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好「哥們」
翌日，當梅子和郁曉婧兩人從人堆里尋找正跟顧客臭貧的楊洋時，她們也被這火爆的場面給嚇壞了！
可楊洋哪有功夫搭理她們？
跟大明招呼一聲，便又忙著接待其他顧客了。
今天是周末，人比昨天還多，楊洋一大早就讓胖子兩人去了科技市場：他要添置設備。
沒多大會兒功夫，胖子和金逸便帶著一台二手電筒腦和嶄新的愛普生830u印表機回來了。
胖子見到倆姑娘，就熱情地打了個招呼，隨即便開始組裝起電腦。
不過梅子見他一臉懵逼的看著凌亂七八的數據線，估摸著這貨可能是忘了怎麼裝的了：
「不懂裝懂，明明有專業的，還自己瞎琢磨，我是說你傻呢？還是說你傻呢？還是說你傻呢？」
得，還自帶迴音……
今天楊洋讓他們過來，就是想讓他們先了解一下電腦畫像的流程，有了兩個會電腦的女孩幫忙，幾個大小夥子學起來速度也會快些。
要不說男女搭配，幹活兒不累呢？
郁曉婧上手最快，到了中午吃飯時，她除了對圖號不太清楚，還要對著圖片搜索外，操作起電腦，已經熟練了許多，加上有大明和胖子在旁邊幫著勸顧客，她守著的一台電腦也是成績不錯。
下午五點多，客人漸漸少了起來，楊洋原本打算趁著人少去買點吃的，但在看到一位特別的顧客走過來后，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個樣貌舉止都異於常人的十來歲小男孩，被一位中年男子牽著手，走到了電腦畫像部跟前，說他異於常人，是因為小孩外貌以至體質上都與一般小孩有著很多明顯的不同：他的雙眼距離較遠、眼睛向上斜、鼻樑骨平坦，嘴、牙齒及耳朵均細小，一雙不大的手掌，手指呈有些扭曲的特殊性狀，移動明顯比常人遲鈍的雙眼以及怪異地蠕動著的雙唇，使他顯得比正常同齡小孩的智商低了不少，但見他有些怯懦地站在男子身旁，顯得性格很是溫馴老實。
楊洋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個典型的唐氏綜合症患者，俗稱先天性痴獃兒。唐氏綜合症（downsyndrome）又稱蒙古症，由於此症首先為英籍醫生dr.j.l.down評述，此外患者的外貌又酷似西方人心目中的東方人、因而得名。
那中年男子有些窘迫地將一張贈券放到了電腦桌上，不好意思地搓著手對楊洋說：
「大兄弟，我……我想給我兒子拍張照片……他長這麼大，還沒排過照片……你看……」
楊洋聞言笑著拉過小男孩：「沒事兒，只要你有贈券，就是免費的，小朋友不要害怕，我親自給你照相，一會在電腦里給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行不行？」
小男孩顯然對楊洋有些害怕，聞言后也不敢看他，只是遲鈍地盯著自己的父親，但眼睛里的那份渴望和希冀，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楊洋給他拍了個正面照，就招呼爺兒倆坐在自己電腦桌旁邊，親自給他製圖。
閑聊中，他這才知道，中年男子為了給自己的兒子治病，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走遍了全國各地大小醫院，為此早已將家裡能夠變賣的東西全都賣了個乾淨，老婆也因為不堪忍受赤貧的生活和痴獃的兒子，幾年前，就離開了他們爺兒倆。
這是一個偉大的父親，為了自己的兒子，他已經完全放棄了自己的生活和婚姻，但同時卻又是個可憐的人，因為這類病，能夠治好的幾率，無限地接近零……
楊洋小心地將小男孩有些錯位的五官稍作了些改動，使他顯得跟平常人相差不多，這讓小男孩顯得有些激動，揮舞著有些不太聽話的雙臂，滿臉通紅地笑著指著屏幕上的自己，嘴巴里咿咿呀呀的跟自己的父親解釋著什麼……
「大兄弟，我兒子很喜歡這張照片，可是……」
男子臉色尷尬地說了半截話，抬頭看了眼牆上的價目表，便低頭不再言語，但囊中羞澀的意思，楊洋還是看了出來：
「你有一塊錢嗎？只要一塊錢就行！放心吧，因為你有贈券，照片就是免費送你的，所以我們只收一塊錢的過塑費！」
「有！有！」
