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劉嬤嬤
「白夫人。【零↑九△小↓說△網】」君珉微笑這看向眼前蒼老的老婦人。
「君公子，叨擾多日，你又幫我們母女解決了許多麻煩，是時候告辭了。」白夫人笑著說道。
君珉嘴唇微微彎起一個弧度，「夫人可是有了什麼打算？」
白夫人輕嘆了口氣，道：「燕都雖好，不是吾鄉。」
「夫人是要返鄉嗎？」君珉皺了皺眉頭，一臉關切。
白夫人頷首道，滿目都是慈愛的柔和：「我想帶著女兒回林城老家，能尋一戶普通人家嫁女，這一生足矣。能夠在走之前見你一面，我很開心。」
君珉有些不舍，他也不知為何對一個不過幾面的老婦人會產生這樣的情緒，也許是她的目光太過溫柔，令他想起早逝的母親，「夫人，恕我直言。」
君珉回憶起白非那張容色傾城與自家小妹甚為相像的臉，眉頭蹙成一團，「窮鄉僻壤之人，恐非姑娘良配。」
白夫人似是想到什麼，臉色一變。
君珉語氣柔和，想到白非那張臉，想起自家小妹，心下一軟，民間巧取豪奪之事他就聽過不少，「不若在燕京尋一個良善之家，若是有什麼事，我還可以回護一二。」
白夫人嘆了口氣，方道：「京城居大不易啊。」
君珉聽得白夫人隱隱有鬆動之意，忙道：「夫人若是不嫌棄，在這別院安心住著就是，您是我母親的朋友，身為小輩，照顧您也是理所應當。」
白夫人心神一動，卻不敢再想下去，只得道：「君公子今日來，可是有什麼事？」
「子諾，這是我的字。」
「子諾。」白夫人的聲音微微顫抖。
君珉笑了笑道：「今日，是打算帶個人來見夫人。」
白夫人心裡咯噔一下，有些不好的預感。
只見君珉的小廝長興領著一個頭髮花白、身形佝僂的老婦人走進屋內。
「這是劉嬤嬤，夫人也是認識的。」君珉微笑著介紹。
白夫人臉色大變，劉嬤嬤抬頭看了白夫人一眼，瞳孔微縮。
「劉、劉嬤嬤……』白夫人的聲音有些顫抖。
劉嬤嬤定定的看著她，渾濁的雙眼裡透出精亮的光，過了許久方緩緩道了一句：「原來是白夫人。」
白夫人面上有些慌張，強自鎮定道：「多年不見，嬤嬤安好？」
劉嬤嬤眼睛微眯：「托夫人的福，老身過得很好。昔年看白夫人風光無限，沒有想到今日竟落魄至此。」
君珉有些高興，想到這位白夫人不是騙子，便道：「夫人既然確定是母親故人，就請安心在此處住下。」
「我……我……」白夫人有些猶豫。
劉嬤嬤打斷了她的話頭，看向君珉道：「大公子，多年未見白夫人，能否讓老奴與白夫人單獨一敘？」
君珉見劉嬤嬤如此強硬，本有些許不悅，但一想到這二人恐怕是有什麼私話要說，便應允了。
「出來多時，我也該回府了。嬤嬤也在別院安心住下，與白夫人好好敘敘舊。」
待君珉離開之後，劉嬤嬤走到門口，將房門反鎖，轉過身來一臉肅穆的看向白夫人，「你膽子很大，昔年我家夫人大發慈悲放了你一馬，你居然還敢回來。」
「當年之事，是我的錯，我今日不過是走投無路。」白夫人面上凈是羞愧。
劉嬤嬤皺了皺眉道：「你離開燕京的時候，我家夫人明明贈了許多錢財，你怎麼還能落魄至此。」
「我……遇人不淑。」白夫人說得甚是艱難。
劉嬤嬤一臉怒其不爭，「白牡丹，你明明在男人身上吃了那麼多次虧，為什麼就是不能靠自己呢？就這麼離不得男人？」
白夫人滿臉通紅。
「當年你要帶女兒離開京城，夫人本是不同意的，你執意如此，憐你母女連心，便允了。現在看來，你果然不是個能帶孩子的。」
「那麼小的孩子，我捨不得……」
「可你也不想想，她本是國公府的大小姐，跟著你這個當窯子的娘，能學得什麼好！」
「砰——」話音剛落，只聽門外傳來一聲東西掉落在地的聲音。
劉嬤嬤臉色一變，與白夫人對視一眼，連忙去打開門。
只見門外獃獃的站著一個絕色少女。
劉嬤嬤一下子愣住了，低喊出聲：「小姐？」
