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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以兔為局

  陸言騫以前也送過一些瑪瑙串子珊瑚擺件之類的小玩意,貴重又頗得喜歡。隻是礙於禮儀,一個月來也隻是來了一兩次罷了。


  這次來,顯然是有好東西。


  果不其然,前些天陸言騫剛剛同皇子們去了郊外遊獵,住了好幾日,昨日才回來。


  聽說第一箭就獵到了花鹿,當日便喝了鹿血酒。水笙想要抬頭看看陸言騫是不是曬黑了,可卻明白,這縱然隻是一抬頭的距離,她卻永遠不能逾越。


  明明隻是相隔了兩個月有餘,偏偏卻像是隔了一輩子似的。水笙咬著牙,不敢讓眼睛紅起來。


  陸言騫開口了,“我前個時候打獵,母兔子下麵有一窩小兔子,便給你帶了隻。”


  安慶連忙遞了個籃子上來。那兔子生得極好,白白軟軟的,一雙眼睛紅撲撲,機靈地看著陳薈如。


  陳薈如淡淡一笑,眼裏卻帶著別樣的光彩,“多謝表哥,這兔子生得極好。”


  陸言騫點點頭,“京城中聽說特別愛養這個,你去聚會,總也要有隻才是。”


  陳薈如又道:“我見這兔子年紀小,表哥可有給她起名字?”


  陸言騫道:“隨你吧。”


  “我覺得合該叫珍珠耳。”


  “嗯。”


  水笙隱隱有種感覺,陸言騫不耐煩了。


  果然,還沒等陳薈如接話,陸言騫連忙道:“表妹且玩玩,我還有事,改日再來。”


  陳薈如點點頭,“那我送送表哥。”


  一行人匆匆的來,又匆匆地走。


  水笙隻看著陸言騫的背影,匆匆一瞥,隨即消失。


  “水笙,表哥平日也喜歡抓這些兔子麽?”


  水笙搖搖頭,“我跟著世子爺的日子太短,並未遇著爺打獵。隻是想來爺們出去打獵,極少會帶活物回來。”


  那頭秀兒就接話了,“這兔子可是個有福氣,世子爺有心,又到了小姐手裏。”


  這話說得陳薈如笑得眼展眉舒,“你們去尋個地方好好養著。”


  秀兒又道:“定然是要好好養,也不知道是個小娘子還是個小書生。”


  陳薈如拿帕子掩著嘴,“就你愛渾說,可不學學人家水笙老實些。”


  秀兒道:“那小姐當初就給我取名字叫水養才是,也想水笙姑娘這樣水水柔柔的。”


  水笙明白這是大家在調笑,“我瞧著珍珠耳是個機靈的,可要好好做籠子呢,兔子會打洞,也叫秀兒姐姐有時間編排我,不如去多看看它。”


  “呀,”陳薈如瞪大眼睛,“兔子還會跑的?!”


  一行人又匆匆地去尋人找籠子,生怕這隻世子送的兔子就這麽跑了。


  水笙回去沒多久,就看見四喜來尋她。


  極為反常的是,四喜不僅沒笑,還帶著一臉正兒八經的無奈,“水笙,世子爺要我帶句話給你,下個月大長公主要開金菊會,未時三刻你把那隻兔子弄到花苑西門那兒。”


  水笙應了,心裏明白,所謂的兔子,引出來的卻是陳薈如。隻覺得這事情定然不是好事。隻是既然是世子吩咐,還是應該照辦吧。


  水笙偷偷弄了一點帶水的葉子給兔子吃,沒幾天兔子就拉稀了。照顧兔子的秀兒遭了埋怨,水笙就說:“我養過兔子,要不我來試試?”


