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毒打
第9章 毒打
大氣都不呵一口,若無其事牢牢站在那裡……她的雙眸變得深邃如湖,深不見底,兩道冷森森地目光灼灼看向那幾個宮女之時,宮女踉蹌著倒退數步,形若腳下踩上了電門,拔腳就跑,屁滾尿流地跑去喊人.
稍沉寂,只片刻。
那幾個宮女領著嬤嬤一幫人十幾個快速地奔過來,又過來些圍觀之人,聽見動靜,丟掉掃帚的蝶蕙跟蝶蘭也一瘸一拐地跑了過來。
「就是她,就是她打的人!」
幾個宮女上前指手畫腳、大聲嚷嚷道,「嬤嬤,我們親眼看著的,就是這個傻秋月打的,站在這兒直接將她打到三、四丈開外的大樹上,差點兒打死,就剩一口氣沒咽下去了。」
「血口噴人!」
蝶蕙上前狠斥道,「秋月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何況還遍體鱗傷,連走路都費勁,勉強支撐著洒掃了一天,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力氣打人?恐怕是一個壯年男子也沒有這般的力氣!」
「嬤嬤,她快死了!」樹下往起抬鷹勾鼻子的宮女嘶聲叫嚷,「就是她,就是她打死的,我看見了!」
「閉嘴,你給我閉嘴!」
蝶蘭大聲懟道,「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看看秋月臉上的手指印還有鼻子往下淌著的血,這分明是剛剛挨過打,打人者是不是你們,你說?
「我們打得輕,她打得重,」那個宮女沒好聲道,「嬤嬤,她快死了,就剩下一口氣了!」
「嬤嬤,我聽明白了,」
蝶蕙以手指著那幾個宮女大聲呵斥道,「她們承認了一幫人打秋月,反誣陷秋月是打人者,青天白日,秋月遍體鱗傷,你們就不喪良心嗎?秋月摔下山崖,腦袋撞在石頭上失憶,你們麻木不仁地看著,拉都不拉一把,反回頭來行此惡事,就不怕天打雷劈?!」
圍觀之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說著秋月身上的傷,戳戳點點著那幾個宮女,同時也將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嬤嬤。
「嬤嬤,你可是說過,她可是你最好的姐們的親外甥女啊!今天快被打死,你不能不管吧?」一個宮女似是急了眼,很不合適宜地上前冒出來這麼一句話,然後,一手又指著倒在樹下的鷹勾鼻子宮女。
此話一出,嬤嬤的肚子被氣得鼓鼓的,本就穿著一件翠綠色綉白雲紋的斜衣襟盤扣褂子,更加凸顯兩個圓登登、通紅的大臉蛋,一起一伏的胸脯,那樣子就像是一隻暗中鼓氣的大青蛙。
只見她眼睛里閃著惡狠狠地凶光使勁地剜了一眼那個宮女,剛要狠狠收拾梁秋月往死里打的話卻無法說出口了。
「亂糟糟的一團成何體統?況且,三言兩語怎麼能說清楚這件事,先都關起來,查清楚再論罪不遲。」嬤嬤身邊跟著的一個國字臉、顯得很老成的宮婦上前說道,「各干各的活去,都散了吧!」
看得出來,眾人面前沒有說一句話的嬤嬤,陰沉著的老臉,嘴角向下咧歪著,做出一副奇凶的樣子,不言而喻,她是不會輕易饒過梁秋月的!
天色漸晚,收了工,三人回到陋室當中。
又當飯又當水,狼吞虎咽地將看不見米粒的稀米湯喝個精光。
好半晌,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隨著巨大金烏的蒼然西墜,天空拉開漆黑的大幕,死神黑漆漆地身影又好似站在門板的背後,'咔咔咔'地敲著,只等著明晚牽她們上路。
蝶蕙手中端著豁碴子的破碗,碗底中還剩下一口沒喝完的稀米湯,一根從屋頂飄落的草梗落在其上,她吹了一下,草梗貼在碗邊上不動。
她繼續喝著米湯,眼光從破碗上方越過,仔細端詳著對面而坐著一聲不吭的梁秋月。
莫說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宮女,就算是一隻貓兒、狗兒你一巴掌把它煽出三、四丈遠之外一頭撞樹上半死,平常普通的人也是極難做到的,何況一向身子弱又遍體鱗傷的秋月。
一直以來,秋月對她們姐妹是極其真誠的,她們姐妹同樣在心底里也是珍視著秋月。
自打秋月摔下山崖腦袋撞得不靈光以來,她早做好了打算,豁出這條命去,也護得她周全,根本沒有做出她能再次醒過來的打算。
然而,再次醒過來的秋月沒有令她感覺到意外,察覺出來的變化確讓她很是吃驚。
就比方說,秋月身上的羊紙卷是哪來的,以及奄奄一息的鷹勾鼻子宮女是被誰打的呢?當然,一直低頭洒掃著的她沒有看見秋月伸手打人,若是看見了,她早就跑過來了,她絕對不會看著秋月被一幫宮女圍毆就是。
撂下了手中的破碗,打破了壓抑的氛圍,不知為何,她變得冷靜了很多,因為她覺得端坐眼前的秋月就像一尊佛一般沉穩。
拋開了恐懼,瞪眼看向門口處,就連門板後站立著的死神彷彿也跑得無影無蹤,轉回頭來她說道:
「秋月,當著眾人的面,嬤嬤是不會動手打人的。但晚上沒人時,嬤嬤手中就會提落著長棍子過來,一貫是如此。」
「完了!」蝶蘭痙攣似地顫抖道,「早起來,嬤嬤就說過要再次揍昏我們!」
「你們忘記了,」梁秋月沉思道,「與你們倆個何干?沒有採回來紫冰蓮花的人是我,將鷹勾鼻子宮女打得半昏的人也是我。」
「就事而論,是這麼一回事,但這件事就跟我們姐倆親身的經歷無二,」蝶蕙道,「問題的根本在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我們怎麼共同去應對?而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一陣沉默,有風吹響著木條門板左搖右擺,就像搖擺於暴風雨之前,搖擺于波浪滔滔的大海上之前的一艘破木船。
就在說這兩句話的工夫,門外傳來嬤嬤熟悉的『撲通通』的腳步聲,直奔此處而來,聽起來出手就是毒打,決然不給任何的機會。
室內的空氣冰冷窒息,冰冷窒息得令人打顫,梁秋月不自覺地站了起來,雙手緊握著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