男子一臉驚喜地連忙點頭，剛開始他還信以為真，但當他看到楊洋給他打了一整張a4紙大小的彩照后，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目送著千恩萬謝地離開的男子，楊洋回頭對大明幾個嘚瑟道：
「看到沒？哥們又掙了七毛！」
……
插曲過後，一天的時間似乎也很快就過去了，晚上下班時，楊洋讓他們幫忙圍著，點了下錢，第二天因為有了兩台電腦同時工作，營業收入竟然快破六千了！
包括大明三個，所有人都被楊洋這搶錢一樣的速度嚇住了，胖子摸了把自己的肥臉，一臉的不敢置信：
「這得買多少清蒸雞啊？太殘暴了……」
「滾！別說你認識我！」
「你還能有點兒出息不？胖子……」
有人幫忙，楊洋的電腦畫像部也開始正式走向了正軌。生意開張一個星期，店鋪里陸陸續續又加了兩台電腦，加上幾人年齡都不大，容易接受新事物，所以沒有任何電腦基礎的胖子和大明兩人也都學的很快，他們兩人跟梅子和郁曉婧兩個女孩操作四台電腦，嘴巴實在是不太利索的金逸最後只能負責拍照，而此時的楊洋，不到關鍵時候，都不怎麼上機了。
另外梅子和郁曉婧又從廣天電腦學校里給楊洋找了四個剛剛結業的女孩，她們這兩天也都一邊兒一個地坐在四台電腦前學習，幾個清晨靚麗的女孩的加入，也讓胖子和大明兩人喜出望外，所以每天只要來上班，都跟打了雞血似的。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雖然楊洋在極力的掩飾，幾個發小也在一旁打著掩護，但知子莫若父的楊爸卻很快就發現了兒子的反常。
楊爸在紡織廠是個小領導，負責漿紗車間的人事管理，也是阜市紡織廠里如今仍在運轉的、不多的廠區之一。平時雖然也是很少沾家，但卻不耽誤他發現楊洋這幾天每日早出晚歸、中午也不回來吃飯的情況，便抽了一個時間，跟楊洋長談了一晚。
躲不過去的楊洋，就把事兒撿著重點給他說道了一番，楊爸這才想起來兒子前幾天要相機的事情，合著是去開什麼電腦畫像部了？
楊爸雖然不苟言笑，卻不代表他為人古板，反而很是開明，對新鮮事物也能很快接受，所以才能這般的多才多藝，尤其是笛子吉他等樂器，算的上樣樣精通，據說年輕時期也是一個十分浪漫的人，只是隨著年齡漸長，更顯沉穩罷了。
所以看了兒子存摺上的五位數的餘額，楊爸震驚之餘，也有著一絲驕傲，望子成龍，是每個做父母的最大心愿，有感於兒子已經能夠獨立賺錢、長大了的他，當即就決定，將來上大學不給生活費了……
當第二天中午，仍有些不放心的楊爸帶著楊媽去了趟百貨大樓，看到忙碌中的楊洋眾人，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不再去管他。男孩子幾乎都是一瞬間就開竅的，老兩口雖然對楊洋近來的巨大轉變深感疑惑，但深知有了正經事做的楊洋幾人，就沒功夫惹事兒的楊爸，此時也放心讓楊洋獨自嘗試著單飛了。
夏天的天氣，猶如小孩兒的臉，說變就變。
剛剛還喧鬧的百大商場，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暴雨給沖得顧客少了許多，楊洋看過來照像的人不多了，就喊著金逸一起出了商場。
此時的外面已經風收雨歇，兩人結伴到了不遠處的郵電大樓，鑽進大廳楊洋就趴在櫃檯上打量裡面的手機。
下一步楊洋準備再開幾家電腦畫像鋪子，阜市除了百大以外，還有商廈、國貿、千百意三家最大、生意最好的綜合性商場，規模和客流一點都不亞於百大商場，特別是千百意，因為是去年剛開業，又守著步行街，所以那裡面的人流，每天都跟趕廟會似的。
電腦他昨天已經預備了四台，現在正交給幾個新招來的女孩練習勾圖和打圖號，但有感於若開了新店，相互聯繫就不再像現在這般方便，所以為了避免幾頭跑時顧頭不顧腚的局面，楊洋深知現在買個手機，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點著櫃檯里的一台小巧的摩托羅拉v998，楊洋跟櫃檯後面一個翹著二郎腿，還不停磕著瓜子的女服務員說：
「你好，麻煩把這998拿給我看看。」
那服務員見楊洋兩人年齡不大，身上的衣著也都是廉價的地攤貨，以為又是倆窮逼過來找借口跟自己搭訕，所以說話語氣便有了些不耐：
