信他的一句話,他也會抬起眼,再一次看她。 

  他再一次進入白色房間時,手中拿著一杯紙杯裝的牛奶,他將熱乎乎的牛奶放輕聲放在床邊,便要離開。 

  「我被束縛著四肢,怎麼喝。」 

  顧至退了幾小步到女孩身邊,解開捆綁著女孩的繩索。 

  顏漫佳扶著牆慢悠悠的坐起,顧至還是擔心顏漫佳,便站在一旁,卻並沒有看著她,不過餘光卻有她。 

  顏漫佳顫抖著的手拿起紙杯向顧至走去,站在顧至面前,眼睛直直盯著他,他也並沒有再戴過眼鏡。 

  他卻還是低著眼,不敢看她。 

  她直接將紙杯扔在顧至臉上。 

  顧至因為直面迎來的牛奶來不及反應,衣服已經浸濕,他揮手將臉上的牛奶抹過,深深呼出一口氣。 

  「我求求你,你讓簡空出來。」 

  「簡空出來,你就能自由,這樣不好嗎?」 

  顧至抬眼看著顏漫佳,沒有戴眼鏡的他,眼裡的顏漫佳有些許模糊不清,這樣他就看不到她的狀態,他就不會心疼。 

  雖然看不清女孩的模樣,可是他的神情卻還是透露著心疼。 

  「她護了我這麼久。」 

  「也該我護她了。」 

  「你休想動她。」 

  雖然顏漫佳的話十分有力量,十分肯定,可是現在虛弱的她,說的話並沒有氣量,她再也沒有掉過一滴淚,她的眼睛已經不存在了哭泣,已經沒有機會可以哭泣。 

  不過她的眼睛卻很是堅定,沒有一絲絲的摻雜。 

  顧至聽出了顏漫佳虛弱不堪的聲音,他轉身背對著顏漫佳。 

  「如果···你不在了,她在你心裡,你心不跳,她也會死。」 

  顧至說完便離開。 

  白色房間里,顏漫佳坐在床邊,望著頂處小窗外的光,這是她在這之後唯一次將顧至的話聽到了心裡,如果沒有顧至的這句話,顏漫佳不會想起簡空第一次書寫時告訴過自己的話。 

  信:「我的靈魂在你心裡,你不在了,我的靈魂便也會消失。」 

  那雙無神沒有情的眼睛里漸漸地對窗外的一切萌生了渴望,一小束束的陽光輕撫在女孩小巧的身姿上,女孩慢慢閉上眼,一點一點的去感受著每天都會有的溫暖。 

  她在那一刻也並沒有去真正的接受那一絲絲陽光的溫柔,幽靜的夜晚里那縷月光,也無法照進她的心裡。 

  她曾經到現在的經歷,都無法再讓她的心被光點亮,更無法照亮她整個心房,她的心裡會一直昏暗沒有情,沒有任何色彩。 

  她的心雖在跳動,可她自己卻沒有了感覺。 

  「為了你,我也一定會出去。」 

  而她的經歷也會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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