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喝酒

  步天說到做到,一道聖旨下到東海王府,要東海王入宮飲宴。東海王隻能沐浴更衣,準備赴宴。嫵媚一邊為他著裝,一邊擔心得要命,又要開始出餿主意,“王爺,不去行嗎?不然奴婢去回稟皇上,說王爺病了?”話是這麽說,她心裏很清楚這樣行不通的,是孔雀王要王爺入宮赴宴,就算天塌下來,王爺也得去。


  東海王臉容平靜,視線略向下,看著嫵媚在他腰間忙活著,把腰帶係了個死結,“我不會有事。”再說,狼族進貢的藥果然神奇,他不過才用了一次,傷口已大大好轉,如果步天要對他做什麽,他還是能夠反抗的,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可是……”嫵媚越想越不放心,“皇上心情難定,奴婢是怕王爺吃虧。”就算是這樣又有什麽辦法,對方是孔雀王,豈是她一個小丫頭能夠罩得住的。


  東海王笑一下,很輕鬆的樣子,“行了,今晚是中秋佳節,你跟出塵哪都別去,等我回來。”真是難得呢,原來他也會笑,而且還是在要入宮見步天的時候。


  “是,王爺。”嫵媚啞聲回應,眼前已模糊,王爺剛剛說,要她……和出塵等他回來耶,這感覺蠻好的。


  東海王每次入宮都不坐轎,而是步行,因為這樣能讓他的身體慢慢鬆懈下來,也能夠想清楚一些事情。抬頭看看天,已是掌燈時分,孔雀王想必已備好一切,隻等他去。自古宴無好宴,今日入宮會有什麽事,他連想都不敢想。


  寧兒是今天早晨才離開皇宮的,可聶宜真卻覺得好像有很久看不到她了。他很清楚自己這個樣子很危險,因為要是早早地把情意交付於人,到時候是收不回來的。等到發現所托非人時,一切就都晚了。他正胡思亂想,一名內侍進來宣旨,神態間頗為曖昧。“聶公子,皇上有請。”


  聶宜真一下回神,眨著長長的睫毛,眼神無辜,“請我?什麽事?”還用問嗎,皇上要召見美人兒,想做什麽那是不言自明。


  內侍笑得很欠扁,一直吊著眼角說話,“這個嗎,聶公子麵見皇上,自會知曉。”什麽事?當然是好事,就看美人兒你有沒有命活著回來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麽事了,聶宜真驟然煞白了臉色,撫緊了胸口,“我能不去嗎?”他不可能屈意承歡孔雀王,但若孔雀王對他用強,激發他體內相思之毒該怎麽辦?那種痛苦他已不想再受。


  內侍不涼不熱地笑笑,“皇上料定聶公子會推辭,皇上說,聶公子想見的人也在。”該說孔雀王料事如神嗎?還是因為他手上掌握著太多人的生死,他隻是善於抓住別人的弱點?


  “紫裳?!他要把紫裳怎麽樣?!”聶宜真果然急了,伸手就要抓人。他不該忘了紫裳,也不該心存僥幸,以為孔雀王可以大發慈悲放過他。


  內侍不屑地躲過,轉身走人,“聶公子請。”想跟皇上硬,活得不耐煩了是怎麽的。再說了,男寵要做的事不就是取悅皇上嗎,既然是這樣的身份,還擺什麽架子。


  聶宜真呼吸都亂了起來,站在原地猶豫半晌,到底還是跺腳跟上。紫裳在孔雀王手裏,他不能冒這個險。


  步天把這今天這宴席安排在了不寒苑,這裏是個清幽的所在,亭台樓閣依牆而建,綠樹成蔭,清香陣陣,人待在這裏很舒服。可惜聶宜真這會兒沒有欣賞這些的心情,一進門指著步天的鼻子便嚷上了,“你要我做什麽就說,別傷害紫裳!”他這一下進來,帶進一股風,味兒很濃鬱,卻不刺鼻。


  坐一旁的東海王顯然很意外:聶宜真來做什麽?不過還好,有別的人在,步天應該不會將他怎樣。這樣想的時候,他緊縮的心條地鬆下來。但很奇怪的是,這香味兒他好像覺得很熟悉,是怎麽回事?


  步天頭也不抬,也不生氣,揮手斥退侍衛,“聶宜真,你別不識好歹,朕說過要傷害誰了嗎?”天地良心,他今天叫他兩個過來隻為飲宴,沒存別的心思。


  聶宜真雖不相信步天的話,但見紫裳不在,他還是稍稍放下心來,驚疑不定的,“那你找我什麽事?”這會兒他才看到東海王也在,不禁皺起了眉,很困惑的樣子。


  “今日是中秋佳節,朕請你兩個喝酒賞月。”步天這話很夠誠意,說的也很自然,而且他居然親自執壺,為他兩個把杯子斟滿,對一個臣子一個男寵來說,這可是天大的榮寵。


  聶宜真一怔,美眸閃動,一時捉摸不透步天的用意,“喝酒……賞月?”真的假的?孔雀王會有這等閑情逸致嗎,而且還是跟他們兩個?反正東海王的心情怎樣他不知道,他這滿腹心事的,這酒根本喝不下。


  步天端起酒杯,才見他兩個一個比一個坐得直,他眼神條地一寒,“怎麽,不喝?”他是請他們來喝酒的,不是來這裏比坐姿的,真無趣。


  聶宜真赧然紅了臉,很不好意思的樣子,“我不會喝酒。”堂堂七尺男兒說不會喝酒,是有些說不過去,他擺明了是在推辭,難道是怕喝多了會酒後亂性,還是怕步天會趁他喝醉的時候亂來?