「這款手機是剛上市的新款，我們也一共就進了兩台，領導說了，不買勿碰！」
楊洋一聽就有點懵逼，什麼時候買手機不讓摸了？他疑惑地與金逸對視了一眼，隨即就明白：這是被人鄙視了……
此時阜市的郵電部門還沒有進行整改，根本不懂什麼叫服務意識，這服務員估計也就是個合同工，但卻不妨礙她身上也沾染上郵電老大哥的傲慢秉性。
一把拉住就要與之理論的金逸，楊洋從兜里掏出一沓嶄新的百元大鈔，「啪」地一聲拍在了櫃檯上，清脆的聲響在大廳里顯得有些刺耳，震得那女服務員一哆嗦，左手裡捧著的瓜子隨即掉了一地。
楊洋綳著臉看也沒看那女服務員一眼，伸出手指，點著櫃檯上的錢沉聲說道：
「現在能看了嗎？」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也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了女服務員母豬一般的臉上。
有了這個不算愉快的接觸，楊洋也就懶得跟她廢話，交了錢拿起手機，便直接去隔壁移動大廳辦了一張手機卡。
1999年，里程碑式的機型摩托羅拉v998橫空出世。
正當很多手機廠商還在手機小型化的道路上舉步為艱的時候，v998卻讓人們頭一回知道，原來手機還可以這麼小。
上一世，大學同學們手裡小巧的998手機，曾讓當時的楊洋羨慕無比。
雖然現在以他後世被養刁的眼光來看，除了小巧，這款手機也沒什麼其他值得稱頌的地方，但楊洋在選購手機的時候，還是毫不猶猶豫挑了它，這種心理，有過初戀情節的男人都能理解。
臨出門前，楊洋將手機充電器掏出來，把包裝盒直接扔進了大廳門旁的垃圾桶，兩人剛從移動大廳門口的台階上走下來，就聽見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楊洋？」
楊洋下意識回頭望去，心頭頓時莫名其妙地顫了一下，幾個年輕漂亮的女生，正站在移動大廳台階上看著自己，其中一個身穿粉紅色t恤，下身是直筒牛仔褲，一雙白色運動鞋的女孩，頭髮被紮成調皮的馬尾辮，面容嬌美，眼睛清澈而明亮，正站在台階上不遠處，微笑地打量著楊洋。
楊洋腦海中隱隱閃出一個名字，一時間卻又有些模糊，這個名字似乎存在於久遠的記憶中，又似乎一直盤旋於他的腦海里，隨之而來的那份有些酸澀而甜美的記憶剛剛湧上心頭，他便莫名地加快了心跳的頻率。
「於培？」
他心中有些不確定，這個名字屬於楊洋前世初中時期暗戀過的一個女孩，那時候的於培已經是個小美人胚子，在初一上第一節課時，楊洋一次不經意的回頭，就被她給吸引了。
初中三年，長相漂亮的於培自然是眾多男生追捧的對象，甚至其中還不乏高年級的學長。原本有些自卑的楊洋，三年裡甚至都沒跟對方有過一次正式的談話，唯一的一次交流就是初二那天放學，打掃衛生時，於培拿著洒水壺在走道上頭都沒抬地喊了聲：
「抬腳！」
隨即便揚長而去……
兩人就像是一直平行著延伸的兩條線，沒有任何交錯地同窗三年。等兩人分別進入兩所相差甚大的高中后，楊洋這份懵懂的感情也就隨著時間漸漸沖淡了，但不可否認的，那是前世楊洋第一回對女孩產生異樣的情懷，但如果說是初戀又有些牽強，充其量也就是個單相思罷了。
此時幾人中一個留著短髮，長相也是不俗，但卻顯得有些英姿颯爽的女孩，見到楊洋獃滯著愣神，臉色就有些不高興了：
「好你個楊洋，這才分開不到三年，你就把初中同學給忘了？」
楊洋當然記得這個說話的女孩了，她叫李靜璐，也是楊洋的初中同學，前世因為兩人都在省會江城上學，大學期間兩人走動得也比較頻繁，畢業后他們倆又都留在了江城，所以沒事也就經常在一起純友誼賽的喝兩杯，久而久之就成了挺要好的「哥們」。
所以楊洋見她生氣，就趕緊上前笑著奉承：
「看你說的，我忘了誰也不會忘記你啊，組長大人！」
李靜璐初中時期曾是楊洋所在小組的組長，所以他才有這一說，而李靜璐聽見楊洋這話，臉上的不忿就立即變成了滿意的笑容：
「這還差不多，剛才在大廳里看著就像你，沒想到只三年不見，當年的小倭瓜，個頭竟然長這麼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