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多想回到你身邊(上架每章一萬字)
看著傾念情緒波動越來越大,何瀟亦得意的陰笑。
「黎業尊跟我說,他以後再也不願見到你,說你讓他覺得噁心,還說你是個別人不要的二手貨,不知這樣他還將黎氏集團旗下的長風公司無條件轉到我名下,說感謝我替他解決你這個麻煩,讓我帶著你遠離他的視線,說你這樣的女人做冰兒的替身已是三生有幸。」何瀟亦準備的謊話還沒講完,便被傾念厲聲打斷。
「夠了!別再說了。」傾念掙脫何瀟亦的束縛:「你走吧,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更不想見你。」
何瀟亦冷靜的看著傾念的變化,順從的走開並未多做半分鐘停留。他知道,自己的初步計劃已經向著成功邁進。
單純的傾念怎會知曉這不過是何瀟亦的圈套而已,傻傻的她如今正像送進狼嘴裡的羊肉般朝這個圈套探進頭去,完全不知獵人正在背後拽著繩索。
傾念還是決定去一趟九夜,她知道去黎氏集團一定見不到黎業尊,他這時應該在九夜慶祝那個冰兒的回歸吧。
現在是上班時間,傾念肯定不能丟下一堆患者自己走掉,於是將患者轉給韓初雨,自己打車一路狂奔去九夜。
九夜裡五彩斑斕的霓虹燈令她眩暈,忐忑不安的推門進去,果然黎業尊就坐在一角的椅子上抽著煙,裊裊而升的煙霧盤旋在面前,像極了一條惡毒的小龍在伺機汲取他生命的精魂。
傾念始終不喜歡黎業尊吸煙,不是因為煙的味道很難聞,而是因為在傾念眼裡,尼古丁是種慢性毒藥,正在一點一點蠶食著他的健康。
傾念雖不喜歡他碰尼古丁,可由於太愛,從始至終未說過一個『不』字,她只覺得,業尊喜歡的東西,她不應阻擋,儘管自己對煙霧有著一種深深的恐懼。
在傾念十幾歲的時候,有次去親戚家玩兒,被困在滿是濃煙的房裡,等人們發現時她已經暈死過去,險些中毒死掉。
那次事故是傾念心底深深的恐懼,那一次,弱小的她曾與死亡打了個擦邊球,所以長大后傾念對煙的氣息異常敏感,別人聞不到的微小煙塵,她都會感到胸口發悶,甚至難以呼吸。
她知道,這不過是小時候留下的恐懼症,但恐懼就是恐懼,尤其是這種幾乎要命的恐懼,只能逃避,無法克服。
黎業尊並不知從前他每次在傾念身旁吸煙的時候,她都如臨大敵卻不得不表現得平靜需要多大的忍耐力。
黎業尊並不是生來喜歡吸煙,而是在壓抑與心煩時才會拿煙草當做寄託,藉此掩蓋心事。
黑暗角落中的黎業尊並不抬頭,聽著熟悉的腳步聲就知道是傾念來了,她腳步的節奏,黎業尊銘記在心,他依舊是低著頭,像是不經意的說了句:「你來了。」
平淡的語氣讓傾念有衝上去猛扇他一巴掌的衝動,幾步的距離,傾念卻像是走了幾個世紀那麼漫長,她眼含淚光,突然就拉起黎業尊的手衝出九夜外,整個九夜的人都驚訝的張大嘴巴看著傾念粗魯的動作,連莉姐都有些詫異。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傾念一直是個安靜得彷彿踏出塵世紛擾的女子,所以此刻她略微粗魯的動作他們一時間沒適應過來。
黎業尊同樣也沒反應過來,被傾念猛的拽了一個趔趄,險些直接從門口摔出去。他用一個極其丟人的姿態勉強穩住身體,霸道的責問她:「你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做什麼事情都一定要這麼莽撞嗎?」
身後響起了鬧哄哄的聲音,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黎業尊瞪了一眼帶頭起鬨的男人,也顧不得面子了,穩了穩腳步跟著傾念向外走去。
走出很遠傾念始終一言不發,黎業尊跟在身後等待傾念開口,即便再聰明,黎業尊也猜不出傾念為何突然出現在九夜,而且還是以他從未見過的強勢姿態。
雖然心裡無限猜測,然而表面上還是裝作一副無所謂的冷酷模樣,高傲無比的沉默著。
