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文家兄弟
水笙靜靜跟著文嘉禾,一前一後地往水裏走。
“你們怎麽來了。”文百裏老遠就看到他們了,“天這麽冷,兩個人身體都不好,出來做什麽。”
“文大叔,”水笙就湊過來,“我們來給你送吃的了。今天馬大娘去買線了,阿禾哥說要來給你送吃的,就帶著我來了。”
文百裏雖然口上責怪,可手上卻沒有慢半分,連忙接過籃子,“好好好。”
“文百裏你老頭子好命啊,”就有大叔們繞過來,咋舌道,“你生得普通,倒是兒子俊,沒曾想還有這麽個親戚,生得和貴妃娘娘似的。”
“怎麽說話的,”文百裏悄悄筷子,“我們家阿笙今後是要嫁好人家的,別唧唧歪歪的。貴妃再好,那也有皇後不是。”
說的似乎就要當皇後了一樣。
“貴妃肯定比皇後漂亮,”有個大叔信誓旦旦地說,“你沒看戲裏麵唱的,都是皇帝聽貴妃的,還不就是貴妃漂亮。”
“聽你瞎歪歪,”文百裏哼了一聲,“誒喲今天菜好。”
幾個人又湊過去看他吃什麽。
“吃你們的去,你們家又不是沒送。”文百裏得意地看了兒子一眼。
“嘉禾身體看著硬朗多了啊。”
“是啊,”說到這裏,文百裏心中像是放下大石頭似的,“等今年考了秀才,咱家也就輕鬆了。”
“你們家可好了,也算是兒女雙全,”一個大叔歎了口氣,“我家兒子去當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我去賣兔子的時候有聽城裏麵大戶人家說,”文百裏想了想,有些神神秘秘,“現在還在征兵呢。”
“真是煩也煩死了,早知道就讓他和嘉禾一塊讀書去,就算考不了秀才,好歹也能保條命。”
“也不能這麽想,說不準馬背上出將軍,天生就是個人才。”
“我們家種,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能回來就不錯了,”那個大叔拍了拍腿,“到時候也給他找個漂亮媳婦,安安分分過日子就好了。要是能有你這丫頭一半那麽漂亮,我估計那臭小子也不肯當兵了。”
水笙聽到文百裏的話,不由眉頭微蹙。
她跟著陸言騫也有一段日子了,對征兵這件事情也有了自己的看法。如今皇帝健在,卻急著征兵,唯一的可能就是,要立太子。
皇帝多疑,若是到了立太子這一步,隻怕是身體不行了。久聞皇帝有服食金丹的習慣,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水笙隻覺得這些道家丹藥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吃多了遲早會出事。
她也聽陸言騫說過,一旦新帝登基,西北必不可少就是會和吐穀渾打上一仗,說不準吐蕃還會挑起戰事,更糟糕的是高麗可能會少進貢,若是新帝是個心眼小的,定然會尋機會攻打高麗,隻怕就是為之後的戰亂埋下伏筆。
如今征兵一起,皇帝的身體恐怕是出了問題。
水笙猛地抬頭,就看見文嘉禾蹙眉。
“阿禾哥,你”
“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來不得,說起來阿笙妹妹還得叫我一聲表兄呢。”卻是文嘉旭恬著一張臉,笑嘻嘻地湊過來。
水笙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妹妹生得正好,神仙人物似的,”文嘉旭眼睛提溜一轉,就湊著水笙說,“嬸子家可沒這麽好苗吧,該不會是哪裏的逃犯,被包庇了吧?”
文嘉禾眉頭一皺,“胡沁什麽!”
水笙冷冷看了文嘉旭一眼,“都說好苗長歪瓜,我倒是看出來了。可不都是一個姓的麽,差的可是天上地下。該不會是哪兒的逃犯冒了名吧。”
文嘉禾被水笙那句話氣得臉都紅了,“小娘皮說什麽呢!”
“休得無禮!”文嘉禾擋著水笙,直直看著文嘉旭,“我敬你是兄長,讓你三分,可不是讓你欺淩婦孺,滿地撒野的。”
文百裏被這邊的動靜引過來,一看,居然是哥哥的兒子和自己的兒子吵了起來。
不用想,一定是為了水笙。
文百裏忽然想到自己妻子的那個念頭,心下也有些蠢蠢欲動,可不是,這麽漂亮的姑娘,隨便哪家都求之不得,偏偏到了文家來。合該是送來給自家這個文曲星一般的兒子做媳婦的。
他倒不覺得女兒生得漂亮是不好的事情。他年輕的時候也愛顏色,可不就是馬英生得好,雖然是獵戶的女兒,可就是一股颯爽英姿,他便頭一硬給娶了回來。
如今到了自己兒子身上,文百裏也不認慫,拍拍文嘉旭的肩道:“怎麽兩兄弟吵起來,臉紅脖子粗的。”
倒隻有文嘉旭臉紅脖子粗,文嘉禾麵無表情,水笙更是臉偏向一邊,看都不想看文嘉旭。
“叔父!”文嘉旭剛想告狀,忽然想起文百裏最是護短,不由嬉皮笑臉道,“我們三個人鬧著玩呢。”
水笙撇撇嘴,腳提了提地上的石子,明晃晃地表示自己不開心。
文嘉禾被她逗樂了,解圍道:“爹,您先去吃飯。”
文百裏歎了口氣,真是清官難斷家務事。
“其實我也沒別的意思,咱們表兄表妹好好親香親香也是應該的,以後嫁出去多個人幫手不是。”文嘉旭繼續恬著臉,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水笙說,“若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那自然死更好了。”
水笙偷偷拉了拉文嘉禾的袖子,心底快被這個文嘉旭惡心死了,自問自己就算是死了,也定然不會跟了這種人,“阿禾哥哥我頭疼,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光天化日拉/拉扯扯的,我看啊,隻怕是嬸嬸從家裏找個人來給阿禾你做小的吧,紅袖添香,若是阿禾考上秀才了,也好繼續幫扶你們那破獵戶的娘家,若是阿禾沒考上,喲,正好表哥表妹湊一桌。”文嘉旭轉身湊過來,伸手就要抓水笙,“我覺著你倒不如跟了我,且不說我也是姓文的,至少我給你個名分,不叫你委委屈屈地跟了男人也不敢說話。”
文嘉禾氣得臉都黑了,一把拉住水笙,打開文嘉旭的手,“文嘉旭,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沒讀聖賢書,說不出個子曰來。”文嘉旭哼了一聲。
“想得倒挺美,也不看看自己,大字不識一個,也沒什麽功夫,文不成武不就,給本孫子兵法都不曉得,就算老頭子橋上扔鞋,隻怕你都要罵走人家了。無禮無知,不教不類,也虧得出來丟人現眼。”文嘉禾難得牙尖嘴利一回。
水笙連忙應和道:“的確,一樣水養百樣人。”
文嘉旭被文嘉禾氣得快瘋掉了,抬手就像打他。隻嚇得水笙拉著文嘉禾,卻沒曾想文嘉禾一個轉手,就把文嘉旭推開,“我都說你沒什麽本事,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
“阿禾哥你會武啊!”水笙看過陸言騫打拳,多少也有點兒眼力見,知道文嘉禾那一手是練家子。
“我爹娘都會點,不過還是我舅舅最厲害。我從小就學手上功夫,後來擔心手練壞了握不住筆,就沒學棍棒了。”文嘉禾冷冷看了文嘉旭一眼,“我們去給爹收碗筷,不要和那些不知所謂的人牽連。”
水笙忙不迭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