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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回 兜兜轉轉是一生

  宋靈芸應聲倒地!


  「老實說,你下手挺狠的」。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非也。明明是『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以訛傳訛罷了」。


  「這重要嗎」?

  「這不重要嗎」?

  「這重要嗎」?

  ……


  「你們倆還正是喝多了,怎麼跟小孩子一樣」,蹬蹬噔的腳步聲,林詩雨端著幾個菜又上來了。


  「嫂子,就別忙活了。一起喝兩盅」,兩個大老爺們雖然已經喝了不少,但是平日的這種順嘴就來的片湯話,都是掛在嘴邊的。


  「你們慢慢喝,可不想打擾你倆的兄弟情義。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樣了,又不是幾十年前了,一把歲數的人了。都該抱孫子了」,林詩雨「有意」責罵道,沒多做停留,就又下樓去了。


  「按道理,她是贏得了的。所以她是故意的。你說她為什麼這樣做呢」?

  「你還有完沒完?這我怎麼知道?這重要嗎?這件事你總會念叨,你是有什麼後悔的嗎?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風雲變幻,功成名就又如何」,張珺保對李麟昊的愧疚,是不滿意的,他認為是沒有必要。因為這世間沒有後悔葯,沒有忘情水,沒有如果,沒有,太多沒有,就是人生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你還有不滿?再說說我,這個爛攤子,早該你自己來收拾的,趕鴨子上架。當教主多累啊。一天除了批還得撰,我要撂挑子了」,張珺保本來話就挺多的,突然引爆了他的怨氣,自然會說個不停。


  李麟昊笑道:「乾的好好的,挺好。你最合適,我才不會看錯人」,他一臉壞笑,看不出是得意還是誇獎,反正這個套,已經把張珺保捆在通天教多年了。


  「你…,自己喝一壇吧。我懶得理你了」,張珺保雖然看似生氣了,但是酒卻未曾停過,好像是在自罰一樣。


  忽而李麟昊正色道。


  「要不你也開家店」。


  張珺保覺得心裡一驚,李麟昊卻非常平靜,微笑道:「也許時代真的該交給年輕人了」。張珺保眼前驀的出現靈城的眉眼,心想:是時候了!


  不過,張珺保沒有多開店。而是看李麟昊的酒樓太忙。居然當起了跑堂。張珺保能這樣放下身段,也真是很罕見了。雖然是臨時過來幫忙,居然手腳利索,趕得上幹了十幾年跑堂的店內小二,尤其在人群中來去自如,手中托盤穩穩噹噹,從未有閃失,不多久就有客人誇他:「老闆,新來這個功夫可以啊,厲害啊!」


  張珺保笑笑,說:「客官見笑」。


  李麟昊笑道:「誰說不是呢?一把年紀了,要是跑堂都不行。那還能幹什麼」?

  張珺保不說話,嗖的一雙筷子酒朝了李麟昊的哽嗓咽喉…


  照例,靈城回來了。這孩子已經走馬上任通天教教主有段日子了。


  不過他回到家,第一個沒叫他父親,也沒問候其母親。「義父,您這種苦差事,是怎麼熬過這麼多年的」,叫苦不迭的靈城。


  「去問你爸爸,這問題我拒絕回答」,張珺保還「甩了個臉色」。靈城不能像小時候一樣撒嬌了。只能喃喃道:「義父也不愛孩兒了,這世間無愛了」。


  「說什麼呢,準備好碗筷,準備吃飯」,林詩雨在後廚就喊道。


  「娘,我可是一教之主,不是呼之即來的小夥計」,靈城故作聲勢。


  「還給我擺譜,你個小兔崽子」,林詩雨拿著手裡的筷子,正要敲向靈城的腦瓜,娘倆在房間滿屋子的跑。


  「哎呦,這娘倆」,李麟昊親自從后廚把飯菜端上。跟著的張珺保從地窖里拿出了幾壇好酒。兄弟倆沒管那二位,自顧自的拼其酒來。


  「本來以為你馬上會離開的,卻不料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一轉眼要一年了,兄弟!怎麼著?上癮了」,李麟昊調侃張珺保。「還有啊,你在不抓緊,可就真的不好了。這婚姻大事拖著的,怎麼著?想『一樹梨花壓海棠』不成」…


  李麟昊嘮叨個不停,活脫脫的就成另一個話癆。


  「好酒好菜,都管不住你的嘴」,張珺保面有不慍之色,但是臉上閃過一絲竊喜的表情卻也沒能逃過李麟昊的雙眼。


  「要不,找人給你介紹幾個,張教主。不對,前任張教主」,李麟昊沒想到越老,居然開始不正經起來,年輕時還真沒看出來,

  「你可喝你的酒吧,這要你操心嗎?咋不操心靈城呢」。


  靈城聽到這句話就更不敢上桌了,這是被自己的義父拉來墊背,無辜躺槍。


  「我自有分寸,她終於還是出現了」,張珺保藏不住話,「也許這就是天意吧」,說完張珺保哈哈一笑,三大碗酒徑自下肚。


  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美妙的景,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可是我丟了。也許我正當年齡不小心闖對的路后的一個玩笑,所以我又認真的迷路去看看。終於在某個時刻…


  我知道,我遇到有一個如你一般的人。能陪我看雲捲雲舒,會陪我看細水長流。不用在佛前求了五百年,不用花光我今生所有的運氣,你就會熱淚盈眶地站在我對面。


  那時候,一切似乎都剛剛好,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於人群中說一句,嗨,你好!


  ————張珺保

  李麟昊不明就裡,但是仍為之高興。


  三年後的春節。


  照例是張珺保帶酒過來,兩家一起過年。珺保的兒子和麟昊的孫子打成了一片。李麟昊喝著黃酒和他開玩笑:「來我家,都弄我上好的酒。怎麼輪到你,請我喝的就是這種沒力氣的黃酒?」


  「陪我喝女兒紅的人多得是,能一起喝黃酒的人卻不多。」張珺保笑道。兩個人一起喝著酒,看兩個孩子在灶間幫桐子燒火,寧倩兒在準備又是一道大菜。


  「你這是詭辯。現在和你說話沒意思,故事早就講完了」,李麟昊三大碗飲完,忽而大笑。


  「那你想怎樣」,輪到張珺保眉頭緊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我…」李麟昊突然站起身形,拿著暖好的酒沖向門外。


  冬天,溫一壺老酒,捧在手心,暖暖的,卻不願意喝。李麟昊驀的一碗敬天地,而後輕聲問了一句:我有酒,你有故事嗎?留下了痴傻的路人,驚了個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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