良久,傾念忽然轉身,劈頭蓋臉的質問:「黎業尊,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麼?一個替身嗎?還是一個慰*藉你感情缺失的工具?或者是乎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玩具?我不哭不鬧、不吵不嚷,但是不代表我沒有感覺不會心痛!我曾經幾乎是用儘力氣去愛你,到最後就換來了你的厭惡嗎?我只是個平凡的女人,我深愛過你,可我有自尊心的,我有我的驕傲。我現在很幸福,比跟你在一起幸福了不知多少倍,再見。我希望是永遠不見。請你不要再來招惹我,踐踏我曾經的真愛,你真的不配。」
聽了傾念的話,黎業尊臉上連僅有的一點表情都僵掉了。
他不懂傾念究竟是怎麼了?突然跑來找他卻發出了這麼一通質問,她終於親口告訴他『再見,永遠不見'。內心翻滾的思念被傾念的話狠狠灼傷,就如同劇毒的水母突然蜇了一下,還未來得及感受疼痛,就已斃命。
黎業尊想對傾念說「他愛她」,可無法說出口。傾念根本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丟下一連串質問轉身哭著跑遠了。
黎業尊沒有追上去,傾念的話給他的打擊不比她說分手那次來得輕淺,甚至傾念都沒有給他任何療傷的機會,便再次在他的心窩兒上狠狠補了一刀,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傾念何嘗不是痛徹心扉,痛得失去理智才會胡言亂語。
兩個本深愛的人,如此輕易的便被一個曾經毫不相干的人攪和得反目,兩人同樣都傷得體無完膚,那個始作俑者卻在一旁偷笑。
傾念開始懷疑自己的愛情,從此有意避開黎業尊,不再奢望與他的未來。
如此,何瀟亦輕而易舉達到了目的,即使得不到,也要讓他們分開。
此刻的何瀟亦悠閑的坐在自己的小跑車裡盤算著傾念會怎樣對待黎業尊,何瀟亦的陰險並不是善良的傾念所能想象的。
如此歹毒的人在傾念身邊虎視眈眈,傾念根本無力應對,只能是虎口的羊肉,任人宰割。韓初雨坐在何瀟亦身旁面帶憂愁的盯著他看,何瀟亦的心思韓初雨一清二楚。
何瀟亦是否詆毀黎業尊、是否破壞黎業尊與傾念之間的愛情韓初雨並不想去*插*手,也*插*手*不進去,只要何瀟亦不狗急跳牆把她也算計進去韓初雨就知足了。
天漸漸陰了下來,傾念沒再回中心醫院,而是一人獨自去了北林,靠在那棵碩大的連理樹下,想象著北林的每個角落幾乎都曾灑下她與黎業尊歡笑的影子,淚不由自主的奔涌而出。
不論是否能夠站在距離他心臟最近的地方,從愛上他開始,在傾念的小小世界里便只有黎業尊一個人,她始終將他放在心中最顯眼最重要的地方,只是從此沒了他,世界一片漆黑、再無幸福可言。
傾念想得入神,完全沒注意到一條青色的小蛇纏繞在老樹背後悄然向她爬來。
在傾念還掩面而泣之時,小青蛇弓起身子,絲絲吐著血紅的信子閃電般探過頭咬住傾念的手臂。驚嚇之餘奮力甩開小青蛇,不敢妄自行動,由於不知道蛇是否有毒,只好掏出電話求救。
拿出電話的瞬間,傾念猶豫了,不知這通電話該打給誰。
換作從前她一定毫不猶豫打給黎業尊,可現今,他是不會想理她的吧。
手機在手裡握得濕漉漉的,最終,傾念打給了韓初雨。
屆時,韓初雨正憂心忡忡的坐在何瀟亦的跑車中。
「喂?傾念你跑去哪裡了?怎麼這麼久還不回來,病患太多我都應付不了了,沒什麼事兒趕快回來幫忙。」韓初雨壓低聲音,盡量避開何瀟亦詢問的目光。
「你來北林,我被蛇咬了。在那棵連理樹下,我不知道這蛇有沒有毒。」
「好、好、你別亂動,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韓初雨不顧在後邊大聲質問的何瀟亦,飛一般跳下他的車,攔了輛計程車朝北林而去。
何瀟亦隨後發動車子跟了上去。
