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是她
東海王並沒有把受傷的事告訴出塵和嫵媚,從綠桐圍場回來時,他說很累,就回房休息,晚飯都不出來吃。還好嫵媚去敲他房門時他有回應,不然他們怎麽可能放心。當然,這一天一夜的,東海王也並都不都是在睡覺。他隻是覺得累,身心俱疲,卻怎麽都睡不安穩。他夜裏一向睡得遲,早晨起來一般也會起得比府中人晚。
今日早晨,府中人都起來忙碌,東海王的房門卻還關著。嫵媚出塵都知道他是怎麽回事,因而不會去打擾。但風梧夜卻不知道這些,徑直去了東海王門前。還好他是個懂禮貌的娃娃,到得門前,尋思著人家還沒醒,放輕了腳步,很輕很輕的,輕到根本沒有腳步聲。他整個人就如同一片雪一樣白的羽毛,無聲無息的。他就著窗戶看一眼,東海王和衣而臥,睡得正寧靜,就是臉容太蒼白。
風梧夜輕聲取笑一句,“還不起來,大懶蟲。”而後輕輕推開門進去,東海王居然仍無所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按說不應該會這樣吧?他一身修為也是妙絕天下,有人進入他房間,他會不知道?難道是因為受傷流血的關係,他的身子太虛弱了嗎。
“你要睡,那我等你一會好了。”風梧夜聳了聳肩,坐到椅子上去,左右瞄了瞄,瞥見桌上有蘋果,她一下就高興起來,拿起一個把皮削淨。這蘋果又大又紅,水潤亮澤,很好吃的樣子。“我吃-——算了,這個給你。”張口才要咬,又想起還是先給主人的好,她一手拿蘋果,一手拿子,輕手輕腳地過去。
這一下靠近,東海王到底還是有所覺,條地睜開眼睛,“誰?!”
大概被東海王這一下給嚇到了,風梧夜本能地抬手,做防護狀,“呀!”要命的是,他手裏握著刀子,倉促之間,東海王隻覺厲芒刺目,不及細想,反手擰住他手腕回刺,“哧”一聲輕響,刀已刺入風梧夜右胸。不過說來也怪,別人不是傷不到他嗎,怎麽會-——
“啊呀!”風梧夜痛叫,手裏的蘋果也掉到地上,咕嚕嚕滾到一邊去,她哪裏還顧得上,哇呀呀大叫,“蒼雲,你幹嘛啦,疼死我了-——”
東海王一驚,本能地撒手後退,“是……你?”她到他房間來做什麽?而且手裏還拿著刀子,難道是想殺他?!
“我、我隻是幫你削果子,你、你——”風梧夜疼得臉色發白,右手使力,拔出刀來,創口頓時有鮮血汩汩地流出來,染紅了他胸前的衣襟。
東海王臉容煞白,眼神卻冰冷,臉上一點愧疚之色都沒有,“誰準你進我房間?”其實他更多的是心驚。別人進他房間,優哉遊哉地削了個蘋果,他居然一無所覺。如果風梧夜要對他怎樣,他還有得活嗎?念及此,不由他不出了一身冷汗。更糟糕的是,剛剛動作太大了,牽扯到傷口,他不自覺地微傾著身子,瑟瑟抖著。
風梧夜委屈得要命,胸口又疼得厲害,眼淚早落了下來,“我、我——”瞧他哭得梨花帶雨似的,好不可憐。
聽到這邊有異響,嫵媚出塵雙雙搶進來,見狀都有些傻眼,“王爺?!”該不會是風梧夜對王爺動手動腳,所以吃了虧吧?反正這些日子,風梧夜對東海王……那樣,他們都看得出來。
東海王還不及說什麽,就見風梧夜身子一軟,往前就倒。東海王這一刀雖沒刺中他要害,可血流得太多,也是會死人的。
還是東海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冷聲吩咐,“嫵媚,去拿藥,出塵,去打水,拿幹淨的紗布。”他這話說的有點幹澀,是因為風梧夜的身子一入他的懷抱,他不自禁有些發怔:風梧夜的身子好輕,好軟,好香。
“是。”兩人答應一聲,廢話先不說,各自去準備。
因為失血,風梧夜嘴唇迅速泛白,但看到東海王那臉白手顫的樣子,他好不開心,“你不想我死,對不對?你喜歡我,對不對?”他還有心情說笑話,那就是死不了了?
“我沒這樣說。”東海王眸子中有怒色,食中兩指一並,點了他傷口附近穴道,而後將他抱進屋。
風梧夜一急,掙紮著要起身,“你不喜歡我,為什麽?!”不喜歡他,幹嘛那麽緊張他,還要幫他治傷?
