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新苑選奴
那場宴會幾乎讓全京城的人都為之豔羨。
且不說聖上賜下的珊瑚樹玉如意堆滿了半間屋子，還親自賜了二十四盤菜給西陵王府，從皇宮到了西陵王府，竟然還都是熱的。
何謂皇恩浩蕩。
世子被封為鎮北侯，連帶著王妃的品級都比旁人要高一級，麵見貴妃都能不必行禮。
也就是說，若是世子繼承了王府的家業，世子第二個兒子還能繼承鎮北侯的爵位。
聖上榮寵，可見一斑。
然而世子陸言騫還是那副淡淡的神色，沒有特別高興，也沒有特別不高興。
宴會上觥籌交錯，陸言騫卻仿佛不是此間人。
端菜的時候，水笙偷偷看了他一眼。
隻覺得雲端裏的人，莫名來了凡塵。
他什麽都有了呢，想要的又是什麽呢？！
這流水席一連擺了三天，官員們送的禮物堆滿了倉庫來不及清點，王妃卻有了更重要的事情。
按大戶人家的慣例，十四歲的年紀，早就該給兒子找通房姑娘了。
找通房丫頭一方麵是為了讓兒子不要急色，另一方麵也是為了通人事。按理說許久沒見兒子的王妃自然也是這個想法，而且想比旁人做的更好。都恨不得連通房丫頭都給兒子挑個仙女兒。
於是這些日子丫鬟們都努力打扮著，既不輕佻，也不土氣，一個個都像是書香門第的小姐似的。
王妃從自己身邊挑撿了兩個丫頭給世子做大丫頭，想著從各處再調些人選選，也沒別的要求，踏實肯幹不多事的就好。
沒想到陳姑姑和張媽媽都和王妃推了水笙。
一來水笙年紀不大，不懂那些彎彎繞繞，二來水笙實誠，人又不嬌弱。三來，就是水笙是王妃娘家送過來的人，自然比從京城買回來的讓王妃心裏放心。
於是在萬眾矚目下，水笙級就進了現在這個挑選的行列裏。
旁邊站著的那個就是四喜了。
四喜是王妃陪嫁嬤嬤的親女兒，不信這個，還信哪個？！
四喜又是個憨直性子，也不怕事，力氣又大，去看管主人家的東西最合適不過。
而且四喜的娘也有個私心，安慶就是要放出去的人了，出去了，就不能再打西陵王府的護身符了。若是四喜在王爺身邊，安慶可不好過些。
於是水笙和四喜兩個小姑娘在一眾人中，默默接受王妃的審視。
“你們可願意去蘅蕪苑？”蘅蕪苑便是王妃為世子新修的園子。
“願意。”水笙心中暗想，誰敢說不願意。
“可知道自己去了，要去做什麽？”
“僅憑王妃吩咐。”
王妃滿意地點點頭，又說：“你們都是各位媽媽推薦的人，想必有自己的過人之處，且說說。”
“奴善修補衣物。”
“奴善熏香。”
“奴善灑掃。”
輪到四喜的時候，四喜使勁想了想，大聲道：“奴善燒火！”
一下子讓王妃笑了出來，“燒火，也是個本事。”
四喜嘿嘿一笑。
水笙接著道：“奴善煲湯。”
王妃許是認出了這個就是報信的姑娘，道：“我看還會跑腿。”
水笙連忙頭低得更下了。
等到一行人都說完了，王妃挑了水笙、四喜和一個叫明月的姑娘，又問：“你們可來葵水了？”
水笙和四喜都搖搖頭，唯有明月一臉潮紅的點點頭。
王妃見水笙和四喜二人並無異樣，心中已有主意，“那便水笙和四喜吧，你們明日便和念喬含章一同去蘅蕪苑。”
“謝王妃恩典。”
四喜一臉喜色地拉著水笙，說要回去加餐。
水笙一臉憂鬱，擔心世子把自己認出來，可不要出大事了。可是轉念一想，貴人多忘事，他既然沒追究，自己就裝不知道便好。
四喜以為水笙擔心去新地方做事出問題，於是安慰道：“水笙，你知道我們運氣有多好嘛？”
“不知道。”水笙老老實實搖頭，她還真不知道。
“我聽我娘說，世子回來是為了娶陳知州的女兒的。”也就是王妃哥哥的女兒。
“這……”水笙瞪大眼睛，這可是大新聞啊。
“這一年裏念喬和含章估計會有一個做通房丫頭，等到世子娶了世子妃，世子妃那兒的丫頭也會撥一兩個給世子做通房丫頭，然後再納姨娘，就要尋一些貴人家的女兒，你瞧著世子妃為了不顯妒忌，肯定會對咱倆比較好。咱倆說白了都是陳家的人，世子妃到時候說不準就把咱倆放出去尋個秀才先生了，那時候嫁妝肯定多得嚇人。”
雖然四喜說的神秘兮兮並且十分有道理的樣子，但是水笙估摸著四喜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就是聽自己娘親這麽一說，誒，對，就是這樣，然後轉述給自己聽。
這麽一通又感激又得趣，水笙就暫時不苦惱了，“四喜，你說咱們兩個會去做什麽啊？”
“我們估計就是去廚房的吧，”四喜期待著有個小廚房什麽的，“要不就是看管庫房。”
水笙心想，看管庫房可好了，也不知道輪不輪得上自己。
“對了，你知道給世子當值月銀可漲了五百文呢。”
水笙算了算，“若是跑腿再得些賞，比在廚房掙的錢還多呢。”
這兩個小姑娘又笑眯眯地牽著手，回了廚房，水笙去給張媽媽道謝，四喜則是打聽張媽媽會不會去世子那兒。
“四喜，去了世子爺那兒就不要這麽跳脫了，”張媽媽傷感了一會兒，又說，“世子不是個鋪張浪費的人，估計沒有小廚房，你們要辛苦辛苦來這兒端了。若你們來了，我偷偷給你們留好吃的。”
這句話說的四喜和水笙都哭了，簡直像是生離死別似的，惹得張媽媽又好笑又難過，等二人好受了些，張媽媽又對水笙說：“水笙，你知道不光是我，還有陳姑姑也推了你。當初你過來，也是陳姑姑替你說了話，她喜歡你，你也去給她道個謝。”
水笙點點頭，連忙掏錢做了道甜點，打算給陳姑姑送去。
四喜不明白其中的緣故，隻知道是陳姑姑不讓水笙留在繡房的，也就沒心思去湊熱鬧，回去尋自家哥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