「韓初雨,傾念怎麼了?你去哪兒?」何瀟亦在後頭邊追著不遠處的計程車邊撥通了韓初雨的手機。
「她沒事,你不要再跟著我,傾念現在不想見到你,你如果不想她厭惡你到極點就別跟過來。」說完按斷電話,拍了拍計程車司機的肩膀祈求道:「師傅,麻煩您開快點,人命關天,我要趕去救人。」
一路上韓初雨不停的催促司機師傅快點再快點,害得司機師傅幾次險些追尾。
韓初雨抵達北林連理樹的同時,醫院救護車也剛好趕到。看到救護車她一陣風的衝過去,抓起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就問:「你們是不是去連理樹那邊救人?」
「是啊,剛剛在醫院我們接到一個電話,一個女人說北林連理樹這裡有人出事兒了,讓我們趕快過來。」
「那就對了,快跟我來。那通急救電話是我打的,我們是同一所醫院的醫生,人就在連理樹下邊,快,快跟我去救人,晚了就來不及啦!」話音剛落韓初雨率先奔著連理樹跑去。
幾名醫護人員抬著擔架緊隨其後,遠遠的看到傾念坐在連理樹下,頭垂了下去,人一動不動。
韓初雨嚇得要死,瘋了一般衝到傾念身旁,一把抱起傾念就要往救護車上沖,也不知她哪來的力氣。
傾念被嚇得不輕,見初雨抱起自己就跑,不明怎麼回事兒的她拚命掙扎著:「初雨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不然我們倆等會兒都得摔出去。」
「傾念你別說話,救護車就在前邊,你不會有事的。」韓初雨邊踉踉蹌蹌的抱著她跑邊安慰道。
傾念徹底被韓初雨弄懵了:「救護車?」
「對,救護車到了。」韓初雨強調著。
傾念看了看不遠處抬著擔架趕來的醫護人員,問道:「你叫的救護車?」
韓初雨點頭。
傾念卻搖搖頭:「可是這蛇,好像沒有毒哎。」
聽了傾念的話,韓初雨傻眼了,站住腳步驚道:「什麼?沒毒?慘了,等下我要怎麼跟醫護人員交待啊?」
「哎。」傾念說:「你還不先放我下來?你好像已經快抱不動我了。」
韓初雨這才放下心來,手一松,隨著「唔」的一聲悶哼,傾念應聲摔向草地上。
傾捂著摔得生疼的屁股坐在地上斜眼瞧著韓初雨:「你不知道這樣可能會摔斷我的尾骨嗎?我要是被摔殘疾了嫁不出去,你來養我啊?」
韓初雨訕訕地笑:「好啊,我養你。你實在太重了嘛,人家抱不住了。」
「喂!傷員在哪裡啊?」那邊的救護人員終於慢吞吞地跑來。
聽了救護人員的話,傾念與韓初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傾念把目光定在韓初雨身上,意思還是你來解釋吧。
韓初雨指了指傾念受傷的手臂,硬著頭皮解釋:「那個,對不起,是我弄錯了,沒有什麼要緊的傷員,這個傻女人被蛇咬了一口,不過不是毒蛇只是一般草叢中的小青蛇,麻煩您給她處理下傷口以免繼發感染。」
救護人員看了眼傾念的手臂,吩咐後邊的護士:「你來給她清理一下傷口。」
護士靈巧的取出藥物很快便將傷口消毒處理,並囑咐傾念傷口暫時不要沾水。
急救醫生看著這兩個年輕人,又氣又樂,但還是嚴肅的說:「知不知道亂叫救護車的危害?身為醫護人員,難道不知道這麼做可能會產生的後果嗎?你們這麼做很有可能耽誤了重大病情的急救。」
韓初雨連連點點陪著笑:「是,是,我們知道,這次是我欠考慮,對不起以後會注意的。」
「做什麼事情要想後果知道嗎?念在你救人心切,我這次不向院里上報,如果再發生類似事件我一定會通知院領導嚴肅處理。」急救醫生喋喋不休。
「好,好,我們明白了,真是對不起了,請您原諒。」傾念也跟著誠懇的道歉,遞了一個眼神示意韓初雨配合。
韓初雨悄悄伸手狠狠扭了一下傾念的後背,小聲嘀咕:「都怪你,差點害得我回去聽院長那個死胖子數落。」
傾念吃痛又不好做聲,臉上的表情比吞了一隻蒼蠅還難看。
急救醫生見韓初雨也不是有意的,對身後兩名護士擺擺手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疾馳而去,她們兩人懸著的心才總算放下。