  “是嗎?”步天還在笑,眼神卻已森寒,慢慢轉過身來,“那倒無妨,朕有法子讓你會。”在他麵前說“不”沒用的,聶宜真還沒聽明白他說的什麽,卻見步天手腕一翻,一把扣住了他的咽喉,另一隻手端起那杯酒就往他嘴裏送。原來他是用這樣的法子,夠絕。


  聶宜真大驚,再想躲已經來不及,有股辛辣的味兒從唇齒間直鑽入喉中,他氣息一窒,好不難受,本能地抓住步天的的手,卻怎麽都掰不開。“你——咳、咳——”不行,他要喘不過氣來了!


  東海王臉色一變,握緊了拳,“他說不會就算了,皇上何必強人所難。”說著話他端起自己麵前那一杯一飲而盡,該不會是怕步天會用同樣的法子對他吧?

  “你心疼他?”步天並不意外東海王會這樣說,回頭看他,手上那杯灑卻放了下來,同時鬆開了手。


  “咳、咳——”聶宜真拚命咳嗽,幾乎軟倒於地,孔雀王出手一向不留餘地,他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臣不會心疼人。”東海王臉容未變,伸手拿壺,卻被步天翻腕壓住,“皇上不是要喝酒賞月。”明知道他要做什麽,東海王卻不敢再刺激他,隻是顫栗著,並不抽手。


  步天眸中掠過別樣的笑,手指輕輕摩挲著東海王白晳的手背,“聶宜真壞了朕的興致,朕現在不想喝酒了。”想做些別的事,說做就做,他伸手就要——

  “皇上?”東海王一驚,猛地後仰了上身,還以為有別人在步天會給他留幾分顏麵,原來他無論什麽時候都不可能為他考慮一絲一毫!步天哪容他躲避,手臂一伸,已攬住了他的腰身,眼看著這一場汙辱,他是逃不過了。


  聶宜真仍在咳著,用力捂緊了心口,不管步天要對東海王做什麽,他都沒有能力阻止 的。驀地,一縷淡淡的、細細的、奇怪的香味兒彌漫開來,東海王隻覺右肩如同被一劍劃過,這種撕心裂肺一樣的痛,叫他忍不住地呻、吟出聲。


  聶宜真煞白了臉,小心地看他,“你、你不舒服嗎?”剛剛人家幫他解圍,他很感激,可他幫不了別人,這是沒辦法的事。


  “嗬嗬,”步天笑著搖頭,不但不鬆手,反而越發用力地摟緊了他,“東海王,想逼朕放手,你應該試試別的法子。”別老用苦肉計這一招,不新鮮,東海王會這樣,他並不意外。


  東海王瑟瑟抖著,死死咬住牙才開得了口,“臣、臣的-——”右肩上那道傷口再次裂開了,就是說碧落黃泉之毒又一次發作。而且,毒每發作一次,痛苦就會加倍,傷口就會越發地嚴重,這次他的整個右肩都已經裂開了吧?


  “碧落黃泉?!”步天到底還是吃了一驚,瞧著他肩頭漸漸泛綠,他條地鬆開了手:為什麽這毒每次發作的都這麽是時候,真叫人掃興!

  東海王死死抓緊了肩,身子無力地傾倒在桌沿,慘白著臉笑,“臣、臣也壞了皇上興致……”他是不是每在這時候都特別有興致,老愛說些冷笑話。


  “來人!去叫百裏星辰!”步天咬牙,衣袖一揮,房門已大開。他不是不顧東海王的死活嗎,那為什麽會放手。


  “遵、遵旨!”門外侍衛差點被這勁力給刮倒,跑出去好幾步,猶自踉蹌。


  眼看著東海王就快支撐不住,聶宜真滿臉內疚,過去扶他,“你中的毒,還沒有解嗎?”瞧他對人家的那副關切樣兒,都不顧步天還在場,想死嗎?


  東海王額上汗如雨下,卻仍一沉肩躲開他的手,“走……開……”徹骨的寒意正散遍四肢百骸,他嘴唇已變得青紫冷,隻是覺得冷,好冷!


  好心被當做惡意,聶宜真好不氣惱,用力扶住了他,“凶什麽,我是擔心你!”都什麽時候了還逞強,受苦活該啦。


  步天回過頭,嘲諷地笑笑,“聶宜真,你還真是大度。”話落他一把拉起東海王,將他摔到床上去。這人,都不知道輕一點,東海王毒發已經痛不欲生,還用這麽大力氣,想摔死人是怎麽的。


  聶宜真笑笑,搖頭,“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我說過是我自己願意的,不關東海王的事。”步天的意思是說,是東海王陷他於此,他應該恨他。可他不是說過嗎,不管是為了誰,至少進宮來的確是他自己願意的。不然如果他拒絕,東海王又不會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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