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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驚魂

  吳太太繼續住下,只等林四消息。眾人散了去,韻清跟柏言去了書房,她有些疑惑要問他。


  如今她跟他親昵得很,待他坐下,她繞到他身後,一手搭到他肩上:「柏言,為什麼不留吳姐姐在南京呢?我們也方便照顧她不是?」


  他伸手來捉她,將她一把拉在懷裡;「你是方便了,可阿奇呢?」


  她由他抱著,任他弄著自己的手:「這話怎麼說?」


  柏言頓了頓:「阿奇交了個女朋友,是個女學生,兩人出雙入對已久,你吳姐姐已經知道了,若住在這裡,聽了他們的消息,心下會不難受?你能保證她不鬧事?」


  她想是不會的:「這休書都寫了的。」


  他笑笑:「你們女人最反覆無常了,凡事還是謹慎些好。」


  她推他一把,嬌嗔道:「什麼叫我們女人?」


  他提醒她:「你當初不是要跟我那什麼來著?」


  她狠狠瞪他一眼:「明明是你……」


  他壞笑著,拉過她的手來放在自己嘴上,看她微怒的樣子,也是興奮的。


  只是他突然話鋒一轉:「還有,我跟你說過多少回少和阿四往來,你幾時聽進去了?」


  這倒說著她的痛處,那阿四一向不請自來,又愛跟各家太太們混,他上門來,總不能趕他出去,剛要跟他解釋:「我……」


  只聽他打斷她:「幸好我知你對他沒什麼情意,不然,倒叫我天天堵心。」


  省了她一番功夫解釋:「你知道就好。」


  林四辦事果然利索,不出三天,就上門來報道近況,說是尋了處小院子,地段適中,鬧中取靜,那一帶治安也不錯,她們主僕兩人住是足夠了,阿奇不放心,又央他請了對老夫婦看家護院,一切費用開支全是阿奇在出,那處正在收拾,待兩三天功夫,就能搬去。


  阿奇總算有些良心,這樣也算是皆大歡喜。


  吳太太與那阿奇撇清了關係自然不願多呆,匆匆就要來告辭,她性情沉穩許多,跟剛住進來時已經判若兩人,只是仍改不了嘴碎的習慣,與韻清聊了許多她的過往。比如當初她嫁進吳家時,阿奇並非叫吳奇才,而叫吳寄財,他那老爹望他承繼家業,不想送讀了兩年書,他只差把自己姓給改了。又說起吳家那些姨太太們勾心鬥角,個個排擠她,她半夜扮鬼,嚇得她們半死,有一次她自己也跌到池塘里,從那池塘里爬起來時,正巧她公爹喝了酒回來,當下就把那公爹嚇得地鬼門關走了遭,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她那婆婆信了她是觀音真身,兩人合夥偷了她家房地契,還有她公爹放的金條,被她偷偷換出了大半。


  韻清越聽越驚奇:「吳姐姐,看不出你這樣能折騰?」


  吳太太卻老成:「他那家裡,我要不裝瘋賣傻,能活到現在?妹子,我可是把底都兜給你了,那些房地契我是還了他的,可這金條嗎?我是留得夠夠的。妹子,我在你這裡也不能白吃白住了,給你兩根,就抵過了。」


  韻清不好意思:「你來我家做客,哪能收你錢的,還兩根金條?」


  吳太太語重心長:「妹子,我看你也不當家吧,這年頭什麼都靠不住,你也藏些私房錢,要藏也要藏金條知道不?你快別跟我客氣,我雖湖塗人,卻也分得清好壞,你以後還要和我多多走動才好。」


  韻清再推辭:「走動是自然的,我回去上海一定去看你。只這金條我萬萬不能收的。」


  吳太太見她執拗只好收起來:「那我替你存著,你要用就來問我取。」


  韻清隨口應她:「也好。」


  那邊房子收拾好了,吳太太就著急跟那菊花搬過去,認識的幾個一一給她賤行,去之前她問韻清要了好多東西,韻清新做的床單被套,睡衣拖鞋,還有窗帘桌布,她非說那邊人生地不熟,不知上哪去買。


  阿奇託了林四親自護送,大概也給了他不少好處,林四見她跟個搬家一樣,額頭上皺出七八個摺子來。他只備了輛小車,哪裡塞得下這許多東西。於是后坐上也堆滿了,不得已了,林四隻好把司機也退了,自已當司機,好騰個坐位來放東西。他心下盤算著要再去剝那土財主一筆。