傾念轉身做怪獸捕食狀撲向韓初雨,兩人開心的撕鬧起來,沒人注意到不遠處的大樹后迎風而立的男人。
那個男人,正是黎業尊。
在傾念跑去北林不久,黎業尊也開車去了北林,偌大的北林里,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連理樹附近各自傷心,不知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呢。
當黎業尊看到救護車的時候當真心下一緊,以為傾念出了什麼意外,差一點就衝過去擁她入懷。
但韓初雨更快的衝過去,如同勇猛的女漢子一把抱起傾念就往救護車那裡跑去,黎業尊才忍住沒有露面。
後來一點點的看明白了發生的事情,在確定了傾念只是被普通的小青蛇咬了一下並無大礙,而傷口也被處理之後,黎業尊終於鬆了口氣,站在不遠處的樹下沉思著,傾念有韓初雨這個有難隨時到的朋友在,應該不會有事了。
黎業尊再一次轉身離開,又一次錯過了攜手歸好的機會,離開了傾念那讓他迷戀的彩色世界。
兩個人,就此天各一方。
有時傾念會怨恨,怨恨自己,甚至有些偏激的怨恨啟安無情的將她推到黎業尊那冰冷的懷抱。
與黎業尊決絕後,傾念毅然決然的與何瀟亦徹底斷掉聯繫,就算再無法回頭,也不能一錯再錯。
她明白,在錯誤的行程里,停下就是進步。
與何瀟亦最後見面那日,天並不太陰,綿綿細雨簌簌而下。
雨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細雨中何瀟亦玩世不恭的臉龐漸漸模糊,傾念亦步亦趨的離去,最後留在傾念耳朵里的,是何瀟亦幾乎哭泣著的喊聲,「傾念,傾念,我愛你很久了,你不愛我、我不怪你,只求你記得我,哪怕是恨我也好。」
本以為從此平平淡淡的生活,再不會有刻骨的愛情與斷腸的傷,卻誰知,天意弄人。
冥冥中,她與黎業尊的緣分未斷,就註定無法遠離。
在一個萬里無雲的日子裡,黎業尊奇迹般地出現在傾念的辦公室。
傾念再也抑制不住想念,終於淚流滿面。
黎業尊霸道地將她擁進懷裡,力道之大令她無法喘息,涼涼的吻洶湧在她的唇上,經過長久的思念折磨,傾念已沒有勇氣再次掙脫他炙烈的擁吻。
他的懷依舊堅廷而冰涼,卻足以令傾念甘願淪陷。
黎業尊憤怒又心疼地抱緊傾念,氣她的自作聰明,不由得心疼萬分,抱著她,感受從她身上源源不斷湧進來的溫度,那久違的溫度讓他這些日子夜不能寐,思念快要讓他走火入魔,皺著眉自責的說:「對不起,寶貝兒,我來晚了。」
傾念緊緊摟著黎業尊的脖子,小臉埋進他的衣領里不說話,就那麼靜靜的黏在他懷裡。
「你這個自作聰明的笨女人,你怎麼那麼傻?怎麼可以相信何瀟亦的話?冰兒與我根本沒有什麼,冰兒真的只是我幼年的一個玩伴,只因我失約使她大病一場后便與我斷絕往來,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問啟安,啟安與我都是冰兒幼年的玩伴,那次失約也有啟安的份兒。你可以懷疑我,但你不能不相信啟安,因為啟安沒必要欺騙你。」
傾念安靜的靠在黎業尊懷裡,激動得哭起來,淚打濕了黎業尊的衣襟,她就像個委屈的小孩:「我相信,只要你說,我便相信。」
在黎業尊來找傾念的前一天,凌啟安告訴了他關於傾念答應何瀟亦與其演戲交換冰兒消息的事情。
也正是當日,有人匿名寄來了一隻錄音筆,裡面有何瀟亦騙傾念說冰兒回到黎業尊身邊,而傾念只是冰兒替身的對話。
黎業尊懊惱不已,他為自己不相信她而恨自己。
再次牽手,感情比從前更加深厚。
傾念甚至險些為了黎業尊荒廢了事業,她總是會在醫院緊湊的午休時間跑去黎氏集團,就那樣傻傻的站在他龐大集團的大門口等著他,不論烈日寒風,為的只是見他一面、與他說說話。
