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蝰
第8章 二蝰
唰唰唰
手中不停地輪動著掃帚，枯花攢成堆，一堆又一堆，遠遠看上去形若一個個小土丘。
正低頭忙碌著，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不高不低的喇叭聲響，抬頭看見不遠處有十幾個宦官模樣打扮之人，手中拿著類似象牙鑿出孔洞能當喇叭吹響之物，吹了幾下之後拿著向另一處院落走去。
嗓子陣陣乾澀得發痛，就是在揚起掃帚洒掃地面上的枯花揚起的灰塵吸入嗓子當中。
她想咳嗽卻又害怕咳起來會吸入更多的灰塵，兩手捂在嘴前，極力的剋制著，她要保持著頭腦的清醒跟身體的健康狀況。
腳下深褐色的枯花朵堆，看起來輕飄飄的就像陽光下殘存的融雪。
忙得暈頭轉向之時，忽見兩個手裡邊端著托盤，托盤當中放著素色衣物的宮女向這邊走過來，她急忙的轉到一棵樹后，蹲下身子慢慢收拾著枯花。
天氣悶熱，兩個宮女站在樹下擦著額角上的細汗說著話，一個人說道：「明天一天，后個兒晚上陛下就會為逝去的王妃舉辦儀式呼喚魂靈，希望她能夠活過來。
王妃美麗無比，雖然逝去了卻依然奪得陛下的心，以至這麼多年裡，後宮佳麗三千，不見陛下寵愛一人。」
「天氣這麼悶熱，全靠著從紫冰蓮花中萃取的汁液做為藥劑來為王妃的身體保持不腐，說來紫冰蓮花的功效也夠神奇的了，但采起來著實不容易。總的來說這並不是長久之計，已經聽到消息，王妃的身體有變，藥劑的分量加用了雙倍。」另一人說道。
「事隔不到半年，再次為王妃招魂，每一次這樣招魂的情景總是讓人心悸不已。」一人說著話目光看向遠處恐懼著，端著托盤的手都有些顫抖，忽見遠處走過來兩個侍衛，兩人轉身快步的向一旁邊走去。
一陣風吹來，枯落的花朵又在地面上鋪開了一層，陽光從雲后鑽出來，蒸騰著地面上的熱氣，就像是一個褐色的沼澤爛泥塘。
再次機械木偶一般地掄動著掃帚不停地洒掃，直到頭頂上的巨大金烏無精打彩的西墜之時，她才鬆了一口氣，揉著酸痛僵硬的腰坐在一塊石頭上歇息一會兒。
剛剛坐下，就看見一同前去采紫冰蓮花的幾個宮女向這邊走過來，大老遠就看見其中一個人指手劃腳說著什麼，然後又指著她沒好動靜地說道：
「看，那個摔得腦子不好使的傻秋月，在哪兒坐著呢，過去看看！就是因為她，咱們也跟著挨嬤嬤的罵，沒準，下次能被她牽連死了，你們信不信！」
余光中瞥見了不懷好意跑過來的五、七個宮女，她半閉著眼睛，眼皮都沒抬一下，乾澀發痛的嗓子致使她不想開口跟這一幫人說一句話，哪怕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個字。
一動不動地在石塊上坐著、揉著累得僵硬又酸痛的腰，揣測著明晚后將會以什麼樣特別的方式被殺掉。與這件事情相較，眼前跑過來欺凌又或者侮辱她的幾個宮女就像眼前是『嗡嗡嗡』亂飛的蚊子般令她不屑。
「醒醒，你醒醒啊，嬤嬤讓你洒掃院子可沒讓你在這兒偷懶睡大覺？」
首當其衝，那個長著鷹勾鼻子，外貌不難看但也不好看的宮女，上前用力地蒿了一把她的頭髮又往後使勁地一推搡挑釁道。
「都來看，都來看啊！這個傻秋月，公然抗命，坐在這裡抱著掃帚睡大覺！」另一個長瓜臉，膚色發黃、生著一頭羊毛捲髮蓬蓬頭的宮女瞪著一雙狠叨叨地三角眼嘶嘶道。
「嬤嬤不在跟前，我們就可以代替嬤嬤執行懲罰令，大家一起動手，打死這個偷懶睡大覺的傻秋月也不多！」
「對，打死她，打死她！」
鷹勾鼻子的宮女叫囂的話音不落，上前一把蒿住梁秋月的頭髮，直接將她蒿了起來，左右開弓就是兩記響亮的大耳光。
『啪、啪』
毫無防備的梁秋月沒有想到這個鷹勾鼻子的宮女會如此之惡毒，本無心搭理她，卻實實誠誠受了她兩記大耳光，被打得個鼻口竄血
啪嗒、啪嗒
鼻子不停往下流著的鮮血一滴緊接著一滴淌到胸前，滴落到玉佩之上！
她只覺一腔壓抑不住的怒火往上撞，仿若火山噴發一般，胸口前猛然間就是一燙，眼前亂冒著的金星令她出現了幻境：
陡然間升騰起一個驚濤拍岸的巨湖，狂風在岸邊捲起一個巨大的黑影，看不清楚黑影的樣子，半空中盤旋纏繞如紐帶……她走到湖邊，只一剎，黑影鑽入湖中消失不見，湖面上的風浪跟隨一併消失，耳邊卻莫名傳來自己的聲音，她在輕聲召喚著：「二蝰，二蝰」
『啪、啪』
只這一個愣神之工，又挨上了兩記重重的大耳光，幾個宮女張牙舞爪、一蹦多老高形同夢中從萬丈懸崖之下爬上來的白骨架子一般上前動手就打。
她踉蹌著往後倒退了數步，險些跌倒，就在這時那個鷹勾鼻子的宮女惡狠狠衝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前衣襟，咧嘴呲牙、凶相畢露的就要將她狠力摔到石頭上，一招致命！
忽覺得身上莫名生起一股寒氣，從來沒有過的一股強大力量令她抬起手來，心中還在不停的輕喚著『二蝰』，反手抓住鷹勾鼻子宮女的衣襟，冷氣森森，嘿然一笑道：
「打夠了嗎？那麼，我現在把你打到什麼地方去呢？」
「哼，」鷹勾鼻子宮女冷哼一聲，「傻秋月，你敢？你若敢打我一下，你真就是不想活了？信不信，分分鐘，我就能讓嬤嬤活活扒了你地皮！」
「你立刻就讓嬤嬤來扒我的皮，一刻別耽誤！」她冷森森地說道，聲音令人膽寒。
話音不落，瞅准了三、四丈遠之外一簍來粗的一棵老樹，『啪』地一聲將鷹勾鼻子的宮女抽飛！速度之快，快得幾乎看不清，『啪嚓』一聲，鷹勾鼻子宮女一頭撞在老樹上，整張臉血肉模糊，昏死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