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爭執
外面艷陽高照，而教室之中個個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萎靡模樣。
距離驚馬一案已經過去兩個月了，就連君珉都頂著斷了的手來上課了，這個案子還是沒有拿出一個明確的定案，因涉及到皇后，一位皇子，一位郡主，一座侯府，最後死了幾個管事之人，便不了了之了。
因這堂課的先生有事請假，邊安排眾人自己溫習功課。
大公主碰了碰周菀，「我大嫂終於懷孕了，今天放學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東宮看望她？」大公主一臉唏噓，從太子妃嫁入東宮到懷孕，用了整整五年，東宮妃妾里也沒有一個懷孕的，這幾年裡關於太子的流言已經飛的滿天都是，連帶著太師楊清與太子的關係也疏遠了不少。
周菀本想拒絕，又想到了什麼，便同意了。
「三公主今天戴的玉鐲十分通透，一看便知只有宮中才有的。」
大公主回頭一看，幾位官家千金圍坐在一起恭維三公主。
自幾位公主入了國府監后，眾大臣又紛紛要求將自家女兒送進來學期，國府監便順勢開了女學。
只見三公主狀似無意的道：「是貴妃娘娘賞的，她總說自己沒有女兒，把我當做親生的一般。」
這幾年太子失勢，雖然沒有明確的廢太子，但皇帝在朝堂上已經越來越不給太子顏面了，伴隨著太子戰戰兢兢，三皇子、四皇子逐漸於政事上嶄露頭角，聲勢浩大，壓得太子一系奄奄一息。
「有些人啊，就像聞到肉味的狗一樣，見著骨頭就舔。」大公主氣不過開口嘲諷。
三公主聽了臉立馬黑了，「你說誰是狗！」
「誰應誰是！」大公主沒好氣的道。
周菀扯了扯她的袖子，低聲道：「好了，別跟她鬧，鬧開了你也落不著好！」
「你什麼意思？」三公主站起身走到大公主桌邊。
大公主也跟著站起來，一臉傲慢的道：「聽不懂人話嗎？要我再說一遍嗎？見著骨頭就舔——賤骨頭！連自己的親娘都快不認了！」
三公主氣的眼睛都紅了，狠狠的推了一下大公主。
大公主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到了，幸好被周菀扶住了，
「阿秀，我們先走吧，別理她！」周菀勸解。
大公主一把甩開周菀，指著三公主，「你敢推我！叫你推我叫你推我！」一把扯住三公主的頭髮。
「還敢不敢推？敢不敢？懂不懂的兄友弟恭！」一邊扯一邊問。
三公主也不是吃素的，反手就扯住了大公主的頭髮，姐妹兩互相扯著頭髮撕扯著倒在地上打滾，誰也不服誰，幾個官員之女上前想要拉開，反而被撓了好幾下。
二公主站在一旁抱著手臂饒有興緻的看著。
四公主和五公主一臉害怕，嚇得緊緊的抓著周菀的衣袖。
周菀看著兩人打架的樣子，嘆了口氣，準備轉身直接去了總務處。
忽地，一位面相柔美的少女直接搬了一個椅子，直接爬上桌子，從上往下，狠狠將椅子一摔。
「砰——」
一聲巨響，炸的眾人一驚，打架的兩位公主也嚇得停了下來，三公主正扯著大公主的頭髮，大公主的手搭在三公主的臉上正準備撓下去。
周菀見二人有平息之態，便上前揮開三公主的手，將大公主扶了起來，幫她理了理衣衫，拍了拍灰塵。三公主身邊的擁護者也跟著紛紛反應過來，上前攙扶。
「三表姐，都是姐妹，怎麼能動手打人？」周菀率先開口發難。
大公主一向尚武，力氣頗大，故而出了頭髮亂一點，倒沒有受什麼傷，而三公主不同了，平時就是嬌嬌弱弱的，此時脖頸上被大公主抓了兩道抓痕，頭髮在打鬥中扯散，衣服上也劃了好幾道，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你怎麼不說是她先動的嘴！」三公主氣急。
「阿秀表姐是姐姐，你對她可有一點尊敬之心？她不過是說了你兩句，你這麼大反應做什麼？」周菀顛倒黑白的話張嘴就來。
大公主站在周菀身後，看著三公主被擠兌得眼睛都紅了得樣子，沖她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這是隨便說了兩句？我知道你們是一夥的，有本事我們去貴妃跟前評評理！看看她對妹妹可有一點愛護之心！」三公主咬牙切齒的說道。
「三表姐，你今日能對姐姐動手，明日就能打罵妹妹，你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卻有一顆撒潑的心，跟那市井婦人有何區別？也不知是寧妃教的，還是貴妃娘娘教的，或者，讓舅舅看看你這一副兇狠的模樣？」周菀隨口譏諷。
「你！」三公主氣急，「你不用有事沒事就拿著父皇來壓我，你這個克親孤女，等父皇不寵你了，看你怎麼辦！」
周菀聽著這「克親孤女」四個字，整個人有些怔然，是了，生而克母，八歲克父。自十歲那年，舅舅狠狠責罰了背後嚼舌根的陳婕妤，宮中諸人無一敢說她閑話。
「三妹！噤聲！」門口傳來一聲憤怒的呵斥。
呵斥之人，正是韓貴妃的兒子——四皇子李璟。
女學的這番動靜鬧得著實不輕，因為牽扯到幾位公主，早有機靈的宮人前去稟報幾位皇子。
四皇子制止了三公主接著要說的話，看向幾位姊妹，「你們先跟我出來，阿寧也一起。」
待行至僻靜之處，四皇子方黑著臉問三公主：「克親孤女，也是你能說得話？」
四皇子臉色陰沉的好似能滴出水來，往日里最是和善好說話的一個人，發起火來，才令人覺得格外可怕。
「滿朝上下誰人不知，本是你們小姑娘之間的口角，怎敢隨意攀扯，周將軍是平疫而亡，戰功赫赫，豈容你隨意污衊！」四皇子死死的盯著她，好似能看出一個洞來一樣。
三公主埂著脖頸，強硬的道：「我哪一句說錯了，她就是個不詳人，剋死了她爹娘！你們誰敢靠近她，就等著倒大霉吧！」
「啪——」大公主是個暴烈性子，實在忍不了她隨意胡說。
三公主被打的臉都歪了，整個人還有些茫然，旋即反應過來，伸手就想反打回去，被四皇子一把抓住。
「四哥！她打我！」
四皇子卻是一副毫無所動的樣子，直道：「你小小年紀，怎麼如此冥頑不明，性情如此惡毒，此事我會如實向皇後娘娘稟告，讓寧妃好好管教於你。」
「你們！」三公主一隻手被四皇子抓著動彈不得，她狠狠的掙扎了兩下，「你們都是一夥的，她周菀就是鑲金戴玉的，讓人說也說不得，我倒要看看，她一個五不娶之女，能嫁個什麼好人家，又能得意幾時！」
說完便狠力推開四皇子，轉身跑出了國府監。
五不娶是時人對於婚嫁的限制，分別為：逆家子不娶、亂家子不娶、世有刑人不娶，世有惡疾不娶，喪婦長子不娶。而周菀，恰恰符合最後一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