黎業尊會帶著傾念穿越他公司附近的大街小巷,炫耀自己漂亮的女朋友,每每惹來男人嫉妒女人羨慕的目光時,他都異常滿足的笑笑,再摟緊傾念嬌巧卻也豐腴的身體,揚長而去。
彷彿他懷裡擁著的是凡夫俗子羨艷而不得的天上尤物。
黎氏集團里,也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生機,總裁心情大好,不再每日一臉黑線的怒視眾人,員工們時常能看到總裁的笑容,甚至偶爾總裁還會親自的去慰問員工們的健康狀況,大家工作也更加輕鬆。私底下員工們都很慶幸傾念重新與總裁和好,不然他們真不敢想象那種每天小心翼翼、提心弔膽的日子要過多久。
老天從不喜歡一個人一輩子幸福平靜,偏要在她最快樂時適時的補上一刀以表警醒。
傾念付出全部的愛情圍繞著這個冷酷桀驁的男人時,他的多疑還是令他再次選擇了相信陌生人的謊言而不相信她說的話。
今夜下班晚了幾個小時,黎業尊也沒有如期來接她下班。
傾念站在醫院大門口等了好一會兒,那輛黑色勞斯萊斯才緩緩開來。
一路無語,今天黎業尊的心情好像不怎麼好。
傾念不知出了什麼事,沒敢多問,往往他心情煩躁時,不喜歡別人打擾。一直到傾念下車,黎業尊都沒有與她說話,他跟著她往小區內走去。
傾念忍不住想開口問問,卻突然被黎業尊狠狠逼到牆角紅著眼嘶吼:「你到底爬上過多少男人的床?」
傾念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她深愛男人口中說出的,怯怯望著他如受傷野獸的眼,心呼啦一下被撕了一條傷口,痛得魂魄都散了架,絕望的抵著冰冷堅硬的牆壁抽泣:「業尊,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應該很清楚不是嗎?沈傾念,我竟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女人。」
「我不知道你聽誰胡亂說了什麼,難道我在你眼裡就是那麼不堪骯髒嗎?」
「一個人說我可以當做謠言,兩個人三個人說我還可以視而不見,可是你聽聽,外邊有多少人在議論你,就連你最好的朋友韓初雨都說你……」黎業尊用力掐著傾念素白的臉蛋:「算了,這件事我會派人查清楚,你最好不是騙我,不要仗著我愛你,就可以胡作非為。」
黎業尊憤怒的吼了傾念一句,拂袖而去。
他走後,傾念愣愣的蹲在地上發獃,黎業尊的字字句句都如同利刃插在她柔軟的心口,刀刀致命。
傾念回過神兒,猛地想到黎業尊的那句『連韓初雨都說你』時,心頭一緊,業尊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韓初雨都說我?
思緒猶如一團亂麻,想整理,卻越理越亂。焦躁的抓了抓頭髮,煩躁與委屈交織在心頭。
她不明白為何自己心愛的男人寧肯聽信陌生人的言論,都不相信她說的話?難道她真的那麼不值得他相信?在他心裡,她就是那麼不堪嗎?不堪到他都不願留下來聽她的解釋。
那麼,她對他那如火如荼的愛,就從來也沒有暖過他冰冷僵硬的心嗎?
反覆思考著黎業尊的話,「韓初雨都說你……」為什麼他會這麼說呢?跟初雨有什麼關係?
難不成真的初雨說了什麼?可是不對啊,初雨是她的知己閨蜜,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編造謊言抹黑她,難道是這之間出現了什麼誤會,導致連初雨都誤解了?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傾念想不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讓最親近的人們都那麼堅定的以為她是那種水性楊花、不知廉恥的女人。
她心情很沉悶,很想找韓初雨問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大家都那麼誤會她?