白夫人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白非聽見聲音回過神來，直愣愣的看著白夫人，語氣艱難：「我爹，是國公？君公子，是我哥哥？」
劉嬤嬤皺眉看了看白夫人，又轉頭細細打量白非，腦中閃過一個驚人的猜想：「白牡丹，你是真的膽大包天……」
白夫人的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乾乾淨淨。
「娘，你回答我啊……」白非滿眼焦急。
白夫人語氣艱難，「你爹是……定國公，那位君公子，是你的兄弟。」
「那您為什麼要瞞著我！」白非滿臉不解，「為什麼不讓我們父女相認！」
「定國公府門庭高貴，不是我一介娼妓能進的。難道你不願意跟著我？」
白非有些猶豫，「我……」一想到這些日子來，受到的輕視，腦海中閃過之前看到的周菀一身富貴的樣子，咬牙便道：「娘，我們回國公府好不好？」
白夫人搖了搖頭，一臉驚慌：「不能回，不能回……娘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還想著要回去……你跟你爹見都沒有見過……」
白非滿臉乞求，「娘，我不想再過顛沛流離的日子裡，我不想被人瞧不起，我再也不想看人臉色過活，我天生就是千金小姐的，不是嗎？」
「千金小姐？」白夫人低喃一句，「可是我回不去啊，十五年前國公府不要我，十五年還是一樣啊……」
「娘……」
「國公府不認你娘，但還是認你這個大小姐的。」劉嬤嬤突然出聲。
白非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娘，我可以回去的，我就算進了國公府，還是認你的，我會求爹爹照顧你，娘，你一直不是希望我嫁個好人家嗎？我只有回了國公府，才能嫁得好啊娘！」
「不能回！」白夫人一把抓住白非的手腕，「你不能回去！你絕對不能回去！」
白非覺得手腕被她抓得生疼，掰扯兩下，掙脫不開：「娘，好疼！」
白夫人像是沒聽到一樣，兩眼睜得大大的，只會說一句話：「你不能回去……你不能回去……」
「娘，你怎麼了？」白非看著白夫人如同陷入魔怔一般的樣子，心下懼怕。
劉嬤嬤嘆了口氣，兩眼慈愛的看著白非：「她這是做了虧心事。」
「虧心事？」白非歪著腦袋反問。
「作孽啊，堂堂國公府嫡長小姐，竟然跟著你這個娼妓過活！」劉嬤嬤狠狠的啐了白夫人一口。
「嫡長小姐？」白夫人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樣，「不能讓人知道！不能讓人知道，你閉嘴，你閉嘴！」
白夫人瘋了一樣的衝上去制住劉嬤嬤，捂住她的嘴，白夫人嘴中還一直喃喃：「你閉嘴了就沒人知道了，沒人知道了……」
「娘，你會悶死她的！」白非衝上去想要將兩人扯開。
「對，對，對，死人才不會說話！」白夫人兩眼猙獰，力氣大的驚人，劉嬤嬤瘋狂掙扎，和白非上前都攔不住她。
「娘！娘！你醒醒啊！你瘋了嗎！」
白夫人卻是毫無所覺，一門心思要捂死劉嬤嬤。
過了許久，感覺手下之人沒有任何掙扎了，她方才緩緩的鬆開手，兩眼茫然的看著死去的劉嬤嬤。
「娘……」白非滿臉都是淚水。
白夫人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泛著冰冷的寒光。
白非嚇得連連後退。
「非兒，你怕什麼，到娘這來。」白夫人語氣溫柔，嘴角含著淺淡的笑。
白非死命的搖頭，捂著嘴連連後退。
白夫人眼睛里滿是柔情，輕聲道：「非兒，過來，不是想要回國公府，娘會幫你的。我是你娘，怎麼會傷害你？」
白非猶豫了一下，往前走了幾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