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松柏
所有人都看向忽然開口的張嬤嬤,太子妃愣了愣,言語間帶著淡淡的寵溺:「還真是三妹,她說長期看著綠植,能令人心情開闊,她呀,從小就鬼主意多。」
「常綠植物有很多,為何偏偏選了兩棵松柏。」周菀接著問道。
饒是直線條如大公主這個時候也覺得不對勁了,「阿寧你有話不妨直說。」
周菀卻避而不答,「這兩株松柏確實有些問題,表嫂不妨好好想想,為何會跟內府要兩棵松柏?」
張嬤嬤連忙喚來宮人,將兩株松柏移了出去。
太子妃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但仍舊強撐著問道:「阿寧,這兩株松柏究竟有什麼問題?你知道什麼,但說無妨。」
「表嫂,我偶然從書上得知,松柏類草木所散發出來的香氣會刺激腸胃,影響食慾,同時也會令孕婦心情煩躁、噁心、嘔吐、頭暈、眼花。不然您去請一位太醫來看看?」
張嬤嬤知機,連忙遣了一名宮人去太醫院。
眾人等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才看到一個年輕俊秀的太醫。
大公主偷偷的拉著周菀的袖子,湊到她耳邊輕聲道:「這麼漂亮的小太醫,看著他都能多喝幾碗葯。」
周菀瞪了瞪,「你天天瞎想些什麼啊,葯也是能隨便吃的?」
也不知是否錯覺,太子妃覺得自那兩株松柏搬出去后,噁心之感減弱許多。
「娘娘喚臣前來,可是身體有什麼不適?」孫太醫恭敬問道。
太子妃搖了搖頭,「孫太醫,本宮請你前來,是想讓你看看,本宮的害喜之症,是否與廊下那兩株松柏有所關聯?」
「松柏?」年輕俊秀的太醫眉頭微蹙,「娘娘有所不知,松柏確實與孕婦相忌,輕則引起起噁心之感、食欲不振,重則心情躁狂,頭暈眼花。為娘娘的身體著想,還是不要接近松柏為好。」
張嬤嬤連忙跪了下來,懺悔道:「娘娘,都是老奴一時疏忽,把關不嚴,才讓娘娘糟了這麼大的罪!」
「嬤嬤不知者不怪。」
「老奴也是今日才知,原來娘娘害喜的原因就是這兩株松柏。可恨那三……」
「嬤嬤!」太子妃連忙揚聲制止,畢竟是家醜,太子妃並不願意再大公主和周菀面前說出來。
張嬤嬤又看向孫太醫,恨恨的道:「孫太醫,老奴不知事,你怎麼也跟著不知事,你既然知道孕婦忌諱松柏,為何前幾次診脈不提出來,眼睜睜的看著娘娘難受了半個月!」
孫太醫皺了皺眉,不卑不亢道:「微臣三日一診,往常為娘娘診脈之時,從未看見這兩株松柏,倒不知嬤嬤的責怪從何而來?」
張嬤嬤想了想,一時語塞。
太子妃一直以來對孫太醫很是滿意,便解釋道:「每次診脈。都在外廳,而松柏放在內室,孫太醫自然是不知道的。今日之事,還請孫太醫守口如瓶。」
孫太醫自是應允不提。
張嬤嬤臉色訕訕的,雖然莽撞,她也是個一心為主之人,趕忙看向孫太醫道:「老奴是個急躁人,但凡與娘娘相關的風吹草動都十分看重,若是有詰責之處,還請孫太醫擔待一二。」
孫太醫臉色不變,心知這些宮人,最是見風使舵,他們的話,都當不得真的,但凡有個一二,臉便變得比誰都快。
孫太醫又例行診脈了一回,得知無事後,便躬身告退。
自那兩株松柏搬出去后,太子妃確實感覺了好受許多,她拉著周菀的手,感激著道:「今日之事,多虧了阿寧,謝謝你了。」
「表嫂,阿寧心直,只是想到什麼便說什麼,還請表嫂不要見怪。」周菀的態度倒是十分謙和。
大公主卻是不忿,看向太子妃道:「嫂子,可是東宮的哪個妃妾建議的您擺這松柏?您也別怕,這些小賤蹄子,最是心腸歹毒,眼紅您有了身孕,你若是覺得不方便說的話,我去跟太子哥哥和母后說!」
太子妃臉色微變,張嬤嬤卻是心神一動,想要說什麼,被太子妃一個眼色壓了回去。
只見太子妃緩了緩神色,微微扶著額頭,做出一副頭暈之態,許久才道:「我管理東宮不嚴,倒是讓兩位妹妹見笑了,不必勞煩大妹妹,我自會處理那起子想害人的小人,大妹妹年紀尚小,本該靜下心來上學的,倒是因為我的事,讓妹妹跟著受累了。若是讓皇祖母、母后和太子殿下知曉了,定是要跟著擔心的,到時變成了我的不是了,還是麻煩兩位妹妹,今日之事,便不要隨意告訴他人了。」
「表嫂,您還護著那些小蹄子作甚?還不趕忙趁此機會,肅清東宮的蛀蟲?」大公主卻是不識眼色。
周菀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沖她搖了搖頭,復又轉向太子妃道:「表嫂自是放心,我和阿秀表姐,一個字都不會向外說的。說來也到了表嫂宮中待了許久,怕是要耽擱表嫂休息了,阿寧這就和表姐告退。」
大公主滿臉不解,但卻不想駁了她的面子,便跟著她道:「大嫂,阿秀這就告退了。」
「兩位妹妹慢些走,我今日身體確實不適,若有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二人忙道不敢。
待出了東宮,大公主便忙氣憤道:「你攔著我作甚?大嫂就是爛好心,只知道奉承太子哥哥,倒讓那些胡妹子爬到頭上去了!」
周菀失笑,忙令身後跟著的宮人們遠遠的退開跟隨,方才道:「你啊!你這個性子,也幸虧是個公主,要是個后妃,死了多少回都不知道。」
大公主柳眉倒豎,嬌叱道:「你什麼意思,知道我腦子不好直說便是,用不著拐外抹角的!」
「事關東宮的第一個子嗣,後宮上下全都盯著,表哥和表嫂均是萬分看重的,這種時候,怎麼會為一個妃妾遮掩?」
「你的意思是說,做這件事的不是妃妾?難道真是意外不成?」大公主眉頭皺的緊緊的。
周菀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笑眯眯的道:「這皇宮禁內,哪有什麼真正的意外?」
「那是誰?為何大嫂一點都不著急?」
周菀閑閑的道:「能讓太子妃為她遮掩的,自然是她娘家之人了。」
大公主聽了此言,卻是十分生氣,「氣死我了,本來大嫂就處境艱難了,這一胎又得來不易,連自己的娘家人都從中作梗,我一定要告訴母后!」
周菀卻是搖了搖頭,一臉的不贊同,「表嫂既然要你我保密,還是守諾為好,若是此事傳揚出去,她更是難堪。」
「真的好氣啊!」大公主又轉而想到,「你說此事是誰做的?」
「表嫂倒是說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