翌日,傾念早早等在辦公室,巴望著韓初雨快點兒來上班。
等啊等,終於見到韓初雨慢吞吞地爬上樓梯。
傾念急急忙忙向韓初雨跑去:「初雨,我想問你些事情。」傾念攪著手指,不知如何開口。
韓初雨一反常態,鄙夷厭惡的瞄了眼傾念冷冷道:「有什麼事抓緊問,我忙著呢,沒空跟你浪費時間。」
傾念略微一怔,沒想到韓初雨會這麼冷漠,但還是正經事要緊,便問道:「業尊說我跟很多男人亂來,可是我從來沒有那樣做過,他……他還……」傾念突然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說了,吞吞吐吐說不下去。
反倒是韓初雨先開口質問:「沈傾念,枉費了我跟你認識這麼多年,枉費了我還把你當做知己好友,你竟然做出那麼多讓我無法想象的事情來,你難道不會害臊嗎?你簡直就跟外面那些雞窩裡的野雞差不多,不知廉恥!你就那麼喜歡爬上男人的床?」
傾念被韓初雨的一頓臭罵弄昏了頭,委屈地問:「初雨你在說什麼啊?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傾念本已飽受風雨的心在摯友齷齪刻薄的話語中更顯孤零零的凄慘。
韓初雨鄙視的丟下一句:「我不再是你的朋友,別跟其他人說你認識我,我韓初雨從來沒有你這種不要臉的朋友。你要滾就滾遠點兒,不要再讓我看見你,我覺著噁心。」
韓初雨的話如同致命的劇毒,瞬間麻痹了傾念的神經,她的大腦好半天無法正常運轉,像是年久失修的機器。
傾念兩眼無神,如行屍走肉般緩慢行走在回辦公室的路上,短短几米的路硬是被傾念走了二十幾分鐘。
混亂的思緒,碎裂的心,一波又一波的打擊,真是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竟會惹出這樣的亂子。
「喂,沈醫生,您怎麼了?」病房小護士見傾念兩眼無神,很是擔心的過來扶她。
然而傾念似乎完全沒聽見護士的話,繼續行屍般向前走去,眼神空洞。
小護士用力拍了傾念一下,將嘴對準她的耳朵大聲問:「沈醫生,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幫您跟院長請假休息?」
傾念心不在焉,小護士在她耳邊大聲說話讓她猝不及防,嚇得一哆嗦。緩了緩方才回過神,說:「哦,沒什麼,你去忙吧,我沒事兒,昨晚沒睡好,累的。」
小護士湊過來關切的說:「沈醫生,您還是休息一下吧。」
傾念無力的搖搖手示意小護士不用管她。小護士不放心地回頭瞧了又瞧,推起醫療車進了電梯。
電話鈴聲不知疲倦的響著,傾念像沒聽到似的,坐在辦公桌旁發獃。
半小時后,凌啟安出現在傾念的辦公桌旁,然而傾念絲毫沒有發覺。
「小念,小念。」凌啟安小心翼翼地喚著她的名字。
傾念抬起毫無光彩的雙眼看過去,隱了隱眼中的淚:「啟安?你怎麼來了?」
看著傾念憔悴的樣子,凌啟安陣陣心痛,他說:「我再不來,你是不是就要躲起來不見任何人了?」
「你也知道了嗎?」
凌啟安點點頭:「但我不相信,不論他們把你說得怎樣不堪,我都不信,我只信你說的話。」
「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啟安你會信嗎?」
「信,只要是你說的,我就相信。小念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一定是有人故意心懷不軌,他們故意抹黑你。」
傾念想了好久,還是想不到得罪過什麼人,痛苦的捶捶頭。
「小念,你最近不管做什麼都要格外當心,不能給人可乘之機。」凌啟安分析著。
「我會多加小心的。」
傾念想不通到底是誰會這樣陷害她?又是誰有這麼大的人際關係,竟然可以弄得滿城風雨。
這個人一定不簡單,而且絕對有著她難以想象的本事,連她最好的朋友都倒戈相向,簡直太可怕了。
搜遍腦海里所有的人,傾念也找不出那個陷害她的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甚至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這個人做得不僅隱蔽而且手段低劣,傾念覺得她認識的人中並沒有這般卑鄙的。
「沈傾念,你出來。」辦公室門口有人大聲喊著傾念的名字。
傾念由於一直糾結於是誰害她名聲不保精神過於集中,以至於沒聽見叫聲。
