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安慶小哥
水笙雖然悶悶不樂地離開了繡房,可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一直慶幸自己能進了廚房。
因著是陳姑姑介紹過來的,水笙以前又常常來廚房裏轉悠幫手,廚房裏的張媽媽對水笙一直很好,也把著活兒教她,沒讓她去燒柴添水,隻教她擺冷盤兒和盛湯。
隻水笙覺著自己還是該有個拿手的本事,因此自己抱著柴火和四喜一塊從燒火丫頭坐起。
四喜聽說水笙會繡花,頓時唬得一跳,“你這手是拿來繡花的呢,燒火豈不是毀了!”
水笙就笑了,“那我幹脆好好端著手,也不吃飯洗衣裳了,就等著繡花。”
這話把張媽媽逗得開懷大笑,“水笙,你莫要逗四喜,省得下回沒四喜丸子吃。”
四喜也跟著點點頭。
正巧王妃點了一盅血燕,這東西非要小火細燜,是個精細活,兩個人吹了一會兒火,水笙看了看,琢磨著還差點,轉頭一看沒柴火了,就和四喜招呼了聲,跑去抱柴火去。
正巧在後院點柴火的時候,就遇見一個急吼吼的人。
那人一看水笙,就急切地問:“這位姑娘,今日怎麽不是四喜過來的?”
水笙看著他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還是回了:“四喜在看火。”
那人就鬆了口氣,“姑娘別介,我是四喜的二哥,她素日不大機靈,就擔心出了事。”
水笙定睛一看,可不,這人和四喜一樣,生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嘴角上揚,看上去就是一副笑顏。
“喲,您這麽一說我看著也像,”水笙鬆了口氣,“四喜可討人喜歡了,哪會出什麽事。”
那人就鬆了口氣,說:“謝謝姑娘了,我叫安慶,是外院的。”
水笙臉色就沒那麽好了,按理說她們是不能和外院的人接觸的,也不等安慶多說些什麽,點了點頭提著柴火就走了。
路上水笙想,連親哥哥都一臉擔心地說四喜不聰明,看來還真是。四喜可不是比自己還笨麽。
看來陳姑姑當真覺得自己是個笨的,讓自己來和四喜作伴了。
可是水笙轉念一想,誒,四喜討人喜歡啊,反正她們兩個人都沒什麽大誌向,湊合著看看廚房的本事還是有的。
回到廚房一說這事,四喜不以為然地撇撇嘴,“瞎操心。”
水笙多嘴一問,這才知道原來四喜和她二哥都是跟著王妃的何嬤嬤的孩子。
別人不知道,說起何嬤嬤水笙卻是知道的。
那時候水笙和聽雨她們一塊兒來王府,就是何嬤嬤帶了一會兒規矩的。
可是水笙看了又看,愣是沒看出來四喜和何嬤嬤長得多像。
四喜這下反倒是聰明了,“我和我娘不像,若是像的話,早就有人巴結我來了。我娘說了,我腦子笨,就幹點粗活,王妃心地好,會替我把這關,不讓人欺負我的。我哥腦子好,王妃就讓我哥跟著世子爺。”
說到這裏,四喜忽然笑了,“我哥今後可是要贖身出去的,我娘說,我哥腦子好,做個大管事都沒問題。王妃說讓我哥到時候去做個白身,以後子孫也能考科舉當狀元。”
說到這裏,水笙開始羨慕起來了,“真好啊。”
“水笙你也想贖身出去嗎?”
水笙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去找我爹娘。”
四喜也知道水笙的父母不見了,隻以為是在水災中沒了,就不敢說她的傷心事,隻問:“要是沒找到呢?”
“沒找到?”水笙還真沒想過這個,總覺得找可以一直找啊找,找啊找,如今被四喜這麽一提,倒也很為難,“我也不知道。”
張媽媽看著這兩個小姑娘煞有介事地琢磨著是十來年後的事情,就覺得好笑,“說那麽長遠的做什麽,血燕好了?”
“好了。”水笙收了火,有些扭捏地說,“張媽媽,我想學煲湯好不好?”
張媽媽點點頭,“是該學點,多學點好。”
四喜也嚷嚷著要學,“聽說雞爪豬腳煲黃豆可好了。”
張媽媽就笑開了,“你哪聽來的?!”
“我聽我娘說的,王妃可喜歡喝這個了。”
水笙眨了眨眼睛,“這個補什麽?”
張媽媽就戳了戳四喜,“你這個聽話隻聽一半的,就沒聽陳嬤嬤說,是拿來補哪裏的。”
四喜想了想,“忘了。”
張媽媽哈哈笑出聲,連帶著周圍幾個做菜的嬸子都笑開了,“我瞧著水笙倒補得好。”
說到這裏,水笙就有些臉紅了。原本在災年,她都比一般人胖些,再者說了,在陳知州和王府這裏吃的好,人生得高挑,臉上也白白軟軟的,笑起來還能有梨渦兒。因此看上去倒不像是八歲多一些,反倒像是個十歲的小姑娘。
王妃點了許多東西名字普通,做起來都極其精致,例如雞胸炒木耳,便是十二隻雞取了胸肉,撤了雞翅和腿,拿剩下的雞架子煲好湯後,雞架子就不要了。諸如此類剩下的邊角料,張媽媽如果不用來做菜,就會鹵好了端給水笙和四喜吃。
四喜特別喜歡吃鴨架子,水笙就特別喜歡喝湯,兩個人湊在一塊悉悉索索的像是對小老鼠。
沒多久,水笙打水的時候又撞見了安慶。
這回安慶又笑眯眯地打招呼了,“水笙妹子。”
水笙唬了一跳,“小哥,你來找四喜?”
“啊?……哦,嗯,是的。”
水笙應了一聲。
安慶又笑了笑,琢磨著該說些什麽,“世子爺快回了,讓我打點打點。估計今後我也在內院了。”
水笙點點頭,說世子爺快回來都說了有半年了吧,也沒看見世子半根頭發呀。如今安慶說要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隻想著最好還是別和外院的人搭上了,省得出事,點點頭就想走。
“我聽四喜說你想找家人,要不我給你去問問?”
水笙眼睛一亮,“您這是要去富春縣?”
安慶尷尬地笑了笑,“這可不一定。”
水笙就有些泄氣。
“你要是想帶個信就和四喜說。”安慶臉一紅,看了一眼水笙,轉身就跑了。
嘿,水笙轉念一想,對,可以給柳兒帶信了啊。雖然不能和外院的人接觸,但是通過四喜遞個信件還是沒問題的。
她又歡歡喜喜地道了謝。
許是安慶聽到了,半路又轉過臉,看著水笙笑了。
和四喜真像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