  秀兒大喜,陳薈如自然也願意。


  水笙就傍上這隻珍珠耳。


  大長公主是個傳奇人物。先帝開國之初,國家動亂不穩,大長公主定的婚事是開國大將軍何晏的長子何定芳。偏偏何定芳是個短命鬼,還沒等道洞房花燭夜,就一命嗚呼了。


  那時候正逢中山靖王謀反,朝中臣心動蕩,何定芳的婚事沒了,何晏自然就開始搖擺。就在這時候,長公主竟然提出要和何定芳的牌位成婚。


  夫妻對拜的時候對著牌位,民間不入流的冥婚如今堂而皇之地擺在了長公主麵前,誰都不知道長公主是本著什麽心情在何家呆了將近五年。


  這五年裏沒有公主府,沒有丈夫,甚至不能進宮麵聖。


  可五年後政局穩定,長公主竟然拿出了何家當年參與中山靖王案的證據,一舉毀了何家,替先帝除了何家這個心腹之患。


  隨後二嫁給了早年喪偶且官位不高的崔澹。崔澹原本是少卿事,皇帝想要給他升官,他也是隻求判寺一職。


  不偏不倚,這兩人的政治立場合得不能再合,皇帝隻恨不能給自己的女兒多撥一個河洛之地,長公主都婉拒了。


  就連封號,都是新帝登基之後為了區分這些小公主們,才勉為其難地加了一個“大長公主”。


  便是這樣低調謙和,每個月宮裏的賞賜都從來沒斷過,讓所有人都知道,隻要皇帝還姓陸,大長公主一家一定是連皇後都比不上的皇親國戚。


  於是大長公主舉辦的金菊會,自然是人人爭相參與的盛事。金菊會與旁的盛事又不同,不止是賞花,更多的是賞物。小姐們帶著自己養的小貓小狗花花草草過來,公子們帶著自己喜歡的寶劍風扇,古書珍本。憑此足見大長公主的心思細膩。


  在這樣的府邸裏做手腳,水笙是抱著一顆自我了斷的心。


  果然,王妃沒多久就讓陸言騫和陳薈如去金菊會。


  那日水笙抱著兔子,跟在秀兒後麵。似乎陸言騫不找邊際地看了自己一眼。


  水笙想要抬頭,卻又不敢。


  她抱著的兔子似乎那樣的熱,心裏卻是這樣的冷。


  也許是最後一麵了呢。


  她不知道陸言騫到底要做什麽,但覺得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可她為了那一眼,卻是全須全尾的願意。


  她不知道這不叫忠心。


  她也知道自己可以裝作沒做到。


  可她不敢違逆陸言騫。那板子的疼似乎已經刻入骨髓,隻要沾染到關於陸言騫的一點兒事情,都是鑽心的疼。


  可她偏偏是願意的。哪怕明明知道前麵是懸崖,她還是願意試著跳一跳。


  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麽。


  搭上一條性命,真的值得麽。


  那天金菊會,有不少的小姐們都帶了自己愛物來,與傳聞相符,多是動物,隻是不少姑娘都帶著波斯犬,獅子犬之類的,養兔子的極少。大抵是因為兔子並不貴重,身上還有股味道,因此縱然可愛,也沒帶到宴會上來。


  用過午食,一群姑娘們就開始從飯局往閨蜜發展了,自然要帶著愛物交流一番。


  陳薈如從水笙手中接過兔子,笑眯眯地逗弄著,和一些姑娘們搭話。因她是西陵王府的引子,身份在這一群貴女中也算是拔尖的,因此圍過來的姑娘不少,正好其中一個帶著的那隻獅子狗朝著珍珠耳一叫,珍珠耳竟然是嚇呆了。


  水笙連忙說:“隻怕是嚇著了。”


  陳薈如連忙點頭。


  “不如小姐去周圍看看,也讓珍珠耳適應適應,大長公主府上是出了名的精致,還是先帝當年親自著人建的,比照著渭水行宮,別有情趣,”水笙提議,“珍珠耳剛剛吃飽了,隻怕還有些不方便。”


  聽到這裏,陳薈如明白了,想來是早上水笙就把兔子喂得飽飽的,如今到了該五穀廟排出來的時候了。聽到水笙的提議,她自然有些行動。她自江南丘陵而來,對園林頗有造詣,因此也想去逛逛,於是水笙帶著陳薈如往西門靠。


  正好未時三刻,陳薈如覺得陽光有些刺眼,大長公主的府邸的確是別有一番風味,蓬勃大氣,布景都帶著一股金碧輝煌的燦爛,正當她低頭看著兔子吃了幾口草,抬頭就見著個男子。


  她連忙帶著兔子和丫鬟們往回走。


  水笙也看見了那人,一身紫金蟒袍,腰間帶著一塊環龍羊脂玉。薄唇似笑非笑,桃花眼裏帶著流光,就這麽直直看著陳薈如,毫不避諱。


  陳薈如眉頭一蹙,連忙轉身離開。身邊的春風姑娘問:“小姐,那是什麽人啊,竟然敢在大長公主府中亂竄?!”


  陳薈如沒有說話,卻冷冷地看向水笙。那眼裏的質疑和狠辣,讓水笙不寒而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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