門口的人見傾念沒有反應,大喝一聲:「沈傾念,你聾了嗎?」
傾念被門外突然加重的大喊嚇得渾身一顫,騰地一下站起身,定了定神發現原來是院長站在門口叫她。
聞言,不等傾念說話,凌啟安便起身向胖院長走去,怒道:「請你注意你的用詞。」
傾念連忙拉住凌啟安,對院長說:「對不起院長,您找我?」
胖院長氣憤的訓道:「我說小沈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還有閑心坐在辦公室發獃呢?跟我來辦公室來,工作時間別招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過來,成何體統。」說罷順便瞪了一眼屋裡的年輕男人,胖院長並不知道那個年輕英俊的男人是景星集團總裁,否則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說話。
「啟安,你等我一下。」
「去吧。」凌啟安暖暖的沖她一笑,完全將胖院長的話當一個屁放了出去,他不想與這種沒素質的人計較。
院長辦公室里,傾念忐忑不安地坐在胖院長對面,雙手緊握,手心出了不少汗。
「小沈,按理說院里是不該*插*手你的私生活的,可你那種私生活給院裡帶來了很大的負面影響,院里不能因為你繼續承擔損失,因此經過院里開會決定暫時放你大假,等你將你的私人問題處理好再回來上班吧。」胖院長料到傾念有這種緋聞傳出,黎業尊八成是已經不要她了,不然怎麼會不做聲,於是開始落井下石。
「我知道了。」傾念無從解釋,只能服從院里安排。
「好啦,你出去吧。」
凌啟安沒在傾念辦公室等,而是等在院長辦公室門外,胖院長與傾念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傾念臉色慘白的走出來,凌啟安心疼極了,安慰她:「你別擔心,清者自清。」
「連是誰要害我我都不知道,可是我不能這麼平白無故被冤枉,我的生活、我的戀人、我的工作都不能沒有,啟安,你幫幫我,好不好?」傾念向凌啟安尋求著幫助。
「好。我們先要查出是誰在暗處針對你。」就算傾念不說,凌啟安也會幫她。
「這個人將我詆毀得一文不值,可見這人對我的敵意有多大。而且他的本事也不小,這事兒在幾天之內弄得人盡皆知,甚至能讓初雨都對我那麼反感,可見他不一般啊。」傾念分析著這來者不善之人的身份。
「那個人目的自然是為了毀掉你的名聲,讓你臭名遠揚,但你想想,有什麼人會跟你有這麼大仇恨?」凌啟安似是在有意提醒傾念。
「跟我有仇恨,又肯花如此大心思來害我的……」傾念向凌啟安投去複雜的目光。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傾念眉眼糾結:「你也猜到了對嗎?」
凌啟安眨了眨眼:「沒錯,不過事情似乎不會那麼簡單。」
傾念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妖嬈女人的面孔,凌啟安的前女友艾薇,那個曾處處針對她、害她的妖艷女人。
傾念詢問的看著凌啟安,不太敢肯定這些事與艾薇有關:「真的是艾薇嗎?」
「是。不過她只是參與者,主導的一定另有其人。」凌啟安很肯定,因為他已經猜到了是誰會聯合艾薇來對付傾念。
「除了艾薇,還有其他人嗎?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艾薇即使有再大的本事詆毀你的名聲,但有一點是她無法做到的。」
「她無法做到的?是什麼?」
「艾薇無法做到讓你多年的好友韓初雨也相信你可以為了金錢與權利隨便爬上……呃,我的意思是那些謠言。」凌啟安不想重複那些別人誣陷傾念的字眼,他覺得那樣說太過玷污她的純潔。
這一點傾念有些不認同:「可是艾薇可以利用謠言的力量誤導初雨暫時的誤會我。」
「別傻了。在來找你之前我已經查過,韓初雨對這件事深信不疑,艾薇曾害過她,她會相信艾薇而不信你嗎?至於你說艾薇利用謠言的力量讓韓初雨和你反目就更加不可能了,韓初雨與你相識比我們相識都早,我都相信你,她沒理由懷疑的,所以這其中一定有另一個足以讓她背棄你們這麼多年友誼的人在誤導她,這個人絕不是艾薇。」凌啟安分析得頭頭是道,慢慢引導著傾念自己去找出那個背後害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