為什麽?因為我恨這樣。東海王閉緊了唇,移開了視線。風梧夜對他有別的意思,他看得出來。所以他才對他冷言冷語,就是想逼走他。如果他喜歡這樣,又怎麽會想方設法要躲開孔雀王。
說話間,嫵媚已拿了藥箱進來,聞言接上話,“風公子,你就別問了,王爺是為你好。”風梧夜這落花有意,王爺雖是流水無情,但她嫵媚有。她是女子,喜歡風梧夜倒正好,就是不知道風梧夜的意思怎樣。
“可是我、我——咳-——”風梧夜這一關鍵,肺裏瘋狂湧進空氣,他劇烈地嗆咳起來。還好瀟漠不在,不然一定氣死、急死的。
東海王有些惡狠狠的,一把扯開他的外衫,“沒有可是,我說不行,就不行!”風梧夜傷口的血流得異乎尋常的快,不大會兒功夫,他身下的被單都已被染紅。
風梧夜抬起上身,又重重摔回去,“為什麽、為什麽不行?!我、我——”他沒想怎樣,就想能看到東海王,如此而已。隻是這樣也不行嗎?
嫵媚臉色有點兒發白,怕東海王會氣,趕緊勸一句,“風公子,你……不是王爺的良人,別問了。”這一直是王爺心裏的最痛,偏偏風梧夜要追問個不停,往人家傷口上撒鹽,是壞寶寶才會做的事,可風梧夜眼神這麽無辜,嫵媚又哪裏忍心把話說得太重。。
風梧夜眼神無辜,沙啞著嗓子問,“良、良人是什麽……”
“……”嫵媚無語,撓了撓了眉心。這個問題好有難度的,她一時半會的也解釋不清楚。
“閉上嘴。”東海王早沒了耐性,語氣相當煩躁,去解他內衫。當然是用左手,右肩劇烈的疼著,右手使不上力氣。
風梧夜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看上去有點兒著急,去抓東海王的手,“可是、可是……你們不都說、說男女授、授不受——”
嫵媚忍不住地笑,風梧夜說的,應該是“男女授受不親”,這是在趕她呢,“自然是的,風公子,王爺會幫你,我先出去了。”這房中就她是個女子,是應該避避嫌。
“不、不是-——”風梧夜才要急,內衫已被解開,但不過一刹那,忽一下,東海王把錦被蓋到風梧夜身上去,速度之快堪比流星。因為他、他……他是、是她。風梧夜,她是女孩子。雪白的衣衫下,是雪白的抹胸,雪白的抹胸下是女兒家的聳立,芬芳和柔軟。
東海王的臉,要著起火來,呼呼的熱。
聽得動靜不尋常,嫵媚回身,大為訝異,“王爺,有什麽事嗎?”難道是風公子傷得很重嗎?不然王爺怎麽會是如此反應?
“你,留下。”東海王整個人都慌了,看都不敢看嫵媚一眼,逃命似地出去。
“我?!”嫵媚不過呆了呆,東海王已沒了影。見鬼了嗎,跑這麽快?可王爺是不是忘了,男女授受不親耶,她給風公子療傷,這好嗎?
風梧夜卻伸長了手臂想要拉她,很委屈的樣子,“嫵媚,你、你別走嘛,我不要、不要蒼雲給我……”風梧夜本來就是女子,而且她從不是刻意要女扮男裝,或者別的什麽,隻是在靈山時,她一向穿得這樣簡潔飄逸,習慣了的。即使來到京城,她也沒感覺到這樣與別的女孩子有什麽不同。於是,所有人都理所應當地將她當成了男子,而東海王才會那麽反感她的糾纏和靠近。
嫵媚一時間哪裏知道這些,聞言為難地站在當地,都不靠近,“可是,風公子,我、我——”這樣很不方便的。
傷重之餘,風梧夜也不禁白著臉笑,“啊對了,你、你別叫我風、風公子成、成不成,你……你得叫我風……風姑娘……或者、或者叫我梧夜……”應該是這樣沒錯吧,她聽人家都這樣叫的,不然,叫她名字也成。
“耶?”嫵媚一呆,腦子有刹那的空白:他、他是說——
風梧夜用力點頭,“就是的呀,我、我跟你一、一樣的……好疼……”她重重仰躺回去,整個身子都在抖,傷口好疼哦,怎麽辦?她是不是要死了呀?氣死人了,早知道會這樣,真不該解除對東海王的防備,白白挨了這一刀。
嫵媚腦子裏一片空白,老半天才回過神,“你是說……”她怔怔的過去,慢慢掀開風梧夜的錦被,眼睛登時亮了:原來-——“天哪……”可笑啊可笑,鬧了半天,原來是她喜歡錯了人!
好丟臉哦!