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恩情
顛沛流離，在和平的年代，這些事並不會發生在一位十三歲女孩的身上，可是，在戰亂的時代，這些事每天都在發生著，親人的離世，朋友的告別，即使心裡清楚，卻沒有人希望那離開時的再見變作永別。
那一年，邊界線，孱弱的身影，尋不到安身之所的姐妹。
「姐姐，我們要去哪？」
跟在沐瑾的身後，不諳世事的沐夏這般問著，她的年紀還小，她不清楚姐姐要帶著自己去到什麼地方。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荒土，廢墟。
「看到那座山了嗎？」
這般說著，沐瑾指著山的方向，他們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她想著至少要為妹妹找些食物，可是，她看的出，此刻的妹妹已經疲憊不堪，有氣無力。
「嗯。」沐夏獃獃的點點頭，他微微的皺了皺小小的眉頭，雙手在破舊的衣衫上擦了擦，可是，手上的灰塵怎麼也除不去。
「我們來比賽吧，比一比誰先跑到山腳。」
沐瑾微笑著，臉龐明明是苦澀，她看了看那山的方向，鬱鬱蔥蔥，想來，應該有些野果，可是，她並不清楚是否可以走到那山腳，他們的意識漸漸地模糊，陽光肆無忌憚的灼燒著大地，姐妹二人破舊的衣服下，原本白色的皮膚變作了暗紅色。
「好。」
話音還未落，沐夏已經跑了起來。
沐瑾在她的身後停了片刻，她看著沐夏的背影長嘆口氣。
沐夏的腳步蹣跚，看不出她有絲毫的難過。
這生活本不屬於沐夏，她這般的孩子應該有著最快樂的時光才對。
雖然嘴上沒有說出來，其實沐夏知道現在是怎樣的生活，他們是沒人要的孤兒，從離開了那個村落開始，沐夏就清楚了這一點，這世界或許再也沒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可是，他並沒有因此感到消沉，因為她的身旁，沐瑾陪著自己，她不想姐姐因為自己的眼淚而感到自責，她知道姐姐對自己那般的在乎。
一直奔跑著，一直奔跑，直到精疲力盡，直到倒在了地上，直到沐瑾的眼角掛著淚水，想要攙扶沐夏卻倒在了沐夏的身前。
故事或許就這樣結束了吧，可是，沐瑾的內心深處那般的痛苦，她並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她不喜歡現在的生活，可是，沐夏還那麼小，她的生活一直都那般的曲折。
為什麼上天這般的不公平，為什麼，為什麼？
拼上性命也要沐夏過上快樂的生活，或許是這樣的信念支撐著，沐瑾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她的意識模糊，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虛脫的軀殼，空空的腦海。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幫幫我們……可以的話……可以的話……救救我妹妹……」
沐瑾的話音斷斷續續，如果語言可以傳達絕望，那沐瑾的話音比絕望更加深沉，她不清楚自己是怎樣發出的聲響，他在潛意識裡想著，至少要讓妹妹活著，至少要讓妹妹活著。
信念支撐著軀殼，趴在地面的沐瑾微微的張開了雙眼，他目視著前方，就像死前最後的掙扎。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
那聲音越來越小，小到站在面前都快要聽不到。
終於，還是閉上了雙眼，陽光灼熱，微風揚著塵土。
「沐瑾嗎？」
關左聽到了帳篷外的腳步聲，此時的沐瑾正準備走進帳篷，沐夏也跟了過來。
「嗯，我們去采了些野果。」
這般說著，沐瑾將用來放置野果的籃子遞給了關左。
「真是能幹呢。」
風鈴靠了過來，她的笑容那般的自然，絲毫沒有因為剛才的事受到影響，他們並不想把這件事告訴沐瑾和沐夏，他們不需要為此事擔心。
幾句寒暄后，沐瑾和沐夏走進了帳篷，他們四人住在一起。
這般算著，沐瑾和沐夏已經在這裡住了大半年了，那日，關左和風鈴去尋找食物，在回來的路上碰巧遇到了倒在地上的沐瑾和沐夏。
儘管無組織者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極力反對關左和風鈴撫養這兩個孩子，可是，關左和風鈴執意要這樣做，雖然他們本就自身難保，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照顧這般的孩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感覺這二人那般的親切。
漸漸地，沐瑾和沐夏卸下了防備，無組織者的眾人也接納了這姐妹二人，他們是善良的孩子，可是，在這個時代，善良並沒有太大的作用。
關左作為無組織者的領頭，終日奔波在外，風鈴便在家裡教這姐妹學習各種各樣的事。
「風鈴阿姨，你是說，你曾經加入國軍隊嗎？」
聽到風鈴在講著過去的事，沐瑾的眼裡充滿了好奇。
「有那麼一段時間，可是，最後還是選擇了回到這裡。」
「是因為關左大叔嗎？」沐瑾追問道。
「你這小孩子懂得還真不少呢。」這般說著，風鈴的臉龐泛起了紅暈，萌生了笑意，「一開始加入軍隊是為了結束戰爭，保護飽受折磨的無組織者，可是後來，經歷了很多的事以後才發現一個人的力量是那般的渺小。」
「好厲害。」沐瑾的眼神透著羨慕，他感覺風鈴那般的帥氣。
「哪裡厲害了，明明什麼也沒做好。」
風鈴不解的回應道。
「就是很厲害，我也想加入軍隊，雖然軍隊有時候並非正義，可是，我要是加入軍隊的話，一定會成為正義的夥伴。」
沐瑾這般說著，言辭里充滿了激動。
「雖然不想打擊你的積極性，可是，軍隊並非你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不過，等你長大了，可以去體驗一下軍隊的環境。」
「你們在說什麼？」
一直沒有插上嘴的沐夏一個人擺弄著木桌上了木杯，半跪在地毯上。
「在說風鈴阿姨和關左的事。」
「哎？」沐夏頓時來了興緻，「發生了什麼？」
「別開玩笑了，小瑾。」風鈴搖搖頭，依然帶著笑意，「等一下教你們做飯吧，你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的，在離開之前先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為什麼不能一直待在這裡。」沐瑾不解的問道，「你們開始討厭我們了嗎？」
「當然不會，只是，你們沒有必要一直在這裡受苦。」
「我們並沒有感覺在這裡有什麼辛苦的，所以，不要再趕我們走了。」
「就是，就是。」沐夏嘟著嘴，應喝著。
「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