  這個折騰她個把月的吳太太終於送走後,自己也是累得夠嗆,便想去床上躺一會,手伸到時枕頭底下,居然摸著東西,一看,是兩根金條。這位吳太太,還真是有趣得很。她晚上跟柏言說起,柏言讓她自己收著。


  吳太太一走,家裡又清靜了一段時間,柏言又要外派任務。如今心思跟以往大不相同,出去前行李給他查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漏了什麼。心下有許多不舍的話要與他說,卻又怕影響他心情,只一個勁地說自己會照顧家裡,不要他擔心之類安慰的話。


  他瞧她,也是不舍:「你好好待在這裡,我不寫信,你也別挂念。」


  她其實想他寫信,但柏言一向不愛寫,再者,對於公事上,他一向嚴謹,也不許她插手的,她雖不願,卻違心地說:「我聽你的。」


  人一走,氣氛就特別冷清,她便時常往成衣店裡去。董掌柜最近有些神秘,倏忽就不見了人影,客人來了,兩個小徒弟應付著,但沒有他這掌柜的在撐,總是不像。她拉了個叫阿勇的徒弟來問:「阿勇,董掌柜又去了哪裡?」


  阿勇老實:「最近總有位先生來店裡,也不做衣服,總跟掌柜到后屋去談話,大概是他老家的什麼親戚吧。」


  想來親戚來尋,也是無可厚非:「他家裡可是出了什麼事?」


  「沒聽說過。」


  她又問:「那跟林少爺知道嗎?」


  阿勇有一說一:「林少爺一向不管店裡事務,來了也只跟掌柜盤些賬而已。」


  韻清想著長此以往總不是事,得找林四好好說道,這店裡生意剛有起色,可不能被董掌柜壞了事。


  正這麼想著,突然外頭衝進來一群人,約莫十來個,穿著便衣,卻個個手裡端著槍。雖說外頭不太平,自己總是沒撞上過這陣式的,嚇得將要叫出來。一個便衣過來就把槍頂了她的腰,狠狠地說:「不許出聲。」


  後院已經響了槍聲,那便衣扔了她就去裡頭了,她嚇得要往外逃卻被人給攔了回來。外頭一片混亂,她想她今日是要死在這裡了,做個冤死鬼,連徐柏言的最後一面也見不著了。


  過了好一陣子,到處平靜下來,外頭有些個穿黑皮的警察來將店裡的一個個人員帶走。那些警察凶神惡煞的,被領去的一個個不敢出聲。


  生平第一次,她來警局,還被當犯人一樣關著,看著那些人一個個被提審,她心裡怕極了。


  終於輪著她,說是要錄口供,她想起自己跟林四合作,柏言是不知情的,於是咬了牙關,只說自己去店裡買衣服的顧客,不敢自報家門。


  只是那頭阿勇卻招認了,那警察又是恐嚇,又是利誘的,嚇得她一個勁地哭。那警察拿她沒奈何,正想要動手上刑。


  那頭林四匆匆趕來,拔了槍就要打那警察,被旁邊的人給攔了。


  林四放話:「這是司令部徐柏言徐參謀的太太,你們是要趁徐參謀外出公幹,謀殺他的夫人嗎?」


  那些警察聽得她的來頭也是嚇了一跳,只是方才沒抓著人,這會沒審出些什麼來,怎麼肯罷休:「我們只是例行公事,還望見諒。」


  林四擺出派頭:「什麼公事,你倒說說看?」


  那警察說:「我們盯了這家店許久了,那掌柜像是個共黨,我們瞧見那位掌柜跟這位太太很是熟絡。」


  林四分辨:「徐太太所有衣物均是這店裡訂製的,我也在那裡訂製,還有許多我認識的太太都在那裡做衣服,個個認得董掌柜,是不是要一個個全抓來,一一審問?」


  那人見他氣勢不凡,語氣上已經敗下陣來:「不是這個意思……」


  林四又喝道:「你們局長呢?」


  局長得了信也恰好趕來:「鄙人在這兒,這不是林長官嗎?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林四也不跟他寒暄,拉了他往一邊去:「毛局長,我們借一步說話。」


  兩在躲到一邊牆角,悄悄耳語,只見那毛局長臉色變來變去,甚是誇張。


  沒等多久,只見那毛局長親自前來打招呼,將那要打韻清的人狠罵了一通,客客氣氣地將林四和她送了出來。


  林四扶了她上車,她尚驚魂未定,並不說話。林四少有地嚴肅著,一句話也不講,跟日常里實在不像。


  他送她回家,臨走吩咐:「你只記得去店裡做衣服,其他一切有我。」


  她只點點頭,並不多言,她現下只擔心這事讓柏言知道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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