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刮骨療毒（閹割版）-下
「圍棋？用來分散注意力嗎？這是個好主意！」霍勒斯翹起了大拇指，順便逗樂個樂子，「說不定國際象棋也可以。」
蘇寧呵呵一笑：「那也得關羽會下啊！」
此時不要說國際象棋，就連中國象棋的規則也不夠健全。關羽就算會下，其熟悉的規則也不可能與蘇寧相同。最關鍵的問題是，象棋每盤對壘的時間過短，還不夠完成手術的。一旦分出勝負，關羽心弦一松，手術的疼痛感就可能立即讓他暈過去。
蘇寧可不會冒這個險，還是十九路廝殺比較靠譜些。
於是棋盤擺開，關羽落座。麻沸散就位，蘇有朋執白先行。
多虧了上輩子是從文學院混出來的，就算對圍棋沒有什麼喜好，也在同院老教授的熏陶下，殺進了北京市前六，順利的混了個業餘五級。
在開始的布局中，蘇寧堅持貫徹穩紮穩打的策略，關羽的套路基本也是如此。雙方的落子速度比較快，但都是熟練的基本套路，沒有什麼新意。
一旁的梁鵠無聊的撇撇嘴，偷眼去看同樣熟練操作的霍勒斯。他正從系統商店買來的彎盤裡，敏捷地拿起一把剪刀，哧啦哧啦的剪開了包紮傷口的布條。
同樣都是熟練的手法，霍勒斯顯然受到了更多的關注。他這個性格開朗的美國佬，不但不因之而緊張，反而興奮地像是舞台上的大明星。
不過包紮傷口的破布條並不多，他的表演在此後不久就停了下來。之後華佗潑灑麻沸散的過程，雖然眾人也是第一次見到，但怎麼看都嚴重缺乏觀賞性。
反而是棋盤上的對決，賺回了大家的注意力。
關羽在最初的纏鬥之後，迅速展開了兇猛的進攻。蘇寧沒想到攻勢這麼迅猛，加上他有意拖延時間，便只顧著應付，不做出反擊。卻不料關二哥得勢不饒人，在取得優勢之後，展開了更加瘋狂的攻擊。
蘇寧的形勢一下子變得被動起來，左支右絀疲於奔命之間，接連爬了好幾手。梁鵠見他在棋盤上連滾帶爬的狼狽樣子，忍不住想要低聲提醒一下他，卻不防腳背傳來一陣劇痛，低頭一瞅才發現皇甫嵩的大腳板正踩在上面。
梁鵠齜牙咧嘴的向對方看去，卻見他只是雲淡風輕的搖搖頭，意思是不要幫助蘇寧。老鳥狠狠的別過臉去，這位北地太守才訕訕笑著挪回了自己的大腳板。
然而下棋的兩人卻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蘇寧在頂過這一波狂轟亂炸之後，竟然又開始從容不迫的布局起來，弄的關羽以為這其中暗藏陰謀，每一招應對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這反而讓他變得更加專註，就連霍勒斯詢問傷口是否還有疼痛感，都被他自動忽略過去了。
霍勒斯與華佗對視一眼，心道圍棋的確是個不錯的麻醉劑。可是蘇寧也說過，麻沸散的效果只是聊勝於無，比起近現代的笑氣、乙醚以及氯仿，都有較大的差距。
基於此，霍勒斯真心不敢輕舉妄動，但蘇寧卻向他投來堅定的眼神。麻沸散固然效果堪憂，可是它的成分之一曼陀羅花，在後世經過合理搭配之後，也能制出一種取得臨床成功的麻醉湯。
聊勝於無，終究還是勝於無的。
霍勒斯一咬牙，隨即就開始了手術。
蘇寧配合的恰到好處，醞釀已久的攻勢隨即展開。兩手之後，關羽愕然發現自己的大龍有被截為兩段之憂。
這下讓他心中大駭，趕緊皺眉思索如何應對。這一思索才發現，蘇寧先前的鋪墊真是充分，很多自己可能的對付套路，他都已經預先設下埋伏在那裡等著。
想了半天之後，關羽才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下法。然而蘇寧的應對也很迅速，似乎這個套路也沒超出他的預料。
梁鵠為學生的扭轉乾坤而暗自喝彩，皇甫嵩卻為蘇寧的心術而暗暗叫絕。
他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身邊的霍勒斯，這才發現手術正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候。傷口的周邊多出了兩道開口，手術刀得以用更好的角度取出箭頭。
棋盤邊上的關羽，似乎對此毫無察覺。他所有的注意力，大概都投入了黑白子之間的廝殺中。
蘇寧的接連出手，並不像利刃一樣劃破對手的防線，但卻像風暴一樣讓人瀕臨窒息。如果是刀光劍影一般的互相劫殺，關羽或許還有一絲機會。但這種虎視眈眈步步蠶食的威壓感，卻讓關羽在應對的時候有一種無力感。
不知什麼時候，他的臉頰上竟然出現了汗水。一開始的時候，還是些不起眼的小泉眼。但是很快，他們就變了趵突泉，而後更像是湟水渭水，繼而變成了滔滔黃河！
留意到這個細節的皇甫嵩看的觸目驚心，霍勒斯更是擔心的停下了手中動作。他們——尤其是後者——在擔心是麻醉效果不佳帶來的痛感，才讓關羽出了一臉大汗。
但蘇寧卻示意兩人不要太過擔心，權當關羽是因為棋局太過被動，著急之下才出了這麼多的汗水。
其實在場眾人沒一個知道真實情況，恐怕就連關羽也不知道自己的汗，究竟是急出來的還是疼出來的。
又一次成功的化解了蘇寧的攻勢之後，關羽剛想喘息一口氣，就見蘇寧輕落一子，頓時局面又變得緊張起來。他只好繼續苦苦沉思。這樣的情況反覆出現幾次之後，蘇寧的進攻竟然沒有取得多少進展，只是扳回了一開始疲於應對而造成的劣勢。
雙方就此以一種難分伯仲的局勢，進入了之後的官子階段。
官子最注重的就是小心謹慎，只有不出現大的失誤，基本不會導致難以挽回的失敗。於是雙方都小心翼翼的保護著既定戰果，並沒有輕舉妄動的向對方發動攻擊。
這樣屏息凝神的狀態，又持續了一段時間，才隨著蘇寧和霍勒斯共同的一聲長嘆而宣告終結。
梁鵠以為他們下完了，正準備充當一下裁判，上前清點一下他們雙方的棋子數目。
不過他還沒開始，就被「bang」的一聲異響嚇了一跳。
待到他定睛去看的時候，赫然發現棋盤上多了一個黑乎乎，泛著血紅色的鐵質箭頭。
眾人見狀，一起驚訝的看向霍勒斯，卻見他已經坐在地上，精力和體力都已經被對麻醉效果的擔憂而抽干，只有雙眼還在放射著異樣的光彩，因為他正滿含成就感的打量著已經縫合的傷口。
關羽轉動左臂，低頭看了一眼像衣服一樣被封起來的皮肉，緩緩的問道：「這就行了！」
蘇寧疲憊的趴倒在棋盤上，精彩的對局被他的胳膊嘩啦的面目全非，半晌之後才是一句有氣無力的回答：「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